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结仇(一)
  樊玉婵本能的抬手去挡,暴露出小腹。
  就是现在!
  扔茶壶是假,许云梨果断抓起桌边的鼓凳,狠狠向樊玉婵的腹部砸去。
  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她想得很清楚,自己如果回去告状,不管是白秋月还是萧越,都不可能替她来许家出头。
  就算肯来,也不可能把樊玉婵打一耳光回来。
  所以要报仇,还得靠自己。
  只要这一凳子砸上去,樊玉婵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可许家就算再生气,又能拿她怎么办?
  总不能杀了她,给个胎儿偿命。
  为了名声,两家都得压下此事,省得外人笑话。
  所以许云梨这一凳子,砸得是又快又狠。
  眼看樊玉婵吓得花容失色,完全来不及反应,许云梨唇边好看的梨涡里,噙着抹森森冷笑。
  正得意于即将报仇的快意,冷不防一道半高的身影灵活闪过。在丫鬟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那张紫檀小圆桌整个掀翻了。
  恰好挡在樊玉婵身前,挡住了许云梨砸下来的凳子,还砸伤了她的脚,痛得许云梨顿时眼泪长流。
  是许云柯。
  掀了桌子的他,还勇敢的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樊玉婵的腰。用小小的后背,挡着桌上摔下来的茶杯点心。
  而终于反应过来的樊玉婵,也赶紧回抱住他,将他拉到身后。
  再下一瞬,许云梨就被人拎着后衣领,直接扔出门去,摔到地上。
  许樵脸黑如锅底,“许云梨,你是铁了心,要和许家结仇么?”
  院子里,还有许云桢兄弟三人,脚上沾着雪泥。
  今儿立春,皇家有祭祀,百姓人家也一样有。
  许遂许观海走不开,就把他们兄弟几个统统跟许汤一起,一早打发到乡下去了,察看京郊田庄的春耕诸事。
  这才刚刚回来,不想就撞见此事。
  许云柯因在乡下摘了好看的野花野菜,献宝似的想给怀孕的嫂嫂,故此小孩子家,跑得快些。
  不想却救了樊玉婵母子一命。
  真给许云梨砸上,孩子固然保不住,大人也是极其危险。
  这会子许樵盯着许云梨,目光就跟要吃人似的。
  “许良人今日来我许家,意图谋害我许家子嗣,究竟是得何人授意?我许樵虽位卑官小,但若是连妻小都护不住,还有何颜面立足于天地之间?便豁出性命名声俱不要了,也要跟许良人你上公堂对质!”
  许云梨这回,是真的怕了。
  今天能说动萧越,放她回娘家,也是她说可以求得许观海心软,跟娘家缓和关系。
  如果把许樵逼急了,跟她再大闹一场,惊动了萧越,自己回去真就讨不着好了。
  所以许云梨放软了身段,挤下眼泪,“二哥哥,你素来是兄弟里最明理心软的,怎么偏要跟我说这般重话?明明是二嫂先动手打的我,就算我年纪小不懂事,说错了几句话,不也是挂心家里,想去给长辈请安吗?偏她又不让。呜呜呜,二哥哥,我在王府就没有一日不挂念你们……”
  呵。
  旁边有人嗤笑,是许云柳。
  “许良人是挂念我们,还是挂念许家的好处?哦,怕是想来要嫁妆的吧?可你也配?”
  “我怎么就不配了?”许云梨给戳到痛处,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大怒反驳,“我也姓许,我也是许家女儿。就算是给人做妾,又不是嫁去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凭什么不给我嫁妆?”
  “那四妹妹可曾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曾有三媒六聘,八抬花轿?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要嫁妆?”
  许云桢站了出来,他如今也渐渐大了,虽还带着少年的单薄,但唇上有了细密茸毛,也越发有了男儿气概。
  许云梨越发火大,“许云桢,你别在这里充老大。如今公主有了儿子,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值钱了!拦着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没了我的嫁妆,你们就能多拿一份家产吗?不可能的,那只会便宜别人!”
  “那不是别人,也是我们的弟弟!”许云柳火得额上青筋直跳,捏着拳头,跟她对吵。
  许云梨嗤之以鼻,“别天真了,人家才是亲姐弟,我们算什么东西?没亲弟妹的时候,才要笼络着咱们,如今你是哪根葱哪根蒜?”
  亲弟弟许云树,都大声驳斥,“那只是你的想法,不代表我们。再说嫡庶有别,就算八弟日后多拿些,也是应该的。”
  “狗屁!你这傻小子竟是念书念傻了么?人不为已,才天诛地灭!你对人家好,人家可不会领情。”
  许云桢再看许云梨一眼,眼神颇有几分奇异,“原来四妹妹竟是这么想的?那倒也好。”
  他忽地看向两个弟弟,“有件事,如今告诉你们也无妨。之前爹说,二姐姐早前帮家里打理生计,叫爹替我们几弟妹一人存了一份银子,一共就是五份。三妹妹出嫁时,分了她一份,如今还有四份。爹说我是长子,就问我多的这一份,要怎么处理。我说二姐姐不要,就留给小八吧。爹说不必,他还小呢,且日后他能拿到的,肯定比我们多。”
  他说到这里,许云柳已经大声接话了,“就算如此,二姐姐都肯这我们留银子,我们又为何不能留给小八弟?”
  许云树也大声赞同,“正是!我们没本事跟二姐姐那般挣钱,难道还不能给八弟留点零花么?”
  许云桢笑了,“看来这事我没做错,当时我就这么说的。”
  许云梨看着他们,却象看着一群傻子,“你们,你们以为这样,人家就会感谢你们吗?他不会的!”
  许云桢嗤笑,“四妹妹这话太武断了,你又不是八弟,怎知他不会?再说这钱本就不是我们挣的,就算他日后不感谢我们,只感谢二姐姐,又有什么不该?”
  许云梨愈发气闷,“你们都被骗了——”
  她话音未落,许云桢轻轻摇头,“四妹妹你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谁对你好,那是应该。谁对你不好,就是十恶不赦。你说二姐姐骗我们也好,利用我们也罢,但她实实在在替我们存了银子,你呢?你打小针线就好,可就连六弟,都没得你几件针线吧?比起二姐姐,你才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