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跟别提现在要关系到他最在意之人的生死。
  “嗡……”
  两人说到这里,忽然一点血色光晕,自江川头发中横扫开来……
  秦阳的脑袋,就似同时被重锤击中,一时之间头昏眼花,神魂摇曳,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烦闷不已。
  而江川,却忽然抱着脑袋痛呼出声。
  他的满头黑发之中,一根看似寻常的黑发飞出,而后崩碎消散,只有一枚枚细小的血色诡异符文,枚枚勾连,如同锁链,插在他的后脑上。
  江川原本就在沸腾的气血,原本就不断被吸收的气血,骤然之间,就似大坝决堤,疯狂的被这根符文锁链吞噬。
  “啊……”江川伸手抓住细长的血色符文锁链,满面狰狞的一声大吼,周身金光刺眼,无穷金气,喷涌而出,而后那无穷金气深处,更有一点绿芒暗藏。
  霎时之间,浓郁的生机,彻底爆发!
  金光与绿芒交融碰撞,爆发出的威势,转瞬之间,暴涨数倍。
  “滋啦……”
  血色的符文锁链,被强行拽出了后脑,连带着江川后脑勺的头皮,都被强行撕扯下来一块,露出他金白色的头骨。
  秦阳看的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这家伙,以金气修炼炼体之法,竟然还暗中修行了木行的炼体之法,他是疯了吧!
  金木相克,如此修行,稍有不慎,便是彻底瘫痪,肉身报废的结局,他怎么敢!
  不过转瞬,秦阳就想明白了,目光更加的震惊了。
  这疯子,竟然是为了连煜做到这种地步……
  金生水,水生木,他修成金木二行的炼体之法,缓解连煜症状的时候,便能一补一泄,疏通淤塞,达到最好的效果,让连煜的状况变得更好一些。
  修成了五金纳西妙法的情况下,再强修木行炼体之法,其中艰难,何止是痛不欲生,艰难万分,其中艰难和痛苦,根本无法用言语说清楚。
  只是,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么?完全的不顾前途,不顾自身安危,就是为了帮连煜延续寿命么?
  这次秦阳是真震惊了,前世是知道有些人为了妻子或者为了丈夫,会做出很大牺牲,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修行的世界,人人为了更好的修行,你争我夺的世界,真的会亲眼见到这种人。
  “唔……”江川喉咙里发出低吼,似乎极为痛苦。
  这一声痛呼,也惊醒了被惊呆的秦阳。
  这时候再望去,江川本来就有些枯瘦的身体,此刻变得近乎皮包骨头,形如一具干尸。
  而那根血色符文锁链,却早已经消散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快走。”江川低吼一声,趔趄着上前一步,身形化为一道金光,卷着秦阳就向外冲去。
  只是冲出了房间,在走廊里冲出里许之后,却见走廊之中,不知何时,被一团充满褶皱的肉壁挡住。
  肉壁缓缓的蠕动着,一缕缕散发着浓重酸涩气味的液体,从肉壁的褶皱内流淌出来。
  酸液流淌过的地方,石头慢慢的变得焦黑,然后在酸液之中,缓缓的消失不见。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大殿在颤抖,大殿的天穹之上,一丝丝滋滋声传来,白烟浮现,这里坚固无比的建筑主体,竟然被腐蚀出一个个大洞,粘稠的透明酸液,从这些大洞之中流淌下来。
  酸液汇聚溪流,流过残破的石头雕像,雕像的底座,被腐蚀溶解,残破的雕像,倒在酸液里,飞速的化为乌有。
  墙壁上,一道巨大的裂缝浮现,裂缝之后,看到的,就是跟走廊里的肉壁,连成一片的巨大肉壁。
  “轰隆……轰隆……”
  建筑开始慢慢的崩碎、倒塌……
  露出的空荡,在其后方看到的,皆是一模一样的肉壁。
  而地面的地板,也开始崩碎瓦解,酸液汇聚,慢慢的,将地板也开始溶解掉,这时候,才看的真切。
  不知不觉之中,足足四五里的范围,前后左右,天上地下,统统都被那透着暗红色的肉壁包裹在内。
  肉壁的褶皱里,溢出的酸液越来越多,无论是建筑碎片,还是玄铁,落入这些酸液里,统统都在飞速溶解。
  “卧槽!这一招看着好眼熟!”秦阳满脸惊骇……
  脑海中回忆迅速浮现,想到杨帆之前用那根头发作为引子,来寻找自己,将头发插在了江川头上……
  再想到刚才那根头发崩碎之后,出现的血色符文锁链……
  一切勾连在一起之后,秦阳这才明白,从那时候,杨帆竟然就已经坑了江川,那时候他就已经想要让江川死了。
  什么秘法需要气血强横的人,什么需要消耗气血,一切都是套路。
  江川追击自己的时候,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被吞噬了庞大的气血,知道最后图穷匕见,完成最后一步……
  这家伙,竟然只是为了唤出这个东西……
  强行崩坏这里的构架基础,强行从无法离开的洞府之中,崩出一个缺口,好让他逃离这里。
  只是想到这,秦阳心中就猛的一寒,后背都在发冷。
  杨帆当真是好狠的心啊,他知道这里有个随时可以碾死他的海妖,他找不到出路,竟然就坑了江川,牺牲江川,来强行崩开一个可以逃出去的缺口。
  而江川,落入这里,无论有没有被吞噬干净气血,他都必死无疑了。
  杨帆从来都没有想到要来追杀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完成海妖的任务。
  杨帆就是为了他自己。
  看着将一切空间都包裹的严实的肉壁,再看着酸液在底部汇聚成潭,看着那些石头建筑,不断的被溶解。
  这时候,秦阳才想起,曾经大牛说过,葬海道君给杨帆血契过一头强大的异兽,这头异兽就是杨帆的护道人,只有杨帆自己见过,旁人从来没见过……
  只是他们自五千年后苏醒之后,就再也没听杨帆提起过,谁也不知道这头异兽是什么,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现在知道了……
  吞噬了江川如此庞大的气血,近乎将江川吸干,才仅仅唤出了这头异兽的胃……
  而仅仅只是胃降临此地,就能强行破坏这里的构架,在洞府之中崩开一个缺口。
  难怪他追杀到中间,不跟江川一起走了,原来他一直等着这一刻。
  想来杨帆现在已经第一时间逃出这里了。
  而他和江川,却要马上被这个异兽消化掉了……
  秦阳手中雷光涌动,就要运起神通,轰击这里的肉壁,可是江川却伸手拦住了他。
  “不用试了,你的实力,轰不开这里的。”江川形如干尸,周身金光绿光不断交错闪耀。
  “我想看看轻灵之水,确认一下。”
  秦阳稍稍一顿,一言不发,拿出装着轻灵之水的玉瓶。
  “你果真是拿到手了!好,好啊。”江川哈哈大笑,声音艰涩难听,有气无力。
  秦阳没说话,摇了摇头,打量着肉壁上下四方,念头疯狂转头,寻找破解之法。
  既然自己力量不够,可是江川的力量却足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破开一个缺口,只要找到关键点,江川应该可能可以做到。
  这里是不知名异兽的胃部,它既然有胃,那么胃的上下,肯定有一方有通道的。
  有异兽有胃,上方却只连接着食道,而下方没有,全靠胃吸收消化一切。
  但凡是有胃,肯定都会有食道。
  秦阳看着不断塌陷的建筑,寻找可能的地点。
  可是看了半晌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通道。
  骤然间,秦阳灵光一闪,望着肉壁褶皱,顺着这些肉壁褶皱的方向趋势,不断顺着往上找。
  不多时,便发现,所有褶皱的方向,都是环绕着一点,而这一点,已经被埋在了酸液之下。
  “老梆子,这里,这里绝对就是最弱的地方,你还有力气么?能破开么?破不开我们俩连变成异兽大便的可能都没……”
  “能。”江川露出一丝微笑,江川将一块水晶塞到秦阳手中:“这个给你,交给我师妹,然后,若是顺手,帮我收个尸,我不想被异兽拉出来。”
  “嗯?”
  第一六四章 十二魔剑,海妖露底
  “这是我最后留给师妹的话,希望你代为转交。”江川的神色很平静,就像是说别人的事情一般:“纵然不会被困死在这里,我也活不过半个时辰了,我的气血枯竭,修成的两种相克法门,失去了气血之力居中调和,大势已去,我的肺已经坏了,肝也坏了,五脏六腑都开始了大崩坏,我要死了。”
  “老梆子,你……”秦阳一惊……
  江川伸手拦住了秦阳,继续道:“你我本是无冤无仇,可是我却曾逼迫你涉险,结下仇怨,此次无论你答不答应,我却必须要救你出去,我不是救你,而是不希望轻灵之水毁在这里,哪怕你出去之后,不将我的遗言,交给连师妹,轻灵之水也不会分她一丝,我也不能奈你何,我只是给她一点希望而已,但我不想仅此而已,我要为她铺平道路,所以,我们做个交易吧。”
  秦阳默然,老梆子看的很透彻……
  秦阳自己也知道,纵然现在什么都不做,江川也必然会拼尽全力,帮自己逃出去,轻灵之水在自己身上,连煜终归还有一线希望,若是轻灵之水毁在这里,江川也死了,再也无人帮连煜调理身体,连煜的生命也就快到头了。
  江川抬起左手,左手腕上一圈乌色刺青,缓缓亮起微光,化作一个乌黑手环。
  而后江川伸手在其上一抹,手环之中,一滴鲜血溢出消散,其上几枚符文浮现之后,也跟着消散。
  不由分说,便将手环塞到秦阳手中。
  “这些你拿着,我毕生收藏,皆在此,收藏虽多,却也没有花出去的机会,这是报酬的一部分。”
  秦阳想要说什么,江川却先开口,自顾自的道:“我们的交易,便是你出去之后,将我的遗言,交给连师妹,轻灵之水,只需要稍稍分她一些,能作为引子,调理好她的身体即可。”
  “我知道轻灵之水珍贵无比,而且我们更为需要,只要有人有,开出任何条件,我们都会拼尽全力做到,我的全部收藏,想要让你送给连师妹些许轻灵之水,价值远远不够,所以,我这里还有一门剑诀,乃是我最珍贵之物,现在也一并传你,你能学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剑诀名曰十二剑,乃是我早年,意外在死海之中救了一位重伤濒死的强者,他传我的,我无密卷典籍,只能口传你要诀,再施展一遍,你看仔细了。”
  “老梆子……”秦阳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心里颇为复杂,江川把该说的话,统统都说完了,而且站在他的角度上,用交易来决定这件事。
  “我没时间了……”江川满脸哀求,眼中水光闪动,身形一晃,双腿一弯,就要跪下了……
  “你起来!”秦阳大惊,连忙伸手拦住他。
  可是江川何等力量,纵然气血枯竭,也不是他能拦得住了,扑通一声,江川的双膝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你要恨,就恨我吧,待我死后,纵然你将我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我也无怨无悔,我之一生,亏欠旁人良多,说是恶贯满盈,毫无怜悯,也不为过,连师妹为我付出良多,我亏欠所有人,也不愿她有丝毫损伤,我日日夜夜,心痛难安,此生心愿唯独她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