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节
  拜蒙答道:“但他不愿意接受‘真理残片’,而身为神秘总督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与真理的二十八面之一交换残片。如此一来,他们的命脉就被把握在那二十八个人手里,而他们也可以从那边借取力量和智慧。换言之,神秘总督便是接受了他们思想的代行者。”
  “那么食月者一系呢?”
  “你应该见过了,陛下。”
  拜蒙看着莱昂纳多。
  只是略一迟疑,莱昂纳多就明白了过来:“是……狼人?”
  “你所见到的基本是拜月者,或是咏月者。食月者的力量非常强大……”
  拜蒙顿了顿,才说道:“他们甚至可以打伤阿巴顿。”
  那一瞬间,拜蒙感到房间内的空气变得炽热了起来。
  莱昂纳多眼中的光辉燃起,绚烂的、近乎虹色的光芒中,有一道鲜明的纯银色闪耀着。
  拜蒙顿时一惊。
  他当然认识那个——那是属于“神性”的光辉,完全纯净的灵能……或者说,是“真正的灵能者”的标志,几乎所有魔神都拥有这样的灵能。
  换言之,如今的莱昂纳多也可以像是魔神一样,签订契约,将自己的灵能分给他人了。
  而这种程度的灵能者,只要进一步增加灵能……就有可能主动发出召唤、找到并步入“神界”了。
  五大神所等待的,就是这颗星球诞生这种级别的灵能者。
  这颗星球的地核或是大气层,有着催生灵能者的神秘力量。每当有智慧生命耗尽寿命而死去,这份共有的力量就会增加一分,后代的灵能天赋就会提高一分。而按照他们原先的计算来说,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四千年,才可以诞生出一个以他们的观点来说的“灵能者”,而非是“能够使用灵能力量的土著”。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肯定已经拥有了超脱重力、进入太空的技术。于是,他们在得到来自空间夹缝里的这份遗物后,一定能得到一份充足的成长。
  ……目前来说,莱昂纳多的灵能肯定还不足够,但最重要的性质已经满足。他只要带上所罗门之戒,就可以增幅十六倍灵能——到了那时,即使不达标,也差不多了。
  可这才,两千五百年啊?
  拜蒙一时感到有些恍惚。
  随后,他便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紧张不安:
  他们这些最古老的魔神们,最开始追随所罗门的目的,就是希望能早些回到神界——回到那个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家,等待五位古神曾经承诺的“回归”。
  至于之后他们要做什么……魔神们也不清楚。
  而如今,若是莱昂纳多真的提前了一千五百年,打开了通往神界的道路……
  他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他的那些老朋友们,是回去还是留下?
  那五位古神……究竟四千年后是否还会回来?
  拜蒙那总是平静如水的心灵深处,有一丝慌乱浮起。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想要留下。
  他是一个完全的实用主义者,因此在制造身体的时候没有增加奖励机制,也即是说他没有基于肉身的欲望——他喝糖水不会感到甜、吃东西也不会感到美味;但同时被刀砍也不会觉得痛,不睡觉也不会感到疲劳。
  他只会做“正确”的事,以及“应该去做”的事。
  可如今,他却想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拜蒙有些惊慌的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感到好奇了……甚至还有一丝迫不及待。他对人类有了感情,对莱昂纳多更是如此。
  ……而这是“正确”的吗?是他“应该去做”的吗?
  拜蒙一时感到了茫然,忍不住攥紧了莱昂纳多的手。
  第88章 招致灾厄的祝福
  “告诉我,拜蒙。我的孩子,阿巴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莱昂纳多平静的问道:“还有,他们如何才伤到他?阿巴顿的力量已经比绝大多数的魔神都要强了。”
  他的语气十分平和,其中没有半分怒意,却也没有什么其余的感情。就像是神明一般,俯视着这个世界。
  只是他眼中的心灵之火熊熊燃烧,全身的皮肤都仿佛变得明亮起来,一种极淡、却足够纯粹的威势在地上蔓延,整座公爵府的仆人都感到心脏莫名的发慌。
  “在战斗结束后,阿巴顿的伤势就被雅斯塔禄治愈了。我只是说他们的力量能穿透阿巴顿的皮肤而已。”
  拜蒙努力的定了定神,才向莱昂纳多解释道:“至于他们是如何伤到的阿巴顿……”
  说到这里,他略微犹豫了一下。
  随后拜蒙才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而阿巴顿被他们激怒,立刻杀死了十八个食月者中的十一个。但剩下的七个在他的背上……他够不到。于是阿巴顿便开始在空中高速飞行,试图把他们摔下来,而那食月者的爪子则可以钉在他那如同房屋般巨大的鳞片上,甚至用数拳就可以击破其中一片鳞片。”
  “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他的背部着地,将那些食月者们当场压死。但这一拳也同时引发了火山爆发。若非是阿巴顿及时吸取了岩浆的热量,这一次爆发足以摧毁数座城市、杀死数万人。”
  “……这个笨蛋。”
  莱昂纳多沉默良久,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嘟哝着一句:“雅斯塔禄打的该。”
  听到阿巴顿没吃亏——至少没在外人手里吃亏,他心中的怒气便渐渐消散了。
  这孩子实在是太膨胀了……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杀他一样。该打。
  虽然基本来说,是这样的。但他毕竟不是不死之身。阿巴顿的力量只是来自他足够巨大的体型而已。身高八百尺高的他,一眼望去近乎是一座山峰,只要飞起落下便能引发震动,嘴巴一张熔岩便如瀑布般流下。而人又怎么可能杀死一座山?
  但随着科技的发展、时代的进步,阿巴顿的力量早晚会被淘汰、超越。最古的魔神们见识过“神界”上的奇迹,因而不会傲慢……可后兴的神明不一样。他们生在蛮荒的时代,心中自然有优越感。
  在那之前,莱昂纳多需要想一个办法。至少要让阿巴顿不再依赖他的身体,开始学习现代知识才行……
  阿巴顿这事给莱昂纳多提了个醒。但这毕竟是一时半会做不到也急不来的事。
  莱昂纳多摇了摇头,算是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虽然玫瑰教团已经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但莱昂纳多并不打算就此饶了他们。
  随后他理了理思绪,向拜蒙问道:“我记得,我之前问过你,关于玫瑰教团的图书保存在哪里……你说,在撒丁岛的‘诸圣之所’图书馆那边。你是怎么得到确切的消息的?你能够直接得知图书的位置吗?”
  “那是因为图书馆有根目录,图书也有书名。”
  拜蒙答道:“那些书籍也记载在根目录中。而有其他的书籍指出过他们的位置……这些都是明文记载的。”
  “那就可以确定,玫瑰教团的秘密肯定不存在那里。那里应该会放着一些误导我们的东西。”
  莱昂纳多确定的说道:“既然他们知道你的能力,甚至做出提防,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东西是写出来瞒人耳目的……也就是让你以为他们一切正常。”
  他原本还想去西西里岛,直接打上门去……现在看来还好没去。不然他的思路绝对就被拐跑了。
  拜蒙沉默的点了点头,示意理解。
  莱昂纳多抓着书,对着拜蒙已破译的信件深深的思考着。
  这些信件全部都是某个人写给另一个人的。而信件所指的那个人,便是被拜蒙抓获的俘虏。
  只是可惜,他所知道的密钥也只有这一条。给他写信的那个人,便是他的直属上司,一位玫瑰主教。
  玫瑰教团的每个高层,都有着一份专属密钥,用来解密发给自己的信、或是发信时标明加密。这份密钥对下而不对上。即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下属的密钥,却不知道自己上司的。
  这就可以保证命令的单向传递,而不会导致其中一个人被抓之后,供出一整条线来,因为他只能举报自己的下属。
  而事实上,他也无需供出圣示仪的秘密——他本来就知道自己下属的真实身份。毕竟玫瑰教团在凡俗界的地位相当出众,高层也是允许他们说出下属的身份的,只是绝对不允许说出圣示仪。
  所以拜蒙尽管找到了其中一个人,但从他手中得到的密钥,也只能多解密几封信而已。身为一位红哲人,他只能向同位和更高位的人发送密信……甚至没有专属自己的密码机。
  也因此,即使拜蒙去这位红哲人的发信地点找到了一台圣示仪,却也不敢打草惊蛇将其拿走,只能安静的等着下一个人来用。
  于是拜蒙的调查陷入了僵局。这也是他来寻找莱昂纳多的智慧的原因。
  但比较着这些信件,莱昂安多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明白了。”
  莱昂纳多露出了一个愉快的笑容:“他们实在太大意了……我找到了他们的阿喀琉斯之踵。”
  说着,莱昂纳多指向了被破译的其中一行。
  拜蒙把脑袋凑过去,低声念道:“愿玫瑰在你的十字上盛开?”
  “所有的信件中都有这一句话,这应该是他们的问候语。在倒数前几句中总有出现,而最后的著名便是他们自己的代号……想必这代号也是为了加密方便而取的。”
  莱昂纳多肯定的说道:“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我做了一台机器,叫做差分机。我打算把它更新一下……让他变成具有分析功能的机器。而后交由他来自动解密。”
  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们要用机器来对抗机器,拜蒙。而这从来不会是我的弱项。”
  第89章 年度恐怖大片《补作业》
  听到男仆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拜蒙大人与莱昂纳多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加莱亚佐便匆忙几行字写完了结尾,吹了一下纸张,将笔记小心翼翼的合上。
  他稍微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揉了揉因为高速书写而变得僵硬的右手,松了口气。
  ……可算是把作业补完了。
  或者说,还好当时他没有偷懒的太厉害。至少是写完了三分之二才开始摸的……不然他现在补都没法补。
  他那时沉迷猎鹿,而拜蒙老师离开的时候,正好是个猎鹿的好季节。
  加莱亚佐费心查阅资料,写了大约一周时间。但最终还是心痒难耐,决定先搁置下来。趁着季节合适,玩个痛快回来再接着写。
  当然,在那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等他回来,作业什么的早已抛之脑后。即使之后偶尔想起来要写,也早已失去了动力。
  ——谁知道拜蒙会突然回来!
  虽然其中内容还有些问题,最后还是有些赶。要是能再给我一刻钟就好了。
  不过现在应该也可以对付过去了……
  加莱亚佐公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条斯理的从书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