第77节
  美目看向韩少军,得到一个“知我者,仪月也”的回应。
  “开始上心的话,应该是在那两位提出交换条件后,席家的在宫里的人手和人脉让你心动了。”
  “没错,虽然说,席家不可能留下太多太忠诚的人,真正的死忠,她们俩也不会送给我们,送了也没用。她们送的是交好过的关系网,一定条件下才好用的人脉。可这点对我们来说已经是相当便捷的起步了。要知道当今登基也才六年而已。”
  这代表着如今后宫中最老资格的后妃,经营的也就是六年。东宫和皇宫可不是一个体系的。这还得去掉初期的摸索和考察阶段。
  席家,就算去掉太后自己的人,光是从开始培养两姐妹开始算,少说也有十年了。
  一开始后宫全体排斥她们,可不就是因为这个。
  而她们这群人,缺得就是这份时间的经营。
  韩少军和于雅这两个新人不去说。穆秋和曾玉蝉是老人吧?可她们俩万年透明,之前都快被司轩忘记了。
  没有宠,谁帮你办事?谁会接受你的拉拢?用钱砸?真遗憾,穆曾两家都不是富甲天下的主。
  仪月倒是有宠,可她上头压着莲妃呢。后来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搬到莲妃上,人脉也没经营太多,人手够精但是不够广。
  “静姝要往上走,雅儿要生孩子,我们以后的日子要越过越好,光靠陛下的宠爱怎么够。女人还是得靠自己。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才是真正的安全。”
  小分队齐刷刷点头。
  这点倒是真同意。
  与其相信司轩那个多情又无情的男人,还不如自己费力一点呢。
  “所以席家送来的捷径为什么不要,代价只是……费心谋划而已。就像是静姝说的,有些事情,席家那两个去做很困难,她做却很容易。”
  “所以问题的重点就在于,我们怎么做,以及怎么让席家姐妹信守承诺。”
  如果嘴上嚷嚷要信守承诺,就相信对方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了……这也太逗了。
  “这点没有问题。想来席家那两位会想尽办法给我们安全感的。”
  现在对于她们来说,若是韩少军愿意接受,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一,她们能置身事外的看着那个男人倒霉。
  二,下手的是他的宠妃,显然更有报复的快感。
  三,她们现在目标显眼,又被于雅撞见,想要事成,的确难度爆表。
  四,出了问题,事情失败,绝对扯不到她们身上来。
  “那……你想怎么做?毕竟是皇上。”曾玉蝉紧紧的捏住了自己的帕子,穆秋也在旁边皱眉。
  风险太大了。
  “我有说,我说得是真话吗?”
  “????”
  “我有说,我要对陛下下手这件事,是真的吗?”
  还是宫斗技能最高的孙仪月第一个反应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让皇上受点小苦什么的,然后对外说很严重。或者是皇上正好遇到很严重的苦难,让席家那两位认为是我们做的?”
  于雅猛然一拍桌子,“对啊,我就说你那时候的表情怎么有点怪,唉,最好皇上自己吧唧一下摔河里,呛个半死,然后染上风寒,躺上十天半个月的。回头就说是我们推下去的。这样就搞定了对吧。”
  “…………”众人忍了很久才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恩,对方是孕妇,得忍,得哄。
  不过大家还是忍不住回忆起了于雅入宫的原因,想想她那个被套麻袋,诬蔑得花柳病的未婚夫,皇上只是失足落水偶感风寒,真的是风雅了不少。
  “说得很有道理,不过皇上会水。”
  所有皇子公主都必须会水,宫里有专门教这个的师傅,以及供他们学习的小池子。毕竟宫里大大小小的湖泊河流水塘深井实在是太多了。不涉及阴谋诡计,也很容易发生自己溺水的意外。
  韩少军这句话说得很轻松,大家也顺着这种轻松的氛围开始幻想起了皇帝最近会如何的倒霉。
  “生病如何?快入冬了。”
  “哪里能让皇上冻着,我看可以让他被御史气到。”
  “明年皇上不是要巡幸江南吗?我看,真的会遇到白莲教。”
  “其实可能性也不大,宁王在江南那么多年,早就把这些跳梁小丑给收拾干净了。”
  宁王,这个封号简直是所有电视剧中,谋逆的王爷的最爱。
  但是在现在,它落在了司轩的兄长,他最信任最尊敬的哥哥身上。自然没有了所谓的谋逆专业户的雅称。
  其实客观来说,这个封号很好啊,除了太子以外,其他的好听的封号都要抢的。你看看剩下的,安王,恭王什么的,就没宁王听着高雅大气。
  不知道怎么的,一起讨论一个人该怎么倒霉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等到冬雪进来询问是否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一下午基本都说废话了。
  “你总不会真的就干等机会吧?”
  “不会啊。”韩少军拍了拍仪月的手表示安抚。“想法很多,不过都不急着去筹备。”
  阴谋啊,人脉啊,皇帝啊,先一边去!
  “现在头等大事是于雅的安胎。这后宫,可不仅仅是席家那两个女人。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席家那两个,还太年轻了。”
  “你和她们貌似同岁。”穆秋无语的补充了一句,“其实也不怪她们沉不住气,她们的压力太大了。我们入宫,并没有那种全家荣辱全部系于一身的压力。我们入宫也没那种必须拼命挽回劣势的急迫,我们入宫,也没她们那种培训。”
  就像是平时努力刻苦,头悬梁锥刺股的人若是考试失败了,会更加受打击一样。
  每个人的心态和承受能力的问题,都不是外人能置喙的。
  “你刚刚说的……会咬人的狗?谁?”于雅终于扫荡完毕桌子上所有的点心开始插话。
  照理说怀孕初期应该是吃啥吐啥才对,可就有人体质特殊,现在从一开始就胃口大开。
  “你怀孕,你真以为后宫平顺到一点反应都没有?比起前朝的谁又掐了谁,皇帝和御史二三事,后宫的女人显然更关心的是,你的肚子。”
  时隔四年后宫再度有人怀孕。怎么可能如此风平浪静。
  全部暗涛汹涌好不好。
  要不是不能给孕妇太大压力,她们第一时间讨论的是席家姐妹要弄皇帝的事情?肯定讨论的是于雅自己跑到那么偏僻的角角落落去散步的“罪行”。
  打量着于雅,发现她没有任何紧张,反而兴致勃勃的,韩少军才把话题继续下去。
  “位份最高的想儿子快想疯的文贵妃是一个,然后就是宫里已经有皇子的两位。”
  大墨的皇子不同室操戈,可也要竞争上岗啊,在皇后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剩下的竞争自然是日益激烈。生了皇子的妃嫔,若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除了祈祷自家孩子够优秀外,最简单的……可不就是希望满后宫就她一个孩子嘛。
  多个人就多个对手。
  敬妃的大皇子,体弱多病。长子的优势在她这里荡然无存。
  赵淑仪……韩少军都没见过这个人,据说三年前二皇子出生后,就猛然间消失在后宫众人的视线中了。
  按照穆秋她们的说法,据说这位赵淑仪以前也得宠过一段时间,属于司轩博爱之一,然后就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只不过刚有点过气的样子,就怀孕了。
  “生了孩子后,就完全消失在后宫的视线中了,一开始说养身体,后来就养着养着就不出来了。皇上和皇后似乎都默许了她的【隐退】,那时候正好莲妃也崛起了,也就更疏忽她了。不过二皇子倒是见过。满月、百日、周岁、平时的宴会都有见到,不过陪着的都是乳母。”穆秋一边回忆一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然后看向曾玉蝉。“这么一回忆,似乎真的将近四年都没见过她。不过今年二皇子满三岁了,正式参加年终祭祖,这可不是乳母陪着就能出现的场合,她只要没死,都得出现。”
  “我的天,闷了四年,为什么?”于雅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其他三位同时摇头,韩少军却给了答案。
  “为了保护二皇子。”
  “???”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后宫之中孩子和母亲的关系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了。现在后宫之中,两个皇子,大皇子病怏怏的,二皇子若是活泼健康,入学后若再来个聪慧伶俐,母妃就算是不得宠,好歹也是正三品的淑仪。一下子威胁度就太强烈了。于是她从怀孕开始就牺牲了她自己的存在感。造成了一种,二皇子没有母妃帮衬依靠的孤立感,很大程度上能提高二皇子的安全。估计这个计划,皇上和皇后都是知道的。”
  “不过,当三皇子可能要出现的时候,估计这位消失四年的赵淑仪恐怕不会在隐下去了,而且二皇子也满三岁开始要更多的出现在人前了……你这胎还真是时候。”
  “我明白了,我主要要小心她们三个,恩还有吗?”把后宫的危险当故事听,信任的目光和姿态,总是让人格外的暖心。
  韩少军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于雅的额头,对于她的信任毫无保留的回应。
  “不,你连她们三个都不需要记住。”
  韩少军霸气侧漏的宣言,也理所当然的做到了。
  文贵妃、敬妃、赵淑仪,同时在自己床头发现了一张用台阁体写得纸条。
  【没有下一次】
  三个人匆忙处理了纸条,然后发现自己前面派出去的眼线,全部在第二天被举报犯了一些事,然后送去了慎行司。
  哪怕只是在外围观察于雅行踪的人都没放过。
  想要动手脚自然用得不是明面上自己的人。她们想捞都没立场,就算能捞也不能去捞。
  而慎行司一下多出五六个人罪名不是很明确的人,后宫其他人也多少知道点风声,一下子对于雅的手腕和神秘度有了高度的警觉和不安。
  席家姐妹也听说了,对韩少军的能力更加信服,直接送了几个人的名字以及几个信物。
  话说席家真的挺用心的,往宫里安排的人手和准备的人情,有一部分甚至对方都不知道自己的即将效忠和服务的就是席家人。
  只凭信物,只对暗号。
  这样的“眼线”自然是席家姐妹手里掌握的最高等的。
  能把这样的人送来做“定金”,可见诚意十足。
  韩少军收的时候毫不手软,不过该有的动作却不怎么积极,现在于雅的身孕是第一要事。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韩少军把心思都放在后宫,连司轩都不怎么搭理的时候,朝堂之上,风波竟然直接波及到他。
  准确的说,是波及到了沈家。
  第59章 沈俞琮
  沈家,在整个大墨并不属于顶尖的贵族, 无他, 虽然世代书香门第, 多有人入朝为官,不过崛起也就是沈静姝祖父这代, 和那些真正的世家相比底蕴不足。
  而和一些家里出了手握重权高官的“暴发户”比起来,又少了几分能落在口袋里的“丰盈”。
  尤其是,沈家的这个爵位来得有点……不同寻常, 是救驾有功得来的。
  对于被救的人来说, 救命之恩自然是无以回报, 没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了,更别说被救的人是皇帝。
  于是一个爵位就赏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