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526节
  第36章 西面来人
  来自东南的迁户,将被陆续安置在渭州、庆州、威州、盐州、延等地,朝廷已经为来自东南的迁户们考虑了,这些州县虽然属边州,但已经十分巩固,民情治安相对安定,官府的掌控力也十分强大。
  毕竟,朝廷迁这些户口,可不是真让他们到大西北自生自灭的。如今的大汉,真正的边陲,民情复杂,族群杂聚的州县,兰、凉、灵州这些地方,这些才是罪犯、贫民的主要去向,在这些地方生存,才是真正需要一手握刀,一手执犁,随时可能面临动乱、冲突,需要拼命保护自己的性命、家人、财产。
  哪怕是朝廷治理时间最久,控制能力最强的灵州,也是类似的情况。自吐蕃分裂衰落后,西北地区为诸羌夷占据太久了,脱离中原的掌控也太久了,族群情况复杂,矛盾冲突不断,想要治理好它,绝不是粗暴地靠着强兵就行的,绝对的武力只是提供一个基本的保障。
  当然,随着朝廷西进,中原政权重返,随着大汉不断强大,随着天下一统,积极影响还是有的,到如今,毫无疑问,大汉朝廷官府,是最为强大的一支力量,是所有其他诸族力量联合起来都难以对抗的。
  而在这么多年的归治之中,从整体来看,局势是向安定发展的,各种恶性事件发生的频率在减少,朝廷向西北的渗透,取得的最直观的结果,除了疆域的恢复,就是重新树立起了由大汉官府与军队主导的新的秩序。
  或许难以做到让包括汉民在内的诸族百姓放下芥蒂,和谐相处,但那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相互攻伐的情况确实是少多了。
  对于诸多的西北百姓而言,这就是一种难得的进步,享受到不知多少年没有享受到的安定。毕竟,不管是什么族群,对大部分普通百姓而言,都是希望安安稳稳地活着,所谓好战乐战,更多的恐怕还是迫于生存的压力。当然,也有例外,人性的贪婪,还有那些不甘平庸寂寞的人,借着复杂的环境,都可能引发动乱。
  凉州,地处大汉最西北的重镇,当河西走廊要冲,从乾祐初期开始,就与大汉朝廷建立了联系,一直到当地土豪折逋嘉施入朝,被拜为节度使,联系益加紧密,而真正纳入朝廷治理,还是后来朝廷遣官派军。
  如今,也过去六七年了,但是,到目前为止,凉州的主体民族,还是温末人,汉人也是异族化严重。不过,有一点是凉州最受到朝廷欣赏的,那就是凉州是所有西北诸州最为亲近中原与朝廷的,从此前几度请朝廷派遣官吏就可知,当然这其中未必没有凉州内部没有一个有足够实力,足以令所有人信服并弹压局面的势力存在。
  或许在很多人的固有印象中,凉州是块荒凉、贫瘠,为大漠、戈壁包围的地方,但事实上,以武威为中心的大片区域,水草丰美,植被茂盛,是块难得的宝地。
  发源于祁连山的谷水横穿平地走廊,消融的冰雪夹杂着雨水,不断淌过,滋润着凉州的土地,戈壁之中尚有大泽,绿洲布于沙漠,不管是风景还是风物,都难用荒凉来形容。
  而随着朝廷西来经营,汉军强势入驻,治安得到强化,商路被打通,来往于东西方的商队也激增,繁荣也随之重现在凉州。
  不过,进入开宝元年之后,初见的繁荣又再度消沉了,商队虽未断绝,但数量锐减,原因也很简单,西域的战乱,辽军的西征直接将走向复兴的丝路扼断。自西面,能够见到东来避难的西域贵族、商贾、平民,往年那种大规模的商队却几乎断绝。
  而因为西域的战乱,自瓜沙,自甘肃,局势也越发紧张起来。商路断绝,也使很多指着丝路发财的人,对悍然入侵西域的辽军感到不满。当然,这种不满,基本只能憋着,无处释放,或许在大汉北伐之后,契丹辽国已不是东方最强大的国度,但那仍旧是个庞然大物,除了一统的大汉,没有什么势力能够正面对抗。
  因此,在今年七月的时候,就有一批来自高昌回鹘的商人,凄凄惨惨地,向大汉皇帝请命,说契丹人在西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希望王师能够西进,拯救西州百姓……
  对此,刘皇帝只是简单地谴责了一番,却并没有发兵的打算,不是碍于同辽国的和约,而是国策影响。再者,即便要西进,第一目标也当是甘州回鹘。刘皇帝当然是时刻以大汉的利益与目标为先,至于西州百姓们的苦难,与他何干?
  而断绝了的丝路,才能体现畅通时的可贵。
  寒风呼啸,无情地卷起沙尘,或许是受不北面大漠的影响,这冬风都显得粗粝了许多。胭脂山以东,长城以南,一支行旅正冒着严寒向东而行。
  这是支规模不小的队伍,中足有大量的马匹以及各类辎重,有两百多携带弓弩武器乃至铠甲的护卫。这并不是一般的商队,在这个季节,在这种局势,一般的商队也不可能向东。
  这是一支使团,由两方势力组成,高昌回鹘以及归义军。两股势力的使节为何会联合在一起暂且不表,但眼下,他们显然遇到麻烦了。
  足有六七百的马匪,正在围攻他们,那些马匪,虽然衣着不齐,但看起来十分强悍,骁勇而不畏死,并且有带有大量的弓箭,少数人还有护甲。
  使团队伍,不只人数少,又遭遇偷袭,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不断地有人被射杀,被冲倒。所幸,抵抗意志还很坚决,在领头的带领下,借着车辆,抵挡来袭者的冲击。
  但是,这也只是一种负隅顽抗的表现,若无援军,拖下去,最终只能覆灭。所幸,已经派出人,往凉州方向去寻求汉军的救助,只要抵抗下去,多少有些希望。
  这片区域属于番禾县旧地,是凉州与甘州回鹘的交界地带,但处于要道,也是非法者的如鱼得水的地方。
  这些年,为了保障丝路的安全,在朝廷与甘州回鹘的配合之下,对河西走廊的马匪进行了大力打击,几次的扫荡下来,原本活跃的马匪势力,也不再猖獗。
  但是,官府能够做到打击、抑制,但想彻底消灭,也是不可能的。只要丝路还存在,只要还有商贾往来东西方,就有马匪生存的土壤,在河西这片地界,永远不会缺少敢于冒险发财的人,毕竟,大漠、戈壁是最好的掩护,干上一笔,就是一笔大财。
  一般而言,马匪劫掠归劫掠,很少杀人,毕竟像丝路这种黄金商道,是需要官匪双方共同维护的……
  但此次,明显不一样,完全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子。当然,原因也可以想见,像使团这种有足够武力保护且身份特殊的队伍,一般是不会有人打注意的,既然打了,那就要做得彻底看,以免后患。
  风持续地刮着,风力不减增强,但喊杀声却越来越弱,被围的使团人员不断倒下,但仍然死死抵抗着。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匪们逐渐急躁起来,对方的抵抗意志与抵抗能力还是超出了想象,把事情脱得太久,可违反一贯的劫掠准则,多耽搁一刻钟,就多一刻钟的危险。
  后方,胡须稠密的首领,双目阴狠地盯着车阵中的那些汉人与西州人,以及那越发紧密不留空隙车阵,面目虽然凶狠,但保持着冷静,咕噜一阵胡语过后,命令下达,围攻的马匪们也改变战法了,不再骑射游斗,而是选择下马,进行步战,这是拼命了。
  同时,也分出人,收拢那些散开的马匹以及控制的车辆财物,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大概感觉到了马匪的焦虑情绪,抵抗的使团也拼了命,在一名老者的指挥下,继续抗击。坚持下去,也许就是胜利,也就能转危为安,结果是他们赌对了。
  随着几名骑士自东面奔来,仓皇而来,有一人背后还扎着羽箭。马匪也是果断,在头领的率领下,果断撤围,带着劫掠所得战利品,毫不留恋地向北遁去。
  这,看起来是一支训练有素且经验丰富的马匪。
  而没有过多久,一面迎风的玄旗出现在视野尽头,那是汉军的旗帜,紧跟着,一队装备齐全的汉骑飞驰而来,人数不算多,只有约两百骑,但气质凶悍。
  第37章 回鹘使者
  马匪退去,带走了死亡的危机,留下的是一片狼藉,车阵之中,尸体倒了一片,场面触目惊心,或许是天气太过寒冷的缘故,四溅的鲜血仿佛已经凝固了,深沉而压抑。
  近三百人的使团,活下来的不足一半,护卫的兵卒之外,那些奴仆与随从伤亡更重。杀戮与死亡,似乎也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劫后余生的喜悦。活着的人,自发地收拾起来,同时仍旧保持着戒备。
  重伤者的哀吟声中,此前一直坐镇指挥的那名老者也不由舒了口气,四下看了看,虽然苦于惨重的伤亡,巨大的损失,但至少性命保住了。
  “使君,您没事吗?”一名浑身狼狈,沾着血污的随员走了上来,扶着身体有些僵硬的老者,关心道。
  “老夫无事,看看扈从护卫们吧,清点伤亡损失,尽量救治伤者!”老者吩咐着,问道:“回鹘人情况如何?”
  “伤亡也不小!”随着答道,又指着东面的越发迫近的汉骑,道:“万幸有大汉的援军,否则我等必死于此地!”
  提及此,老者也再度将目光投向东面,跟着感叹道:“是啊!找到回鹘使节,汉骑之来,我们当去拜谢!”
  “是!”
  这名老者,身材不算高大,但气度沉稳,名叫曹元恭,乃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忠的族兄,官居瓜州刺史,是此次东使的负责人,也是多年以来,代表瓜、沙向朝廷联络进贡地位最高的人。当然,也是第一次出这么大的意外。
  很快,找到了随行的西州回鹘使者仆勒。这是名身材魁梧的回鹘人,长相也堪称英俊,在面对马匪攻击时,表现得十英勇,带着随行的回鹘勇士,拼死抗击,自己也受了伤,中了两箭,一箭在大腿,一箭在臀部,比较尴尬。
  但被找到,告与要去拜谢来援的汉骑,使者仆勒表现出了十分的热情,顾不得身上的伤,简单地处理过后,便找到曹元恭。
  仆勒此番东来,自然是带着重要使命的,奉西州回鹘可汗乌古只的命令求援的。从去岁耶律斜轸率军西征开始,已经一年多过去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西域的局势自然是天翻地覆,在辽军的强大攻击力下,高昌回鹘自然是丧师失地,已经到向东祈援的情况了,可见危急情况。
  当然,西州回鹘自己大概也知道,要让大汉军队横跨两千里至西域救助关系并不亲厚的他们,显然不现实,因而仆勒原本的目标,是向归义军求援。毕竟,相比于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汉,归义军近在咫尺,方便得多,再加上双方还是姻亲关系。
  不得不提的是,占据着瓜、沙的归义军,在进入十世纪以后,是在逐步走下坡路的,毕竟在己方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存,从来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
  因而,辽军铁骑悍然侵入高昌回鹘之时,归义军也受到了惊吓,屯粮积械,修缮城防,聚兵备战,生怕波及到自身。是故,回鹘可汗的使者仆勒找到地归义军节度曹元忠时,得到了足够的礼待,但出兵,恕其直言,归义军自保尚且不足,又哪里敢去与辽军作对。
  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也是懂的,如果西州回鹘真的被灭了,辽军回过头来对付一个归义军,想来也不会费什么劲儿。至于大汉,隔着一个甘州回鹘势力的汉军,并不能给他们多少有力的支持,半个世纪以来,归义军都是靠着自己立足于瓜、沙,关键时刻也只能指望自己。
  顾虑虽多,对于西州回鹘的求援,还是有所表示。思虑几许,曹元忠对仆勒说,归义军实力弱小,纵然派出三两千兵马,也无济于事。倒是东面的甘州回鹘,户民数十万众,他们同出一源,可以请求帮助。他正准备再向中原派出使节,莫若随他同往,可一路护送他至甘州。
  仆勒想了想,也有道理,向归义军求救,本就是一种无奈的做法,希望曹氏能够从后方闹出些动静,牵制辽军。相比之下,甘州回鹘的人口更多,兵力更强,倘若能够出兵救援,那么能起到同样的作用,并且效果更好。
  而东来的礼物,都是曹氏帮仆勒置办的。然而,结果嘛,自然是失望的,抵达汗帐删丹之后,向才继位没几年的甘州回鹘可汗景琼表明来意,景琼也是和颜悦色地接待了仆勒,然而一谈及出兵西域,就开始左顾而言他事,最终游说失败。
  事实上,甘州回鹘可汗景琼也是无奈,因为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内部有矛盾,外部有压力,而一切的压力,就是来源于东面的大汉。地缘政治就是如此,有大汉这个强邻崛起,周边势力自然无不感到威胁。
  尤其是也算河西走廊上一霸的甘州回鹘,那种危机感更是与日俱增,毕竟以他们的势力,对于如今的大汉,夸张地说,只需动一根手指头,就能灭了他们。
  再加上,大汉在这十来年的时间里,西进的步伐从来没有停止过,虽然没有暴风骤雨般狂飙猛进,但步步蚕食,像一张网罩过来,也是令人窒息的。
  在甘州回鹘内部,一些抗汉保国的声音也开始抬头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仆勒求过来,甘州回鹘哪里有心思派兵西进,去淌西域的浑水,去得罪契丹人?
  而回鹘可汗景琼的内心写照则是,当今天下,也只有契丹人还能勉强与大汉扳扳手腕,要是把契丹人得罪,岂不是断自己一条后路?
  请援甘州失败,使者仆勒自然失望不已,甚至有些绝望。当时的心情,就像河西的冬季这般冰冷,而他也没别的选择,已经走到甘州,走到删丹,干脆跟着曹元恭去开封,或许伟大宽容仁慈的大汉皇帝,会念他一路辛苦,动一动恻隐之心,出兵解救呢?
  哪怕有曹元恭提醒他,大汉与契丹人和议通好也没过多长时间。但是,仆勒还是决定东往,哪怕比较渺茫,当然,也是此人清楚,在这种时候,西返怕也是前途未卜,还不如去开封碰碰运气。
  仆勒的求援之路,是真不轻松,从夏初开始,就秘密东向,出入西域一共就那么几条路,耶律斜轸西征走了北道,仆勒东援走的是中路,那时也已被契丹军队所扼断。
  因此,为避过沿途契丹人的封锁,就耽搁了不少时间,还差点被俘虏。出发时的一百多人,到瓜州时就只剩二十三人了。眼下,经过一场袭击,又伤亡了十多人。
  汉骑这边,领头的人身份可不低,乃是河西都指挥、平西侯王彦升。当求救的消息通过戍堡传至姑臧之时,王彦升正在军营中,得知消息,正觉得闲闷的王彦升顿时来了兴趣,点了五百汉骑就向西而来。
  “在下瓜州刺史曹元恭,见过将军,不知将军贵姓,多谢活命之恩!”见到气势强大的王彦升时,曹元恭按捺住心中的少许疑惑,躬身作揖。
  “此乃大汉河西都将、平西侯!”王彦升没回话,身边一名亲兵高声道。
  此言落,曹元恭神情顿时更恭敬了。
  “足下是归义军的使者,官话倒说得不错,怎么选这么个季节东来?”居高临下,王彦升显得有些倨傲,打量着他问。
  “奉西平公之命,有要事入朝,觐见天子!”曹元恭答道。
  “你又是何人?”王彦升又把目光投到仆勒身上,早注意到此人的特殊了。
  闻问,仆勒赶忙操着他半生不熟汉语,应道:“我是回鹘使者,奉西州可汗之命东来,朝见汉朝皇帝,以通往来友好。”
  王彦升听得比较费劲,但终究是听懂了,得悉其意,不由以一种调侃的语气道:“西州回鹘?你们可汗不忙着抵御契丹人,还有心思遣使交通?”
  闻言,仆勒有刹那的尴尬。
  第38章 河西局势由此转变
  王彦升的调侃,对于一路历经千辛万苦东来,心志磨砺得格外坚强的仆勒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迎着汉朝大将王彦升审量的目光,以低姿态应道:“正因西州小国,难敌暴虐的契丹人,我家可汗特遣小臣,求助于中原天朝!”
  大概是满意回鹘使者的卑微姿态,王彦升也没有真为难他的意思,在曹元恭与仆勒二人身上扫视几个来回,似乎在好奇归义军如何与回鹘使者搅在一起了。
  “你们损失如何?”王彦升问曹元恭道。
  “贼匪强悍,随从死伤过半,若非将军及时施救,我等俱死矣!有数百匹选贡天子的健马,以及十几余辆车方物,被劫走了!”曹元恭简单地说道。
  “真是好大胆的劫匪,连使团也敢碰,连给大汉天子的贡物也敢抢!”闻言,王彦升杀气腾腾地道:“这是多少年没遇到过此等事了!”
  注意到使团惨状,王彦升目光变得比天气还要冷冽,道:“这批匪寇,只怕没那么简单!”
  王彦升毕竟是驻守边境十多年的老将了,对于西北地区的情况也有了解,很多事情,不需多想,也有足够敏锐的判断。
  听其言,曹元恭也将他此前的想法说来:“将军,就在下所观,那支劫匪,悍不畏死,训练有素,作战指挥也十分有章法,绝非一般的草贼流寇!”
  “哼!”王彦升哼唧一声,抬眼向马匪逃窜去的方向张望了几眼,若有所思。
  “将军,使团中伤亡甚多,苦战一场,人困马乏,也缺乏医药,还望救助!”曹元恭主动请求道。
  看了这老者一眼,王彦升手一摆,很是干脆地道:“你们收拾收拾,我命人引你们去姑臧,到了姑臧,会有人安排你们的!”
  闻言,曹元恭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拱手拜道:“多谢将军!”
  从头到尾,王彦升都是安坐马背,以一种高姿态对话,对此,不管是曹元恭还是回鹘使者仆勒,似乎都没有任何不满的神色。
  取得了有效沟通之后,使团队伍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快速清理着伤亡,收拾残余的贡物,有这些看起来就很强大的汉骑在侧,初经历了生死考验的一干人等,也都莫名地觉得心安。
  王彦升呢,没有让麾下士卒去帮忙,只是勒马于侧,同时分出了一百骑沿匪寇遁去的方向追击。这并不是托大,而是在赶来的途中,他另遣营将率领三百骑自北面沿着凉州旧长城,截击那股猖狂的马匪。
  约有半个多时辰之后,自西北方向再度传来一阵动静,蹄踏冰雪的声音十分明显,不过高扬的汉旗,让神经紧绷起来的使团队伍再度放松下来。
  归来的汉骑,编制还很满,没有损失多少人,但显然经历过一场战斗,杀气腾腾的,征袍沾染着血迹。让人感到惊悚的,大概是系在马身上随着前进不断晃动的人头了,这是索虏首级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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