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节
  就在这时,锣声突然响起,伴着锣声的还有衙役们的前后呼应喊话声传来:
  “新任知县老爷到,百姓跪。”
  百姓们一激灵。
  妇人们扯着孩童急忙跪下,老大爷腿脚不好也要放下拐棍艰难跪地。
  各种商铺门口的叫卖声戛然而止,铺子里的人要立即出了店铺,找个空档的地方跪下。
  “没劲。”
  宋茯苓将车帘放下,正看最真实的市井生活呢,现在却乌压压跪下一片。
  有劲。
  马老太用戴金戒指的手拍拍小孙女的膝盖,示意躲开,她要坐在车窗边看看。
  王婆子把住米寿的胳膊也让起开。
  王婆子:哎呦天啊,哈哈哈,这简直太有劲了。
  以前,她是跪在道边百姓中的一份子。
  眼下,她是这个县青天大老爷的姨。
  往后,甭管她去了哪里,宋福生无论做多大的官,她这个姨母都会被宋福生承认。
  这份骄傲,王婆子油然而生,激动的她连续拍打马老太的膝盖,又一把挎住马老太的胳膊:
  “姐,我这辈子干的最明智的事儿就是叫你姐,亲姐,这回又跟着来,以后也赖着你。我激动的都想亲你一口。”
  马老太笑着瞪她:“你快拉倒,豁牙子漏齿的,你亲什么。”
  “我不能亲,我姐脸上抹油了,亲了不就白抹啦?我就是说说。哎呦我想起那些在老家蹲的就开心,让那些老姐妹后悔去吧,嘿嘿。”
  那才奇怪,马老太目前也算见多识广,但她还是很受用王婆子的忽悠。
  别人不行。
  旁人夸的,就好像没有这娘们夸的解痒。
  此时,宋福生在队伍最前方,心理和他女儿同步。
  觉得让百姓们跪他挺没劲的。
  这些个官员,竟整那没用的事儿。
  宋福生高坐在马上,一边打跪地的百姓们面前经过,一边巡视街道两旁那一张张脸。
  越观察,越心冷。
  这里的百姓,脸上没有一丝对新任知县的相信和期待。
  有的人只剩麻木。
  恐怕是认为,新任知县又如何?不过是换个人来到他们的家乡,搂钱搂三年或六年罢了。恩,也有可能是更久。
  甚至,有的百姓脸上还有惊惧,那是被队伍后方一众五花大绑罪犯吓的。
  新任知县才来到会宁就绑如此多的人,应是在心里猜测,新任知县会不会是一个喜爱酷刑对百姓特别不仁慈的人。
  宋福生看了一眼宋富贵。
  没一会儿,百姓们的惊呼声接二连三响起,有的人之前不敢抬头也被带动的看向新知县的队伍。
  万禀义的头套被撤掉,彻底暴露在大庭广众知晓。
  啊?
  那是万家老大。
  绑的居然是他。
  各商铺的掌柜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要赶紧回去通知东家们。
  特大号新闻啊,新任知县才来,家门还没入呢,就拿下万家老大,哪块骨头难啃啃哪块。
  这是不是说明?
  是啊,你们可以有期待了。
  宋富贵敲起从衙役手中抢过来的锣,喊话道:“即刻升堂,百姓们可围观。”
  哐,哐,锣声震响几条街(gai)。
  好些百姓在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后,还在扭头望着高坐在马上的那个人。
  听说,那位就是知县大人,咱们会宁县新的青天大老爷。
  县衙门口。
  先一步进城的独眼龙宋福寿,带着俩人早早就候在这里。
  宋福生下马望着那阔气的官衙,终于搞懂百姓们为什么对他毫无期待了。
  看来上任是被万家摆了一道,可能是先合作,后利益不均不配合,被拿了下来。
  而上上任是非常配合。
  即使配合的不是万家,也绝对是位贪图享受的贪官,你看这衙门盖的。
  听说,上上任的儿子被安排到黄龙府衙后,人家就荣退回祖籍享福去了。
  宋福生随便找了屋换官服,对富贵说:“看着吧,老爷子他们在后面到了都会震惊的不像样。”
  宋富贵说,“咱家人住在这阔气的大院子里,倒是能享些福。”
  “恩,这么一想也挺好。你去吧,帮着家里人张罗张罗,让铁头跟我。”
  ——
  “威武,威武……”
  左右衙役一边喊着威武,一边快速击打手中的杀威棒。
  宋福生一身官衣,从内室向悬挂“明镜高悬”的匾下走来。
  第七百六十三章 白面包、青天(二更)
  宋福生掀了一下官袍,坐在堂上。
  用闺女的话:本官可是白面包青天。
  他先拿起惊堂木颠了颠,仔细看了看。
  啊,这和他以前说书做的赝品真是不一样,有些分量。
  看来这就是相当于现代法官手里的小锤了呗。
  在宋福生下方两侧坐着的县丞、典史,立马互相对视一眼。
  大人啊,下堂再研究。
  知晓您是
  第一回 拿。
  但是有这么多陆陆续续赶到的百姓在看着呢,您这样不好。
  宋福生在县丞和典史吐槽他的时候,终于抬头。
  只看,他将手中的惊堂木,那么一拍。
  升、堂!
  “堂下的所有人,切记,本官问到你时,你再说。本官不问你,你不许说,旁听者更不许随意插言,都听到了么?”
  堂下负责喊威武和击打杀威棒的衙役们,齐声回道:“嘎!”
  “堂下是何人。”
  “回大人,堂下是在大树坡下劫您道的这伙人。”抢劫犯中长的最帅的那位,作为代表回答道。
  外面隔着半米高木板的百姓们震惊。
  青天大老爷的道也敢劫?
  负责记录的县丞和典史再次对视一眼,用官袖抹抹汗。
  “你们为何要劫本官道,目的是要谋害朝廷命官?”
  下面这伙人,急忙惊呼,“大人,草民们冤枉啊,从来就没有杀过人,何谈害人性命。”
  “大人,是不是朝廷命官我们都不谋害,朝廷命官就更不敢啦。”
  “而且草民要是知晓是大人的车队,借草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露面。草民们就是求财。”
  宋福生拍了拍惊堂木。
  特意强调法庭纪律还七嘴八舌,怎么嘱咐你们的。
  “噢?求财的强盗,哪有不杀人的。另外,回话前先举手,本官点到你再开口。再敢七嘴八舌,拉出去三十大板伺候。”
  下面人立即噤若寒蝉。
  有几人就弱弱的举起手。
  “你说。”
  “回大人,真不用杀人的,这二年,草民们连拦路障碍都不用设置。附近几个县跑商的东家都知晓我们这伙人,只要出现就给些开路银钱。这都是规矩了。大人不信,可以叫来几位会宁的商贩审一审,有的看见俺们就给钱,都不用我们开口。草民真没撒谎。”
  宋福生又换了一位点名。
  “回大人,草民们确实没害过人性命,无需那样,请大人明鉴。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大伙都知晓草民们是跟在万巡检后面混饭吃的。他们也不想被万家盯上祸害。
  草民觉得,那些被抢的商贩心里更是明白得很,这就是万家在收保护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