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宗云
  霍白薰朝众人摆了摆手,让他们稍微等一会自己先进去看看情况。众人表示理解,毕竟那女子身上的伤不同寻常,他们这群男人就这么进去,实在有些不妥。
  女子醒来后见已不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身上的被子散发着皂角的清香。想到刚才那一幕,想到自己已获救,顿时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霍白薰走了过去,见她望着帐顶落泪,便想伸手替她再诊诊脉,可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肌肤,那女子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抱着被子躲到了床榻一脚,惊恐地看着她。
  “姑娘别怕,别怕,是我。”
  锦雀连忙跑了过去,指着自己的脸颊,示意她不要害怕。
  女子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锦雀身上,见有些面善,仔细一瞧才发现是方才为自己洗漱换衣衫的人,顿时神情一松,鼻间发酸。
  锦雀忙轻声安慰道:“莫哭,霍姑娘才给你上了药,再哭脸上的伤可就留疤了。”说着,拿着帕子轻轻替她拭去落下的泪珠。
  霍白薰端着一碗汤药递了过去,“这是活血生肌的药,趁热喝才有效用。”说完,又拿了一盘蜜饯送到了女子面前。
  女子听到二人这话,眼泪却再也止不住,接过药碗含着泪喝了下去。霍白薰塞了两颗蜜饯在她手中,又取了一碗清水。
  锦雀伸手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女子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抬头,眼中泪水盈盈,声音沙哑,“多谢二位姑娘,不知……方才救我的那位公子……在何处?”
  霍白薰朝锦雀摆了摆手,锦雀便跑出去找林羡鱼了。
  霍白薰替女子再次诊脉,确定她身上的都只是皮外伤,只是积郁成疾,而下身的伤也需要些时日才能痊愈。不过,这对她而言,倒不是什么难事。
  女子心生感激,却因喉咙有疾并不能多言,只能不断地朝霍白薰俯身施礼。霍白薰摇了摇头,心生惋惜。给她身后垫了几个枕头,让她坐得舒服一些。
  屋门被人推开,林羡鱼携着宋微与众人走了进来。女子有些紧张,霍白薰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女子在众人中瞧见了林羡鱼,登时挣扎着想要起身道谢。林羡鱼走了过去,将她按回榻上,温声道:“地宫之中,我还要多谢你替我拿出夜息香。”
  本是林羡鱼救了她,却被林羡鱼这么一说,倒像林羡鱼承了恩情。女子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没想到这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如此的体贴,心中的紧张又去了几分。
  林羡鱼让揽雀搬来椅子请宋微坐下,遂拿出伏魔司的腰牌递到女子面前,向她引荐宋微和柳追月等人,末了说道:“你若有冤屈,尽管说就是。”
  女子抚摸着伏魔司的令牌,又听林羡鱼说宋微是刑部尚书,而身后那几位公子更是江湖上的翘楚,眼中顿时升腾起一丝亮光,俯身拜了下去。
  女子喉中有疾,说话很慢,可等听到她所说之事,众人皆愣在了当场。
  这女子名唤宗云,是忻城西边青石镇的人。月前的一天夜里,她听到院中有动静,便起身去看。就见院内有个人影在晃动,手中提着一盏闪着绿光的灯笼。
  那会已经是子时了,院中忽然出现了个黑衣人,宗云吓得不轻没敢出声。她悄悄溜进屋中,见弟弟睡得安稳,便把他藏在屋内的木箱里。
  很久之后,院里的动静没了。宗云就大着胆子趴到门缝里去看,却看到一双眼睛正瞪着自己。那双眼睛闪着赤红色的光芒,她一下子没忍住尖叫了声。
  门忽然就开了,宗云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就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马车急速地往前走,外头有人在说话。
  隐隐约约地宗云听了那么几句。架马车的是两个男子,一个嗓音略深沉些,一个略显明朗一点。两人说着再过一日便可以到达目的地,似乎还提到了主上。
  宗云心中惊慌,就想着要怎么逃走。可她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动了动之后,她明白了,自己是被喂了药,失声了。
  马车行了一日一夜,终于停了下来。宗云装自己还晕着,有人掀开了帘子将她抱出了马车。那人身上有一股香气,似是木质的清香,却有一股草药味。
  宗云微微睁眼看了下,那人穿着紫色的袍子。她听到了开门声,闻到了脂粉的香味,继而听到了琴声还有笛箫之声。
  宗云心中咯噔一下,只当是自己被人给绑了,这地方是青楼。她知道青楼里那些个残忍的手段,逼迫女子接客,有些女子性烈,她们便会想进办法让她们折服。
  宗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可谁知那人抱着她进了屋中之后,便把她放在了榻上,只差了一个丫头照顾她。每日送一些吃食和水,也不与她说话。
  宗云想过要逃走,可是每次一动,就发现身上如同被撕裂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后来,那丫鬟也不来了,就有个男人进来了。
  那人说了什么,宗云已经不记得,可是自那日起,她便受着非人的待遇。男人每日都会来,割开她的手腕放血。每每做这些事之前,都会给她喂药,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放血的事过了七日,又换了一个青衣女子。那女子进来后,起先与她温声说话,想让她接客。可宗云死活不应,身上那些鞭痕便是那个时候来的。
  日复一日,宗云身上满是鞭痕,那女子也不再提让她接客之事,却日日送来一碗汤药着她服下。汤药入腹,不过一会功夫,便会全身燥热,十分难忍。
  女子见宗云浑身发烫,眼中尽是泪水,却笑得灿烂。如此反复,又是七日,宗云每每忍受不住,总会发出一些呻吟之声。
  谁料,噩梦却是从那天午后开始的。那日,她被灌下汤药之后,衣衫被人褪去,双腿在寒风中颤抖着。
  那时,宗云才明白自己服下的汤药,是阴阳和合散。
  有人捧着一碗水走了进来,近了,宗云闻到了腥气。
  是鱼池中的水……
  那碗水泼在了她的下身,她惊恐地看着众人,不断地求饶,却一点用都没有。有猫从敞开的窗户跳了进来,闻到了那腥气,便扑了过来……
  说到这儿,宗云捂着脸哭了起来,全身都在颤抖。
  林羡鱼和宋微几人面色十分难看,却又有些尴尬。这样的手法,青楼中的确有。可没想到,竟然会真的发生。
  但是,林羡鱼还是不明白,昊天楼中并不做青楼买卖。如果他们是为骨女,可为何要将宗云一人关在昊天楼的地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