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隔着口罩抚摸到一片凹凸不平的疤瘌,神愈发冷静,语气不带一丝起伏地反问:“你以为我们之间的争斗结束了?”
  迟尧这会儿听出口罩男是谁了。
  祁家的,祁青聿。
  隔着半步的距离,迟尧安静打量着祁青聿,旁观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看到那堆资料时满脑子混乱想法,愤怒、惊异、悲怆……一切的一切在面对面的这一刻,全部化为平静。
  迟尧伸出两根手指拉住陆鸣衣角,轻轻扯动——
  站在旁观视角,迟尧似乎能看见陆鸣周身翻涌的血红怒气在察觉到他动作时,歘地销声匿迹。
  陆鸣回头看向他,又缓缓看向他牵着他衣角的手指,眼底似有惊喜闪过。
  迟尧暗自失笑,“走了。”
  说罢,拉着陆鸣绕过祁青聿往停车点走。
  无视是比爱和恨更伤人的刀。
  祁青聿愣在原地良久,他想过迟尧骂他、嘲讽他,唯独没想到结局如此。甚至还没来得及把准备预演过无数遍的道歉讲给迟尧听。
  轻飘飘一句“走了”,调子平缓,仿佛犹在耳边,可迟尧已经走远,与陆鸣并肩,背影一同消失在拐角。
  后牙槽被咬得酸涩疼痛,祁青聿一拳砸在墙壁,怎么会不恨呢?
  害他毁容、侵占本属于他的祁氏、甚至是迟尧。
  什么都要抢他的!凭什么!
  -
  迟尧上车前偷偷吃药被陆鸣发现了。
  也不是啥大事,琼斯都说过,如果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乘车前可以吃一到两粒。
  脑海中闪过几秒昨晚和今晨陆鸣盯着他吃药时的脸色,迟尧莫名心虚,含着两药片像吃了两枚炸药,不上不下,卡着难受。
  陆鸣目光如晦,那双平日里总是冷静而锐利的眼眸此刻却蒙上一层雾霭。
  迟尧以为那些朦胧的情绪是怒气,僵硬着不敢动,药片渐融,酸苦味道从舌根蔓延,刺激着口腔不断分泌唾液,迟尧也不敢吞咽。
  当陆鸣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后座拉开门时,他往里躲了躲,余光瞥见陆鸣面色更冷了几分。
  陆鸣:“你在怕我? ”
  “没有。”迟尧嘴硬,口腔里刺激分泌的唾液把药物的酸苦扩散开,他皱皱鼻子。
  表情许是太狰狞,把陆鸣逗笑了。
  凝滞诡异的气氛瞬间打破。
  迟尧松了口气,接过陆鸣递来的水猛喝几口,将融化得小了好几倍的药片顺进胃里。
  口腔中尚且残留着药味,陆鸣似乎看透他所想,瞌睡来送枕头一般递过来一颗糖。
  迟尧高兴没过一秒,瞥见包装上草莓的图标,冷了脸。
  “多大了还吃糖?”
  迟尧“砰”地把陆鸣关在车门外,回家的一路都没再跟陆鸣说过话。
  这场单方面的冷战一直维持到迟尧接到伍子胥来电。
  开庭的事没有宣扬,也不知道伍子胥从哪儿听来消息,急吼吼打电话过来确认。
  刚开始是普通电话,响铃时迟尧正抱着靠枕在三楼影音室看电影。
  陆鸣也在旁边,迟尧不理他,他也不恼,迟尧走哪儿他跟哪儿。
  投影幕折射的亮光照在陆鸣脸颊,明暗交错,轮廓分明,像供给美术生临摹的雕塑头像。
  电影无聊,迟尧理所应当开始犯困,视线也从幕布转移到陆鸣的脸上。
  刚要眯眼,电话响了,两人视线同时看过去——
  【伍子胥】单三个字大喇喇随铃声闪动。
  陆鸣突然冷哼,反应比困倦的迟尧更快,长臂一捞,手指一滑,挂断。
  迟尧迷糊的大脑瞬间被陆鸣越俎代庖的举动气得清醒过来,积累数日的不满和怨怼如同山洪暴发。
  “有病就去治!我的电话你凭什么挂?!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作者有话说:
  祁青聿:?在我面前秀恩爱?——已黑化!!!
  第71章 训诫
  迟尧刚回国被陆鸣堵在门口时也骂过陆鸣有病,语气并无二致,唯独这次似乎触及逆鳞。
  陆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盯着他仿佛被冒犯领地的猛兽,嘴唇抿紧,五指攥紧手机,骨骼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迟尧不明所以,人类刻在基因中趋利避害的本能催动他一点点往后退。
  陆鸣半撩着眼皮看他谨小慎微逃跑的举动,凉薄勾唇,猫抓耗子一般迈动长腿将迟尧轻松逮住,抵到供观影者躺坐的矮沙发上。
  没收一点力,迟尧后背撞得生疼,直抽气。
  “你说对了,我是有病。我也不想的。”平静的语调中藏着疯狂,陆鸣双眼已布满红血丝,表情骇人。
  迟尧害怕也气急,手臂乱挥,几乎是大叫出声:“有病就去治!别在我家发疯行吗!?”
  沙发不大,挤进两位成年男性后愈发拥挤,更何况迟尧奋力挣扎着。
  沙发一角伴随晃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伴随迟尧的喘气声。
  陆鸣从上至下,手掌扣着他手腕、膝盖压着他大腿,姿势难以挣脱,况且他这具歇菜的三年了身体……
  迟尧气恼,在又一次挣扎无果后破罐子破摔地放缓挣扎的力道,随即被陆鸣抓着手腕拉到头顶,彻底按死。
  好累。
  迟尧胸口剧烈起伏,张大嘴巴吸气,像一尾缺氧扑腾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