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张狂的情
  满月宴,出乎意料之外的盛大。大概是为了弥补方筝偷偷去公证结婚的罪行吧!这次在所有人施压之下,风氏夫妇无异议地让方家长辈租下大饭店的宴会厅,办了个大型舞会,邀请商界名流前来与会。
  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反正她又不必露面,可以与丈夫、孩子在露面之后闪到偏厅去喘气;所有场面全由方笙及父母罩着,由着他们一家三口清闲在一边。
  今天该来的客人都还没到,反倒是不相干的人来了一大串。方筝拉松了领结,在窗前走来走去。
  “你在等谁?”
  风御骋吃完了牛奶,轻轻将孩子搂在身上,小心地拍他的背,直到儿子打嗝出来为止,才起身跟向妻子。
  “你确定你有发消息让你大哥知道我已生下小阿的事?而他居然没来看一下?”重要的是石敬驰有没有转达告知风千韵?
  “大哥很忙,有空一定会来。”他不以为生孩子关别人什么事,这似乎只与他们夫妻有关吧?瞧,这么美丽好看的婴儿,像他亦像她,多么神奇的事啊!
  “那,妈妈知道他当奶奶了吗?”
  “我会通知她。”这倒是忘了,相信母亲也不会介意这种小事吧?
  突然想起,自从娶妻之后,他几乎断了所有音讯,没时间打探父母他们目前工作上的事,而父母居然也没有交代他办事;以前他没接黑道任务,却依然帮父母打理一些商业上的问题。自从方筝怀孕后,他每天就只绕着她转;孩子生下来了,叉吸引出他全部的父爱。他的骨肉,教他怎么能不倾全部的爱去投注于孩子身上?
  “我知道你必定以为生孩子是我们两人的事,可是你这个生长在美国的人永远很难理解我们期望所有亲戚来祝福的心情。”她伸手想抱过儿子逗一逗,但占有欲强盛的孩子的爹不肯。
  “你昨天抱一整天了。”
  “那是因为你在公司忙,不算啦!”她不依地低叫。
  “你生孩子很辛苦,接下来让我辛苦就行了。”
  “哪有这回事?开什么玩笑!”
  夫妻俩忙着为孩子的归属权斗嘴,早知道他们夫妻会对孩子这么惊艳,方筝一定会想法子请医生帮她做人工受精,干脆生一对双胞胎就没得争了。
  敲门声介入他们的嬉闹中。
  “看来你复原得挺快。”石敬驰淡嘲的声音扬自门口,颀长的身躯半靠在门框上,一手还抓着特大号的布偶玩具,使他的气势显得弱了许多,好笑了一点点。他身后还站着两名老者,正是风千韵以及冯驭湍。
  方筝讶然地看了下,然后愉悦满心,跳了过去叫:“送我玩的吗?”
  老天,这女人永远别期望她会长进!
  “不是,这是要送我侄子的玩具。”石敬驰看着她一身帅气的燕尾服打扮,只能再三摇头。
  风御骋抱着儿子走过来,看妻子的眼光也知道她眼中的迷惑为何。
  “筝,这是父亲。”他看向家人:“你们一同前来,让我十分讶异。”
  “有空,就来了。”风千韵小心地不让自己的激动太过明显。但一双眼却总飘到她的孙子身上!她们风家的下一代“他叫什么名字?”终究是忍不住问出口。
  风御骋有些讶异母亲眼中居然闪着关心,这不是他那母亲该会有的表现呀!但他仍是回答:“叫骥,风骥。”
  “长得很俊。”冯驭湍不知何时也已凑近,仲出食指轻点着小婴儿的脸。
  当然俊!也不看看是谁的优良基因。方筝志得意满地看他们一家子围着小婴儿看,迳自乐昏头。
  “像骋。”石敬驰笑着说。
  “与御骋小时候一模一样。”风千韵低呼着,一时激动,看向儿子,问道:“我可以抱一下吗?”
  她懂得怎么抱小阿吗?
  “我抱过你,而你还活着。”她看出他的迟疑,心痛的感觉已不会那般深刻,孙子的出生让她的心再度扬起希望。她不会再让自己傻得放弃亲近家人的机会,如果对御骋已来不及,至少她可以与孙子有好的开始。
  风御骋将孩子交到母亲怀中,看她眼中有着泪光,霎时,以往所认知的一切都开始动摇了;他的母亲也许不是天生无情,她也许只是疏忽了对情感的经营
  “我能亲他一下吗?”风千韵又问着。
  风御骋深深地点头,感觉到母亲的有礼,与某种对亲情渴盼的心思。
  “我不知道美国那边是怎么样啦,不过我们台湾的小阿满月是可以收到很多礼物的。”方筝晃了过来,强调:“尤其孩子的长辈都应该有一点表示。”不客气地伸出手,第一个就是抓过石敬驰贡献的大布偶,然后笑道:“爸、妈,你们不会忘了准备吧?”
  她没叫生疏的“父亲”、“母亲”而以亲近的称谓叫出口,让两者心中暗自感动,不过方筝伸长的手却也令他们尴尬,他们不认为儿子会接受他们无缘无故送的礼,也就没有多此一举。
  “筝,别”
  “我们是一家人呀,不怕失礼啦。”方筝阻止丈夫开口。
  冯驭湍与风千韵相视一笑,竟是各自拔下拇指上的扳指戒,放在小婴儿的怀中。
  两兄弟大大动容。
  而方筝只是单纯地轻叫:“不必送这么买重的东西啦!”拜托,两只戒指上的钻石加起来二、三十颗耶,而且那造型看来更是可以肯定贵得举世无双。
  “是我们的孙子,当然要送他最好的。”风千韵展颜而笑。除去冰霜面貌,开始欣赏这个儿媳妇,突然明白了这女孩为她与儿子之间做了一些努力,而且看似不着痕迹“你允许我以后常来看骥儿吗?”
  “当然,他是你孙子呀!”她愿意常来就好办了,前景必定一片美好。
  “那我也可以吧?”冯驭湍抱过孙子,爱不释手地问着。
  “可以呀,这种事何必问?你们是孩子的祖父母,哪来这么多顾忌?”
  婴儿突然不舒服她哭了出来,臭味由尿布中传出来,不必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我来”方筝走过去。
  “不,我来就成了。”风千韵将孩子抱到小床换下尿布。
  “母亲”风御骋不敢置信,并且想阻止。
  “御骋,我不是没做过的,放心。我也曾是一名婴儿的母亲呀,也许我不算成功,但该会的事,仍是一点也不含糊。”
  风御骋缄默了。
  深夜,吃完了儿子午夜十二点的正餐,哄睡了他之后,风御骋坐在育婴室,看着儿子的睡容发呆。
  “还不睡吗?”穿着热裤与小可爱,由卧房相连的门走过来,方筝揉着眼问。
  他将她拉过来坐在身边。
  “我不能想像如果有一天孩子待我生疏如客人。”
  “可是你却能一直认为母子间的感情比师徒之间更不如。”
  “我以为那是她要的。”
  方筝点头:“也许她本来就是那么认为,可是一旦发现这只是假象时,她会痛不欲生。没有人会不爱自己骨肉的。我去年就一直认为会一再受騒扰是你母亲想引起你注意罢了!但你不愿相信。”
  他转头看她:“这不会是你执意生孩子的原因吧?”
  “你说呢?”她含笑的眼已给了他答案。
  “没用的,我可以尽情去亲吻儿子、疼他、爱他,甚至日后给他当马骑,但我就是无法想像与母亲相拥的画面。很多事,没有及时去做,就永远不会有改变了。”
  “我知道呀,你们可以由爱儿子开始,至少你们有共同喜爱的人了!事实上我也很难想像你们母子亲密的画面。我只是希望你看到母亲的努力而已,然后稍微以当儿子的心情去看待母亲。”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他低头吻她,传达他的感谢,一吻又一吻,引燃他们因近两个月来的禁欲而益加张狂的情欲。
  “可以吗?”他低声地问。
  “大概吧,管它的。”典型方筝的回答。
  他一把抱起她,往卧房走去。
  将妻子放在床上,不期然看到床头柜上那两枚名贵的戒指,他轻轻摇头。不认为此刻告诉妻子那两枚戒指代表两个大帮派集团之帮主信物,得此物者必为接班人会是个好主意。
  以后再说吧至少等到孩子长大以后。
  深情的吻不曾停歇,如何能不去爱这个奇异的女子?他千里迢迢来台湾追求他的梦想,而他的梦想回报了他全世界的幸运。
  他一直知道他是对的。怀抱娇妻、育有娇儿,与亲人间的关系大有改善,人生至此,还有什么比这更能称之为圆满?
  幸福的追求也必须有小心的经营,再加上一点全心全意的势在必得。全世界都在他手中了。斯情斯景,夫复何求?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