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已经进入老年期的帝王深深叹了口气,抚摸着手中的龙椅扶手沉默不语,自来权势动人心,皇室中人,似乎从来都避免不了同室操戈的命运。
  作为一个帝王,他更能放心地把皇位交给一路厮杀过来的,有真本事的接班人手上。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实在无法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互相厮杀。
  元熙帝长长叹了口气,忽而想起当年自己被顾玦拉着去找顾玄,让顾玄收拾烂摊子的情景。
  这一瞬间,元熙帝十分想见见顾玄,不知道这位老丞相是否还能如当年一样,为他解惑。
  这天刚好休沐,顾家人齐聚一堂,陪着顾玄和徐氏两人在后花园品茶聊天,就听见管家匆匆来报,说是门口来了贵客,不说姓名,却给了一块盘龙玉佩。
  顾淮之等人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元熙帝腰间常挂的玉佩,神色顿时一凛,转头看向顾玄。
  顾玄也颇感意外,吩咐众人不要惊慌,自己带着儿孙前往正门,开正门将元熙帝迎了进来。
  元熙帝对顾府很是熟悉,多年后故地重游,忍不住感慨道:“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当年被阿玦拖过来见丞相的情景,那会儿阿玦也就十来岁,现在,他儿子都成亲生子咯!”
  顾玄正暗自奇怪元熙帝怎么会突然跑来顾府回忆往昔,闻言立即笑道:“他啊,从小就爱闯祸,当年还是他连累了陛下,没想到后来还和陛下成为好友,也算是你们二人之间的缘分。”
  顾玦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嘻嘻地看着元熙帝,偏头乐道:“我还记得当年你死活不肯来,还是我硬把你给拽来的。还好把你给带来了,不然我爹准得请家法。”
  “我就知道你当初打的是这个主意,年纪不大倒是机灵得很。”元熙帝失笑,觉得顾玦这副不拿他当外人的样子分外让人怀念,这么多年下来,对他态度一直不变的,也就顾玦一个了。
  顾玄见状,心中明白元熙帝这回大概就是来怀念当年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便给顾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招待元熙帝,反正当年顾家跟元熙帝最好的就是顾玦,现在让他上,没毛病。
  却不成想元熙帝又把目光放在了顾玄身上,仔细打量了顾玄一番,而后笑道:“老丞相倒是一点都没变,看来辞官后日子过得更潇洒。”
  “也就是在家含饴弄孙,得了空约上一二好友出去赏花钓鱼,再闲聊一番罢了。”
  “这般闲云野鹤的日子,真让人羡慕。朕也上了年纪,也想偷点懒,跟丞相一样,万事不管,过几天舒心日子。”
  这话顾玄不好接,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陛下日理万机,哪能万事不管,老臣这是无事一身轻,陛下是天子,哪能无事?”
  “好一个无事一身轻。”元熙帝点头赞道,背着手看向天边浮云,眼中情绪瞬息万变,难得露出了一丝茫然,最终化为嘴边的一声叹息。
  元熙帝这一趟来得悄无声息,回宫后也没人发现他往顾府走了一趟。只有太子隐隐知晓此事。不过元熙帝不说,太子也不敢多问,却感觉元熙帝近来在政事上愈发怠倦,大多政务都交由太子处理。往常太子也跟着处理政务,内容也多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一次,元熙帝直接把各地军队的折子交给了太子处理,让文武百官以及各皇子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不知道帝王此举意欲何为。
  太子一党自是欢欣鼓舞,也有人心中忐忑,担心这并非好事。其他有自己小心思的人更是懊恼不已,不明白元熙帝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顾淮之也惊讶了一瞬,蓦地回想起那天元熙帝站在顾府院子里的沧桑眼神,脑海中似乎闪过一道亮光,隐隐明悟了什么。
  想到这一点的顾淮之顿时震惊万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忍不住又多往元熙帝的方向瞥了一眼,心说自己的猜测要是真成了真,这位帝王估计要被史书大书特书,这等魄力,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值得史官多费笔墨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样的心胸魄力,当为传奇。
  第125章 禅位
  朝堂上的变化大伙儿心里都有数,其他人没有顾淮之想的这么多,单纯以为元熙帝是在继续表明自己的态度,告诉所有人太子地位稳如泰山,少动点歪心思。
  顾淮之还真一不留神就想多了,虽然顾淮之自己觉得他这想法不大靠谱,但顾淮之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这个猜测太让人震惊,顾淮之也不好跟别人说,憋了许久,顾淮之终于跑去探顾玄的口风,“阿公,您觉得陛下是个恋权的人吗?”
  谁知顾玄突然戳穿了顾淮之的想法,淡定笑道:“你这是想问我,陛下是不是有了退位的念头吧?”
  卧槽,顾淮之震惊得在心里爆了个粗口,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玄,目光中满是诧异,您都远离朝堂这么久了,怎么对时事的掌控还这么犀利啊?
  顾玄摇头失笑,将顾燮从内室叫出来,让他回去写功课。
  等到顾燮离开后,顾玄这才开口说道:“上回陛下来我们顾府我便有这种预感,近来他开始放权,将大半政事就交由太子处理,我便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顾淮之忍不住吸了口气,暗自咋舌,“陛下可真有魄力,还真打算退位啊?开国之君,文治武功样样出众,大权在握,居然真的甘心退位把龙椅让给太子?”
  就算在千年后,也多的是家族企业掌权人不愿放权,哪怕自己跟不上时代也不乐意让儿孙插手的事情。现在元熙帝手里握着的可是这片大好河山以及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帝王威严高不可攀,要是退位,虽然继任的皇帝是他儿子,也是个孝顺的,但太上皇和新皇……关系本就微妙,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能做出这个决定的元熙帝,当真是个狠人。
  顾玄也不由感慨,“论及心胸魄力,陛下完全不输于历代明君。单凭这一壮举,都能与尧舜相提并论。当年我说他野心勃勃,如今想来,倒是我狭隘了,他当初的野心,大半不是为了自己。这一生能碰上这样一位明君,值啦!”
  顾淮之默默给元熙帝点了个赞,男人的天性中就向往权势,他能理智放权,不得不让人说一声佩服。
  史书上的明君到了晚年犯糊涂的也不少,元熙帝要是选择禅位,继承者又是个经历战乱千锤百炼历练出来的,完全不用担心日后大方向出问题。
  这样的选择,顾淮之真想拍桌叫好。就是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接受良好了,毕竟古代的皇帝是终身制,登基了不出大问题就得干得龙驭殡天,其他人估计也没敢往这方面想,说不准就得被这个重磅炸.弹把三观都给炸裂了。
  被顾淮之敬佩的元熙帝这会儿正和太子大眼瞪小眼,太子现在心情就是十分惊慌,特别想夺门而逃找几个心腹幕僚商议商议。亲爹啊,您怎么突然提到禅位的事儿了?这是在考验我呢,还是在考验我呢?
  太子都没敢往元熙帝在说真话这方面想,屋里的人都被元熙帝打发出去了,太子也顾不上形象问题,麻溜跪下一路膝行而上,一把抱住元熙帝的大腿,一边抹泪一边问,“父皇,孩儿尚且年轻,当不得如此重任。父皇可别再说笑吓唬孩儿了!”
  “朕没跟你说笑。”元熙帝伸手将太子从地上扶起来,没好气道,“行了,别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这有什么好慌的,你是我亲儿子,我还能害你不成?你是太子,想当皇帝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要是当不了皇帝那才是惨了!出息点,爹把这位置交给你,你就安心接着!”
  太子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伸手擦了擦眼泪,目光中满是不舍,诚恳地说道:“能当皇帝儿子自然高兴,但是爹,这江山是您一手打下来的,您这皇帝当得好好的,干嘛要退位呢?儿子还想多跟您学几年,也没想着这么快就能当皇帝啊。”
  父子俩感情一向不错,元熙帝没用帝王自称,太子也就顺势叫了爹,倒是让元熙帝想起了当年还未登基时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场景。
  然而再一想到几个儿子间的暗潮汹涌,元熙帝就觉得心口疼,顺手一巴掌拍在太子头上,没好气道:“滚蛋,你提前登基还不好吗?难不成你还盼着我哪天死了再登基?”
  太子顿时疯狂摇头,“绝对没有!儿子就是觉得几个弟弟心大了,总是给儿子使绊子有点烦,绝对不敢妄议亲爹啊!真这么想,那儿子不成畜生了?”
  见太子一脸诚恳,眼中满是孺慕之情,元熙帝终于觉得气顺了,耐着性子向太子解释道:“就是那几个臭小子闹得我头疼。你们都是我儿子,我虽然看重你,也不能把那几个不孝子给打死。等我退了位,他们就知道自个儿再怎么扑腾也是没用的。满朝文武也现实得很,到时候我再也不干涉政务,他们过段时间就把我这太上皇给扔到脑后了!到那时候,没了官员相助,你那几个混账弟弟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
  太子听得心酸,忍不住上前牵了元熙帝的衣袖,眼眶一片通红,哽咽道:“爹对孩儿的一片苦心,孩儿都记住了。朝中大事孩儿不敢自专,还是该由爹来做主。”
  “呸!你这臭小子就是见不得你爹我好!”元熙帝刚消下去的气又冒了出来,鼓着眼睛骂不孝子,“合着我就不能过点清闲日子?上回我偷偷去了顾府见了顾老丞相,他辞官后过的那才是神仙日子。一门心思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得空又约几个好友出门钓钓鱼品品茶。我退位后,也想过过这么悠闲的日子,你没事儿就少来烦我!”
  太子苦着脸,突然觉得马上就要到手的皇位都不香了。听听亲爹这嫌弃的语气,知道的是他要退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甩了个天大的麻烦呢。
  这怕是龙椅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吧?莫名替龙椅感到委屈。
  说来这回好像又承了顾家的情,事定之后再把顾淮之的官职往上提一提。太子嘴上说着不要,心里还是很诚实的,这不,都在考虑登基后该给谁赏赐的事儿了。
  元熙帝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他决定禅位,对太子透露了这事儿后,就在后天的大朝会上宣布了这事儿。
  满朝文武当场给元熙帝表演了一个百脸懵逼,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又下意识地望了望外头的太阳,没错,是从东边升起的啊,那他们怎么突然听到了这么一件可怕又离奇的事情?
  反应过来的大臣们顿时跪了一地,异口同声跪求元熙帝收回成命。
  其中有暗搓搓高兴的太子一党,也有暗自懊悔没及时上太子这条船的骑墙派,更有充满豪情壮志想扶持个皇子跟太子打擂台争大位的野心党,甭管心里怎么想,这会儿倒都有志一同地请元熙帝再慎重考虑。
  还有人想把锅往太子头上扣,结果发现太子的脸色比他们还慌,整张脸白得吓人,跪下来那噗通一声也震得人耳朵疼,说的话比他们还诚恳,“儿臣惶恐,不能担此大任,请父皇收回成命!”
  配上他那通红的眼眶以及惊慌失措的神情,效果一级棒,棒到其他人都不好再继续喷他了。
  元熙帝眼角微微一抽,心说太子这戏演得有点太过了,真有些伤眼,面上却还是镇定自若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决定。太子再三相辞,最后更是哭得要昏厥过去,还是在元熙帝的强势要求下抽抽噎噎地点头应了此事。
  两旁的史官精神万分振奋,落笔快如狂风骤雨,飞快地记录下这□□三辞的感人场景,而后感叹一番元熙帝与太子之间的父子情深。
  谁说天家无父子的?看看,这才是父慈子孝的典范!
  朝堂上演了这么一出,至尊父子俩都觉得累。回去后元熙帝就扔给太子一块沾了凉水的帕子,连声道:“赶紧把眼睛敷一敷,这眼睛红的,看着别扭!”
  太子也觉得别扭,伸手接过帕子往眼睛上一敷,发出一声舒坦的叹息。
  元熙帝忽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日后,这江山社稷,就要交在你手上啦!你要永远记住当年我们在云州时的日子,想想当初云州的百姓,多想想当年战场的惨烈。这个皇位,承载着天下最沉重的责任,凡事多想想百姓,别再让他们受战乱流离之苦啦!”
  说到正事,太子立即将眼睛上的帕子拿下,郑重地跪下承诺道:“父皇您放心,儿臣不敢忘记民贵君轻四个字,一定竭尽全力治理好父皇交给我的大好河山,不让父皇蒙羞!”
  “不是让我蒙羞,是要对得住你的良心!这世上,哪有什么千秋万代的皇朝?当年前朝末帝昏庸无道,以致民怨四起,我们顺应天命代替前朝成了天下之主。往后若有不肖子孙昏庸无道,前朝皇室就是我赵氏的前车之鉴!这个皇位,代表了权力的同时,也代表了天底下最沉重的责任。后世子孙都要以此为戒!”
  “儿臣谨记!”
  父子俩还能悠哉悠哉地谈心,前朝已经忙昏了头。元熙帝一句轻飘飘的禅位,朝臣们顿时愁秃头。这也没个先例,禅位大典一应仪式流程该怎么定,都是个大问题。涉及礼法的问题素来扯皮最严重,为个衣服上的花纹都要吵吵许久。这回举行禅位大典,两位主角都是皇帝,倒是很好地避免了衣服问题,都穿龙袍就行。那问题又来了,大典在哪里举行?流程如何?禅位诏书谁来写……
  一件件一桩桩都让人挠头,想趁此机会表现自己在新皇面前露脸的人尤其多,抢着走后门揽事儿干。礼部王尚书被烦得一天掀一回桌,挑灯奋战,引经据典,终于写出了一整套让人满意的禅位流程。
  钦天监早就把良辰吉日算了出来,说是半年后二月二这个日子最吉利。礼部那边还在扯皮,其他各部也坐不住了,不是,你这边规制还没定下来,我们怎么好办事呢?王尚书把禅位大典的流程定了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拿着清单预算找户部预支银子。内务府那边最急,做龙袍可费事儿了,半年时间勉强能做出一件精致的龙袍,再也耽误不得了。得了准信后内务府就是头一个来户部预支银子的。
  整个朝廷都动了起来,老百姓们也议论纷纷,都奇怪皇帝怎么说退位就退位,心里还怪可惜的,这么好的皇帝,怎么就退位了呢?又说新帝是皇帝一手教出来的,深得当今真传,以后肯定也是个好皇帝,百姓们这才安了心,觉得自己还能过几十年安生日子。
  顾淮之也忙得脚不沾地,各部门都管户部要银子,每天收到的账目表格摞起来都有几本书高,还得一笔一笔对账核实,工作量之巨,让顾淮之万分怀念后世的高科技。
  顾淮之一边核实账目一边忍不住吐槽,这花销可真够大的,要不是自己上回挣回了四百多万两银子,这会儿冯克己就该哭了。一整套大典的用度算下来,没个两百万两白银绝对打不住,这还是在元熙帝要求的从简情况下的预算,真要再办得盛大些,花销怕是还得翻个番。
  真是个烧钱的活,他外公可真是做预算的天才,制定出来的大典流程怎么就这么费银子?
  对此,王尚书唯有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家天下以来第一位自愿禅位的开国之君,禅位大典能寒碜吗?这可是要被史书大书特书留给后世做典范的。要是后世也有皇帝想禅位,这不就有现成的仪制可考了吗?后世礼部官员也不用像现在一样,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飞,意见都不一样。
  作为后世典范的禅位大典,能这么没排面糊弄过去?
  王尚书还想吐槽呢,不愧是户部的人,一个个眼睛就会盯着银子,都不会想想事情的重要性。真是一帮掉钱眼里的家伙!
  这位也是个狠人,狠起来连自己外孙都骂。
  顾淮之也没觉得自己被内涵了,反正他两辈子就逃不开一个钱字,俗不俗的他才不管,人嘛,总是要恰饭的。看看,把生意做好了也有好处,自己这升官速度,整个大晋朝还有谁?
  新帝都私底下向顾淮之透露过,说是登基后又得给顾淮之升升官,这也就意味着,顾淮之很快就要成为大晋最年轻的尚书了。
  第126章 新帝
  禅位大典十分隆重,在太极殿前,元熙帝郑重地将传国玉玺交到了新帝手中。自此,元熙帝升级成为太上皇,新帝登基,年号嘉平,是为嘉平帝。
  冯克己见外甥都含饴弄孙享受生活去了,自己一合计,眼下天下太平,国库充盈,他这把老骨头也该好好休息休息,麻溜向嘉平帝比递了辞呈,决定自个儿也回家过几天悠闲日子。
  嘉平帝都要哭了,我一登基舅公你就跑路,还没有没亲情可言了?
  冯克己用冷酷的后脑勺告诉他:没有。
  临走时,冯克己总算对嘉平帝说了句心里话,“我这一辈子跌过谷底也登过高峰,历经了几十载风风雨雨。现在决定辞官,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朝堂上可用人才太多,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好总占着地方,也该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就说顾淮之,多好的苗子,生来就是去户部干活的料,他的功绩那么多,我不离开,他怎么往上升?陛下莫非乐意把这样一位财神调去其他部?”
  那还是算了吧。嘉平帝想想国库那四百多万两银子就觉得呼吸加速,光是顺着冯克己的思路往下一想都觉得窒息。这样一尊财神,不在户部那就是整个大晋的损失,必须得把他留在户部!
  冯克己摊手:“这不就得了,这样老夫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回去过几天舒心日子,神仙都不换!另外,老夫可是陛下的亲舅公,都急流勇退了,其他还想趁着陛下刚登基倚老卖老拿捏陛下的家伙,陛下也别跟他们客气。要是他们闹得太过,陛下就直接让他们回老家去。想来也没人反对。我辞官了他们还不辞,那就是恋权,陛下削他们的官,只要用好了舆论,其他人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嘉平帝无奈,只得准了冯克己的辞官请求。冯克己就高高兴兴地打包好东西跑去骚扰太上皇了,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热,正适合踏青,太上皇现在带着太后在别院住着,日子过得又精致又潇洒,冯克己早就眼馋了,这会儿得了空就跑去别院蹭吃蹭喝了。
  新帝登基,和臣子之间也有一番磨合期,有几个皇子心中不服还想搞事情,都被嘉平帝给压了下来。这几个傻子竟然还忿忿不平跑去找太上皇告状,说是新帝容不得手足。气的太上皇差点把他们踹进池子里,又怕池子里的鱼染上了他们的蠢气,也变得又笨又呆。
  为此,太上皇还特地去找嘉平帝吐槽,“那几个蠢货,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就他们那脑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我这一辈子父母缘浅,后来有了你们,才有了家,就别再让我晚年还经历丧子之痛啦。等我去后,他们要是还继续蹦跶,你觉得烦,想动手,再动手吧。反正那时候我两眼一闭也管不了这些,他们要是还不知悔改也是他们活该!”
  嘉平帝当然会给亲爹这份脸面,说实在的,嘉平帝当初还在当太子时都没把那几个人放在眼里,现在登基了,就更不可能再把他们当成竞争对手了。那几个蠢货烦是烦了点,但太上皇为了保他们一命都禅位了,嘉平帝也不可能就此把他们给干掉。
  说起来就是太上皇那句话,就算实在忍不了他们了,也忍到日后再动手,千万不能让太上皇伤心。
  反正就那几个的脑子,蹦跶也蹦跶不出什么东西来,按他们几年,他们也该明白天高地厚了。现在他们身边的人都认清现实准备反水了,过一段时间他们无人可用也就消停点了。
  顾淮之成功升职为户部尚书,户部上下都拍手叫好。就指望着这位财神爷什么时候再发发威,再给户部长长脸。
  商贾那边,顾淮之已经为他们和内务府牵了线,现如今每一家都从内务府买到了主营的东西,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纷纷觉得当初那八十万真是花对了!
  报纸广告一登,几大商号顿时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有名商号。老百姓出去买东西,听到这熟悉的商号名字就激动,觉得这可是报纸上都夸的商号,去那儿买东西一准差不了。回去后还能跟别人吹,说自己也能用上出名的货,多长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