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祸临头[重生]_470
  不可打搅闭关之人是仙界最烂大街的通识,他们自是将鱼红棠留下,去赴那场金桂试。
  可是倘若鱼红棠能够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让她的修为暴增到超越蔺负青与方知渊两人,再故意加以压制和隐瞒的话……
  那么她的两位哥哥,就再也不可能窥探出她的真正修为!
  这样的推断着实匪夷所思,荒诞至极!一个仙龄才十一岁的女孩儿,究竟用了怎样的秘法,才能在不到三十天内自筑基巅峰突破开光,再结成金丹,并且一举超越当时在金丹境稳固颇久的师兄?
  蔺负青定定地望着鱼红棠,脖颈处精致的喉结一动。他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出,可最后选择出口的却是:
  “你知不知道,知渊他……”
  鱼红棠打断道:“我知道呀,不就是阿渊哥哥已经先一步去虚云了嘛。”
  “所以小红糖的分身已经去拦他啦,阿渊哥哥很厉害,不过他不舍得对小红糖下死手的。既然这样,阿渊哥哥就打不过我。”
  蔺负青冷笑:“怎么,你还会分身之术?”
  鱼红棠倒也坦诚,点个头,清清脆脆地道:“是呀。分身裂魂都容易折损道基,所以师父从来不教咱们。可是小红糖可以跟别人学嘛,那人说我天生适合修炼这个呢。”
  “你是什么人。”
  “青儿哥哥那么聪明,猜不出来吗?”
  “……”蔺负青倦然闭上了双眼,眉心一道深深的蹙痕,被散落的一缕乌发遮住。
  昏暗之中,锁住他全身的细水锁链收缩更紧,被勒住的每一寸肌肤都炸起酥麻的不适感。
  蔺负青阖眼垂首,他沉默着,无数零零碎碎的片段自脑海深处浮现,拼凑又断裂,心头无形的压迫化作混沌的漩涡拖着他下沉,下沉。
  他在下沉中看见虚云的翠山,看见才六七岁的鱼红棠纯粹地欢笑着,光着雪白小脚踩过雨后的水洼。她唤他:青儿哥哥……青儿哥哥,你来呀,雨停啦。
  可这样的幻觉转眼间被更滚烫的东西烧焦殆尽。那是烛光,烛光在远处的疲风声里旋转流转……他在烛光中看见顾闻香微醺含笑的侧脸,看见四时春馆内的熏香与酒,那酒中分明荡着前世的血色。
  “你和煌阳死后,仙界出了一个奇人,是此人设了这死局。”
  “此人自号……屠神,屠神帝。”
  ——如果有天外神来碍事,小红糖会替哥哥把他们都杀掉的。这个我可会了!
  “那奇人不知身世,不知过往。黑衣袍、白面甲,雌雄莫辨。”
  “此人的兵器也奇怪,他左手用刀,右手使剑,那是一对绝世超凡的仙器。有人曾问过这对刀剑的名字,屠神帝却说……无名。”
  ——不放,就不放。我要是放开了,你和阿渊哥哥又要跑掉了。
  “那是个疯人、狂徒,没人知道他的本名。我时常觉着,此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此间修士的死活,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他只想叫天外神死得越多越好。”
  “你那禁术生效的时候,仙界就没剩多少全手全脚的活人了,其实很多都是被这铁石心肠的帝王给祸害的。”
  ——你们都不叫人省心,小红糖生气了。
  蔺负青终于睁开眼,他缓缓地抬起略见苍白的脸。常年清静温柔的眼波中,终于裂开一道又一道浓得化不开的痛楚。
  三年屠神……三年血……
  那冰冷的血色一点点地蔓延,将那个在雨后初晴的山林里欢笑的红衣女孩儿的身影遮住,一层,又一层,再也看不出最初模样了。
  “……是你吗?”
  鱼红棠眉眼弯弯地绽出一个笑容:“是我呀。”
  她忽然很惊奇地“咦”了一声,秀眉紧紧皱了起来,似乎有点慌张,又有点心疼,“青儿哥哥怎么哭啦?”
  她连忙抚着魔君的手臂和胸口,又伸手去碰蔺负青的眼角:“别哭别哭,阿渊哥哥要是知道小红糖把你弄哭了,他也会生气的。”
  蔺负青猛地将冷白的脸侧过去,湿润的长睫狠倔地抖动着,却又沙哑问了一遍:“你是什么人。”
  他顿了顿,压着微颤的嗓音道,“还是说……你不是……”
  记忆再次将他拖拽,拽回那一年冬末春初,他才九岁,在跟随新认的师父去往仙界的路上,从冰雪初融的河边将襁褓里的女婴抱起来。
  岸边盛开着红海棠花,河中巨鱼的尸体驮着婴儿,下面又有无数小鱼托着巨鱼,奇景世所罕见。
  所以他为她起名鱼红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