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魔鬼
  余骁又兴奋起来了,他盯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少女,再一次想起那一个血色的清晨。鲜血宛如无脊的虫子,成全结对往床单边艰涩蠕动,一点一点蔓延到他的手心。
  将浓稠的鲜血抓在手心,看着它至指间缝隙慢慢溢出,那一瞬的兴奋感,仿佛看到了天堂。
  于是,他有了这样一个嗜痂之癖。他喜欢血,尤其是少女的血。在他眼中,少女的血不是咸的,也不带腥臭。它清香扑鼻,甜美可口,宛如融化在口中的蜜糖。
  所以,他看少女的眼神很邪异,而他的邪异与其他贪色男人的邪异又不同。他不贪色,哪怕是身材饱满、相貌若天仙的女人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心。他的目光早已洞穿了少女的皮囊,看到了人体内粗细不一的血管,看到了血管里面温热淌动的血液。
  他看少女的眼神,就如同饥肠辘辘之人忽然看到了美味的食物。
  因而,他成了人类中的异类,被绝大多数正常人所不齿的异类。而异类,往往是孤独的,迷茫的,找不到人生方向的。
  他却很幸运,他不仅不孤独、不迷茫,还有着明确的人生目标。
  他有一个值得托付后背的挚友,段明。
  因为有朋友,所以不孤独。而不孤独的人,也往往不会迷茫。
  至于他的人生目标,说来仿佛于情于理,但又显得十分可笑。他的目标却是抵制这个怪癖,做回一个正常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有的习惯可以改,并且很容易就改掉了。但有的习惯没那么容易纠正,它就宛如附在人的骨骼里的蛆虫,根深蒂固,难以拔出。
  余骁的怪癖就属于后者,没那么容易更正。
  他用非常人的毅力去努力过。他曾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一月之久,每日只吃少许食物,喝少许水,剩余时间用以睡眠与静心冥想。
  这是苦行僧的生活,常人很难承受的生活,他却承受下来了。
  可惜的是,他只能承受身体上的折磨,却过不了心理这层难关。
  他终究成了异类,靠鲜血维持正常生活的异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志趣相投的人会心照不宣走在一起。异类也一样,他们发现某人与自己同样奇怪之后,便会打心底生出亲和感,愿意与之接近。
  余骁发现了另一个异类,而那个异类也发现了他。理所当然的,他们成了朋友——友情摇摇欲坠的朋友。
  千云舞曾以为,曾晖在她迷乱之时用鞭子抽打她是为了唤醒她,因而心生感激。
  其实不然。曾晖抽打她,不是想救她,而是他喜欢用鞭子折磨少女。
  事实上,一个大男人腰间总是缠着一截鞭子,这已经是非常稀奇古怪之事。
  他也喜欢少女的血,但他的喜欢和余骁的喜欢有所不同。
  他喜欢看着少女皮开肉绽,血肉分离的样子。
  仿佛少女体表的每一条血痕都是一条河,水势澎湃,浪花翻涌的河。仿佛这殷红的“河水”可以滋润他的心灵。每当他看到少女光着身子遍体鳞伤的画面,便觉得心里无比的享受。
  一年半以前,曾晖在不夜酒吧抽打千云舞的一幕,恰被余骁看到了。
  余骁看到他了宛如吸了白粉、到了天堂的模样。
  从那以后,年纪相差一轮还多的曾晖和余骁成了朋友。但这绝对不是值得旁人称赞的忘年之交,而是蛇鼠一窝那种另类的朋友——异类和异类组成的朋友,的确另类。
  他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给对方发送一段视频。余骁发送他双手染血的画面。曾晖则发送他鞭挞少女的画面。
  令余骁错愕的是,近段时间里,曾晖发来的一段视频竟是他折磨苏沁的画面。
  余骁看到苏沁被曾晖折磨得体无完肤,光洁若玉的身子变成了坑坑洼洼的碎土,好生令人心碎。
  可他心碎的同时,竟感到兴奋。
  他曾设计苏沁,可惜未成功,之后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曾晖竟能把这样一个出尘若莲的女人弄到手。
  他恨不得立马冲进手机屏幕里,往苏沁身上抓一把血出来。
  今天,曾晖忽然把余骁约出来了。这很奇怪,因为他们虽然勉强称得上朋友,但很少有过会面,大多时候是通过手机交流。
  对此,余骁并不上心,只当是朋友之间见个面,聊聊天。
  他没想到的是,曾晖约他出来,是能满足他的怪癖的大好事。
  曾晖的原话是“我忽然发现我们都好傻。既然我们都喜欢玩弄女人,为什么非要各玩各的呢”。他的意思就是,同一个女人,他们两个也能共同取乐。
  毕竟他们的取乐方式并不冲突。
  对此,余骁深表赞同,甚至有些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恨自己这么笨。
  他看到了一个相貌轮廓非常熟悉的女孩,便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酒吧陪酒小姐,千云舞。
  一年半以前,那个面颊稚嫩如小学生的美少女又出现了。她长高了,也长俊了,可称得上女人了,而且是非常完美的女人——余骁和曾晖最喜欢折磨的那一类女人。
  他们三个坐一桌吃饭,曾晖和余骁不时用眼神交流,似乎在商量动手时间与时机。
  千云舞何其聪明,这才坐下不久,便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太安全。
  可她很淡定,并没有找借口脱身,而是端端正正坐着,听眼前的两个男人聊天。
  他们的聊天内容很正常,大抵是寒暄问候,开一些小玩笑罢了。
  某一刻,千云舞的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是卿欢。
  千云舞蹙眉,对着眼前二人露出歉意的笑,说要接个电话,得失陪一小会。
  两个男人的眼中同时闪过阴翳,脸上却笑容可掬,说“不碍事”。
  千云舞往外走的同时接听了电话。电话另一头,卿欢急切地问:“你在哪里?”
  千云舞又不开心了,因为卿欢说话时并未加上“云舞”这个主语。当一个男生唤一个女生的名字时直接省掉姓氏,便显得亲昵。尤其是两人在交往时,称呼不仅仅代表礼貌,更代表溺爱。
  她咬着唇,很凶地说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今天曾晖回来了,约我出来玩。你放心,我是你的人,明天我就回学校向你报……”
  “我问你人在哪里!”
  千云舞被惊到了,因为卿欢不仅打断了她的话,而且他的语气更急促了。很多时候,说话急与说话凶基本上是一个意思。
  卿欢怎么变得这么凶了?
  千云舞不蠢,她并未凶巴巴反问“你凶我干什么”,而是凝声道:“卿欢,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急事了?我现在在城北……”
  她的话说到这里,便有一只手忽然从她脑后伸过来,很无礼地拿走了她的手机。
  她回过头来,恰见曾晖双目邪异地盯着自己。
  她终于预感到不妙了,这次是真正的不妙。起先她感觉到不安,却不走,因为她相信曾晖,这个宛如天神下凡的男人给了她太多太多的帮助,已经成为她心中的一根心灵支柱。
  而今,她发现这根支柱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这个总是沉着脸,不与人接触,不与人交流,仿佛超脱世俗的男人竟也是个俗人——只有俗人才会有这样邪异的眼神。
  而他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呢?
  千云舞不敢往下想。
  她努力露出一个笑容,问:“辉、辉哥,你这是干……”
  她的话没说完,便感觉后颈被人使劲敲了一下,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的,却还不至于昏迷。
  她使劲挪动步子,想逃,可她的第一步还没踏出,后颈又被大力拍了一下。
  这一会,她再也提不起力气了,整个身子就像被人灌了铅,沉重得动弹不得。
  她的意识还很清晰,但眼睛睁不开,只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最后被塞进了一辆车里。
  这可能是一辆面包车,内部的空间挺大,而且载人数也不少。
  似乎她被塞进车里的那一瞬,就有好多只手伸过来接。
  那些手很不干净,捆绑她的同时,还摸了她身上很多不能碰的部位。
  而那些人仿佛是哑巴一般,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竟无一人说话。
  千云舞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某一天她真的会被绑架。
  车子隆隆启动。
  千云舞闻到浓重的汽油味道,感觉整个人变得更为沉重,胃里翻滚着,一阵阵的恶心,想吐,却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
  尔后,她真的昏睡了过去。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只感觉冷,入骨的冷,仿佛赤身裸体盘坐在冰冷瀑布下的冷。
  她被冷醒了,而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房柱子上。
  她的衣服少了很多,外套和里衣都不见了。唯一庆幸的是,她总归不算一丝不挂,未露出身子的隐秘部位。
  这是一间很旧的小屋子,没灯,只有“吱吱”燃烧的蜡烛。
  摇曳的火光下,千云舞看清了整个房间布置。
  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几,几上有个灯台,灯台上是蜡烛,等台下放着许多管制利器。
  柱子很粗糙,似乎身体摩挲一下便能磨掉柱子表层的水泥。地面也很粗糙,仿佛是泥沙铺的,随便一踩便能踩到很厚一层积尘。
  这里像一间刑房,古代酷吏鞭打犯人的刑房。而千云舞成了犯人——分明没罪的人却莫名成了犯人。
  看到这样吓人的画面,一般女孩早已惊慌大叫,泣不成声。
  千云舞却不是一般的女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身子也不断哆嗦,分明害怕,可她没有惊叫,反而强作平静,唤曾晖的名字。
  没多久,房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曾晖。他在笑,笑得很张狂,很放肆,还很邪异。
  千云舞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辉哥,如果你想要我的身子,你直接和我说,我不会抗拒的。”
  曾晖冷笑道:“若在初见时,你和我说这话,我信。”
  千云舞认真道:“现在我人已经在你手中,你想对我怎样都行,应该无所谓信与不信了吧。”
  曾晖道:“的确,以你现在的处境,已成我的俎上鱼肉。”
  千云舞问:“既如此,你先松开我,再把我的衣服还给我。我现在很累、很冷,只想穿暖和了好好休息一会。想来,你也不喜欢玩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吧。”
  曾晖问:“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答应你的请求?”
  千云舞自信点头:“这本是一个小小的请求,而且对你并无害处。”
  曾晖露出讥诮地笑容,摇头道:“若换个男人站在你面前,大概会答应。可我和其他男人有些不同,我巴不得你露出一副死人的样子,这样反而令我更兴奋。”
  千云舞的心一颤,再也无法平静,色变道:“你想这样侵犯我?”
  曾晖嗤笑,冷声说:“我的确要你的身子,不过和你想的不一样,不然你现在还能有衣服穿?”
  千云舞闻言又是惊惧,又是欣喜。惊惧的是不知道曾晖的想对她做什么,欣喜的是曾晖总归不会性侵她。
  此刻她最渴望的便是能保护好自己的贞洁,将之完完整整地交给卿欢。
  曾晖忽然问:“你准备好了吗?”
  千云舞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便问:“准备什么?”
  曾晖捏住腰间的鞭子,把它缓缓抽出来,进而往千云舞身上猛地一抽,狂笑道:“现在知道准备什么了吗?”
  千云舞的臂上有了一条血痕,火辣辣的疼痛感使她剧烈颤抖起来。
  她惊恐道:“你绑我来,只是为了抽打我?”
  曾晖却不说话了。他狂笑着,不断挥舞手头的鞭子,“啪啪”的抽打声回旋不绝,而千云舞的身上不断滋生血痕。
  她却没哭。虽然她因恐惧与疼痛而呻吟,却连一滴眼泪都未曾落下。
  她的坚强,比之许多男人还犹有过之。
  她忍耐着,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只要忍住,欠曾晖的人情就还清了”。
  某一刻,千云舞的皮肤终于裂开,殷红的血宛如淅沥的雨,陡然溅落。
  血溅到曾晖的脸上,把他变成地狱魔鬼。他却仿若不知,只是狂笑着,仿佛享受到了人间极致的乐趣。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个笑声响起,门外又有人走来,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