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节
  老魏有理由怀疑,去掉以上几种可能,时隔多年的科举,奉天第一届新鲜出炉的举人全在这里坐着呢。
  宋福生站起身、举起杯,先向这三桌人表示诚挚的感谢,谢谢大家捧场。
  他一连喝下三杯酒。
  有人问他,子帧兄,怎是两对新人一起办席,闻所未闻。
  宋福生举着酒杯笑谈:
  你们不知道,两对已经很少啦。
  像我大侄子这种就没参与,妹妹和侄女的婚期往后推,包括前一阵家里,已经有俩族里的孩子嫁了出去,没凑这个热闹。要不然,我们家都能办出大型集体婚礼。
  这番话惹的大家一顿笑。
  宋福生又挨个敬酒说:高兴,今儿太高兴了。
  别人说:“真看不出来你是有儿媳的人。”面太嫩。
  宋福生大笑道:“哈哈,没错,我可是有儿媳的人啦。”
  给四壮娶上媳妇,属于有功一件。
  宋福生满面春风得意,又是新一轮的喝酒。
  今儿这顿酒席办的非常热闹。
  外面吃大席的乡亲们在吃肉啃骨头,今儿可是解了馋,边吃边说:宋家人太实在,看这宴席就知道,人家属于要么不办,办就办好。房子也是,要么不盖,盖就盖最好。
  屋里宋福生的朋友们喝米酒、喝黄酒,大冬天吃新鲜蔬菜,四喜丸子、排骨,水晶猪肘,溜肉段,小鸡炖蘑菇等等,每桌二十道菜。
  每个人都觉得,可别小看宋家住在乡下,你看看人家这个生活环境,住的,吃的,用的。
  一直到傍晚,天彻底黑了起来,任家村村口还有汉子们在指挥怎么走。
  宴席散了,村里二鹏子他们在当交警送客:
  “慢些,您慢些。”
  “谢谢啊,望您下次再来任家村。”
  而此时,宋福生早已经迷瞪着睡了过去。
  宋福生坚持着送完最后一拨客人,他就上了楼,躺炕上就不起来,今儿喝了太多酒。
  米寿跪坐在炕上,拿着小凉帕子,一会儿给宋福生擦擦额头,一会儿给解开衣裳领子擦擦心口。
  给姑父袜子脱了。
  还用额头碰碰宋福生的额头,试试热不热,姑父的脸好红啊。
  没过一会儿,楼上就传来宋福生和米寿闹到一起的声音。
  楼下,钱佩英瞟眼楼梯,没当回事儿,她歪在沙发上,接着和女儿看礼单子。
  今儿可要将钱佩英累的不行。
  刚才累的她都不想归拢沙发扫地,还是富贵媳妇她们几个过来,帮忙收拾桌子洗饭碗墩地,她才不得不坚持将屋里收拾利索。
  那也照往常卫生差,敞开窗户放味儿放不出去,满屋子酒气。倒给屋里敞的冰凉。
  她和闺女就将沙发拽到壁炉这里,一边烤火一边说话。
  没一会儿,老太太来了。
  老太太进屋就被吓一跳。
  因为楼上米寿喊:“扎到我啦,”接着传来她三儿的哈哈大笑声。
  老太太换拖鞋的动作只顿了顿,然后就不当回事的进了屋。
  早就习惯了,她三儿和米寿就那样。
  “给我看看,都随了多少。”
  钱佩英坐直身体,向旁边让了让,示意婆婆坐她旁边:“大姐她们那面的礼账对完啦?”
  马老太一摆手,“没有,我不稀得看。让他们自己记下吧,往后谁收的也由谁去回礼,我就好信儿你们这个。”
  马老太打眼一瞅就瞧见杨明远,四十两银钱,引得她直感慨。
  “哎呦,这是真富啦。再不是为二两列巴钱,被他娘差些气哭的时候了。”
  看来,这是一对儿新人给随二十两呗。
  这这这,四十两,这都能买两三亩地了。
  钱佩英掖了掖耳边头发也笑道:“是,他随挺多,我们也没想到。”
  “那几个官呢?”
  “那几个官有随更多的,也有随少的。”
  魏大人给随的五十两银,胡知县和庞大人是随的二十两。
  钱佩英告诉马老太,胖丫她爹说了,这就已经很多,毕竟是四壮和桃花成亲,可能在外人眼中关系还是稍差一层呗。
  咱们家正经的大事还没开始。
  人家也会寻思,这种亲事要是随的过多,往后咱们家正经大事,像是胖丫米寿,您老过大寿,人家该随多少,那就没法办啦。
  马老太连连点头:
  “那对,是这个理儿。
  再说这就已经不少啦,收太多,咱们也没法回礼。
  像是胡知县家那几个儿子,我听人讲过,都没有成亲呢,你们将来这不都是人情?哪有只收不向外掏的。
  不过,还是那魏大人处事实在,往后你说说胖丫她爹,还是要多和这样的人走动。”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老太太嘴上讲着大道理,但是在心里,怎么也挡不住她喜欢给钱多的人。
  马老太又简单让宋茯苓给念念其他人,黑天,她就不自个看了,眼神不行。
  听完后,老太太说:“这些举人们是不是来前商量好了,除了杨明远,全是随五两银钱。”
  娘几个坐在壁炉前,又拆开李大人送来的贺礼,是两套一模一样的茶碗,一个壶配四个碗,连图案都是一样的。
  钱佩英摆弄茶碗道:“明儿我就给那两对儿新人。”
  “你这大手爪子,不给,”马老太不让:“自个留着呗,知府那么大个官能给的是不好的东西吗?你们留着往后用。”
  钱佩英不同意,毕竟是两对孩子结婚才收的礼,干啥那么抠门?存着它干什么,茶碗就是用的。
  正好那两对小年轻缺这些过日子物件。
  倒是她家不缺这个,上回陆畔给的不比这茶碗强百套?
  今儿,她还听见那位魏大人私下问老宋,“你家这套盘碗有讲究吧,我这眼力,你可瞒不住。”
  听话听音,就应该知晓陆畔上回送她家的物什老贵。
  宋茯苓说:“奶,你快别管我娘,你来看看,发了发了。”
  合账完发现,四壮和高铁头结个婚,给她家腰包鼓出去不少,她爹收出一套城里小房子钱。
  全合在一起,算完吓一跳。
  果然,这个事比茶碗更吸引马老太注意力,“给我瞧瞧,艾玛。”
  第七百零七章 谁人背后不说人(两章合一)
  宋福喜站在门外问老太太,“夜黑了,娘,不回家睡觉啊?”
  宋福喜每次来三弟家,都是能不进屋就不进去,免得换鞋。
  “不回啦,今儿就在你三弟这里住,你回去睡吧。”
  打发走二儿子,马老太拿着账本,小声叮嘱钱佩英:
  “最后算出的钱,别告诉旁人。
  留些心眼,你自个生的亲闺女还没有成亲呢。
  虽说你们挣的多,但是挡不住你家花销也大呀,今儿吃肉明儿吃鸡的。
  别总是我说你就不乐意听,手爪子不要那么大。
  你是我三儿那个搂钱的匣,只有你把好那个管钱的小匣,这个小家才能兴旺发达。”
  钱佩英:“知道了,知道了。”
  当晚,马老太睡在小孙女这屋。
  三儿媳给她打的洗脚水端进来,米寿给送的擦脚布皂胰子,还给端杯水,“奶,夜里渴了喝。”
  “嗳,乖宝,快出去,奶在这查钱呢。”
  马老太两脚插在热水里,扭身子在查火树银花叶子。
  宋茯苓肩膀搭着毛巾进来,一脸无语。
  怎么的?
  看这样,她,她奶,花,她们仨今晚一起睡呗?
  马老太翻了小孙女一白眼:“想说啥放心里,别讲出来。又打岔,我白查了。数了好一会儿容易嘛,让你一句话就给整忘。”
  好好好,您老接着查。
  宋茯苓上炕铺被,解开头发,用木梳通通发,换上睡衣。
  脸早就洗完擦完。
  又给脖子、胳膊、腿和脚抹点海蓝之谜的精油和面霜,然后才躺进热乎乎的被窝。
  宋茯苓闭眼睛不说话,马老太却不习惯了。
  瞅孙女后背一眼,又瞅孙女一眼,放过火树银花,凑了过来。
  “嗳?胖丫,你和奶说说,你桃花姐成亲,你就没想过自个吗?不怕,就咱祖孙俩,没人能听见,没啥害臊的。你就当和我闲磕牙说说呗,寻没寻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