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取力量
  “亲爱的乘客, 多尔玛市已到站, 请到站的乘客尽快下车。”
  悬浮车上传来声音甜美的广播, 播到三次后, 下车的乘客都在门口排队。
  东九日从坐位上起身,随着人流出了悬浮车。
  站在出站口, 从识别器里打开地图, 查看卡多小镇与车站的距离。衡量了下, 他决定租一辆共享飞行器。
  找到车站附近的租点, 选了一辆性能与速度都是最好的飞行器, 用识别器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信用点被的扣去了一万点。
  “……”
  东九日坐上飞行器,在自动导航里输入卡多小镇哈巴克山,很快,飞行器搜索到地点,倏地启动,腾空而起,飞向目的地。
  空中交通是分航道的,最低层是地面公路, 往上十米至三十米是小型飞行器的航道,再往上三十米至一百米,是飞车的航道, 一百米以上属于飞船等大型飞行器。
  东九日开启挡风功能, 将速度调至最大, 穿梭于高楼林立的多尔玛市的航道上, 他的上空,一辆豪华的飞车与他的飞行器交错而过。
  飞车内,宽敞的空间里,座位下放,形成了一张可供三人躺的床,而此时,唐乐缩成小小一团,偎在陆离的怀里。
  陆离有些百无聊赖地把玩他的黑发,唐乐睡得很不安稳,眼角还带着泪珠,显然梦里充满了悲伤。
  “作为异兽,居然这么多愁善感。”陆离有些好奇地捏住唐乐的下巴。“这具身体的皮相长得确实精致,小小的有些可爱,泫然欲哭的模样,更让人想……嗯破坏。”
  唐乐低吟一声,眉头紧蹙。
  陆离捏了捏他的鼻子,唐乐立即张开了小嘴吸气,他轻笑了一声,放开了他的鼻子,手指停在他的睡衣上,低下头。
  “嗯……”
  “这么敏感?”陆离像得了新玩具一样,兴致高昂。
  “嗯?”唐乐拧眉,似乎因为睡得不舒服,而动了几下。
  “啧,肚子里的小东西饿了吧?麻烦,阿米纳弗亚又不在,难不成要我给他养分?”陆离抱着怀里的少年,一脸烦恼。
  坐在前面的某个保镖突然出声:“先生,您这样趁人之危,似乎不恰当吧?幼崽如果摄取了您的精神力,便拥有您的基因了。”
  “哎,阿力,你明明只是个人类,为什么这么清楚我们异兽的传承特点?”陆离笑眯眯地问前座的保镖。
  “您自己曾经提到过。”阿力耸耸肩。作为跟随主子三十余载的人,他对主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至于为什么要侍奉异兽呢?
  对他来说,异兽也好,人类也罢,都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沙子,未来都将湮没在亘古的时空长河之中。
  “哦,我说过这样的话?也许吧。”对于手下的无礼,陆离并不介意。玩心大起,继续逗弄怀里的孩子。
  唐乐只感到身体正在渴望力量,由于肚子里多了一个异兽的幼仔,他不但需要用自己的精神力供养着它,还会消耗自己的精力,所以当此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身边时,自然渴望拥有,摄取。
  “嗯……”
  好像被阿米纳弗亚拥抱般,他既喜欢又抗拒,最终迎合。
  突然,一股力量冲入身体,那是高阶精神力,唐乐如饥似渴地吸吮着,摄取着,甜美的味道令他舍不得放开,强大的力量弥补了精神源里的匮乏,一下子充实了起来。
  “真不是个好孩子,竟然吸了我这么多的力量……”陆离将唐乐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
  阿力无奈地望着窗外,由着主人在后面胡闹。
  “主人,别一下子给太多了,万一将阿米纳弗亚的基因覆盖了,他可会疯的。”阿力好心地提醒。
  陆离抚摸着唐乐的发丝,由着他吸取自己的精神力。“我想看看,拥有三只异兽基因的小幼崽会如何强大?呵呵呵……”
  “阿米纳弗亚将自己的伴生交给你,真是错误的决定。”阿力抚额,他的主人就是个没节操的异兽。
  “哈,他应该早就有这个觉悟。幼崽每天要吸取养分,他不在伴生身边,谁给幼崽养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陆离对自己无耻的行径完全没有罪恶感。
  他低头吻住唐乐的微张的小嘴,将自己顶级的六阶精神力量,源源不断地送入唐乐的身体里,滋润着他肚子里的小幼仔。
  吸取了强大力量的唐乐像获得新生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脸上慢慢浮现一个图腾。
  陆离低叹一声,打算抽离,但怀里少年似乎还不够,紧紧抱住他。
  “呃?”陆离拿他没办法,反正离目的地还远着,便陪着他玩玩。
  保镖阿力识趣地升起了阻挡板,隔绝了一切声音。
  要更多!
  要更多的力量!
  唐乐潜意识地抓住强大的精神体,贪婪地吞噬着。
  精神源里,蜷缩着的精神体渐渐苏醒,源源不断的精神力涌进他的身体里,这不是来自伴生的精神力,却依然令他如饥似渴,很快,虚弱的精神体越来越充实,舒畅的伸展四肢,背上,倏地生长出一对色彩斑斓的翅膀。
  精神体缓缓地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血色眼睛,精致漂亮的脸,似唐乐又似罗兰,仿佛感应到来自外界的刺激,他慢慢地舔着唇角。
  陆离低喘着气,有些意外地看着唐乐。
  如枯草获得水分般,忽然焕然一新,不但气色红润,连头发都有光泽了。自己竟然失控地给予他过多的精神力,喂大了他的胃口,都已经一二个小时了,还不知足。
  “先生,还要绕一圈吗?”阿力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们早就到哈瑞斯城了,可是因为主人的任性,他们绕着哈瑞斯城飞了一圈又一圈,已经飞两小时了。
  “嗯……再……等等……”陆离有些舍不得结束,对于异兽而言,好像得了一个有趣的小宝贝,一时玩得不亦乐乎。
  于是,飞车继续绕着飞。
  “啊,不能再给你力量了,小家伙,太贪吃了。”陆离将所有精神力全收了回来。
  无法摄取力量,唐乐下意识地缠紧对方,像个求糖的孩子,想要更多的精神力量,这种高阶的精神力可遇而不可求。
  “啊?”唐乐猛睁地睁开眼睛,赤红的眼睛看到陆离那张俊逸的脸。
  “终于舍得醒了?嗯?狡猾的小东西。”陆离一把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亲昵的蹭蹭他的脸。
  “嘶——”唐乐一下子没搞清楚情况,但因为精神力充足,整个人容光焕发,精致而美丽。
  “啊,放开!”唐乐一脸惊恐。
  陆离的手指插在他的发间,另一手扣住他的两手腕,阻止他挣扎。
  “你自己缠上来的哟,小家伙,吸了我那么多精神力,就想翻脸不认人?”陆离笑眯眯地说。
  唐乐一愣,内视精神源,发现果然精神饱满,他骇然,虽然一直在昏睡,但还是有感应的,他以为……以为是阿米纳弗亚……
  “不……不要了……”唐乐哀求。
  陆离太强大,他根本不是对手,硬碰硬,自己绝对会吃亏,所以他只能示弱,哀求。
  “明明那么渴望我的力量,说谎的孩子。”陆离暂时还不肯放手。“我的精神力是不是很纯粹,很强大?比阿米纳弗亚的更让你喜欢?”
  “嘶……”唐乐皱了下眉,抗拒着不断涌进身体里的精神力。
  “呵……你的幼仔似乎也很喜欢哦。”陆离怜爱的亲亲他的头顶。“呐,这样吧,我收你做养子,你以后跟在我身边,怎么样?我可以滋养你和幼崽。”
  “……不……我……我是阿米纳弗亚的伴生……”唐乐眼角渗出泪光,放松身体,靠在陆离的身上。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异兽,又不是人类,不兴那套。”陆离无所谓地说着。
  “……我爱的是……阿米纳弗亚……”唐乐断断续续地说。
  陆离的手在唐乐的背后,慢慢地拍着。“阿米纳弗亚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问题呢,呵……”
  什么?
  唐乐一僵。
  “不明白吗?”陆离贴在他耳边轻语。“阿米纳弗亚对人类的了解还不够啊,为了对付高阶异兽,人类不遗余力地研发机甲,新型的生物机甲,可是高阶异兽的克星。”
  “你……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唐乐咬唇问。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陆离道。“他想为你捕捉人类的精神体,便该想到失败的后果。当然,如果他失败了,我便帮他养着你,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前辈,不是吗?”
  “像……像这样……养着吗?”唐乐吞吞吐吐地问。
  “这个嘛,只是一个小小的乐趣,如果你喜欢,每天给你力量也无所谓。”陆离笑得无耻。
  “你……你说收我当养子……”唐乐垂下眼,乖巧地将额头抵在陆离的肩上。
  “名义上的称呼嘛,如果你想做我的伴生,也不是不可以……”陆离很满意他的顺从。
  “嗯……”唐乐在陆离看不见的角度,迸出恨意,却很快压下。
  他知道陆离会读心术。
  唐乐只能放松身体,顺从这个高阶异兽,陆离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很好,我喜欢乖孩子。”他抚摸着唐乐的顺柔的长头发。
  唐乐忍着心里的不适,只能学会取悦他。反正对于异兽而言,只要能获取力量,是谁都无所谓。
  陆离眯着眼睛,向来冷硬的心,竟动容了一点。真了不得,这个孩子竟然能让他生出喜欢的心情。
  被摄取了过多的精神力后,陆离懒洋洋地躺着,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唐乐的发丝,有些爱不释手。
  “真是乖孩子。”陆离亲吻他的头发。
  “你……不要伤害我……”唐乐低低的诉求。
  “啊,我向来对幼兽比较珍惜,特别是像你这样年轻可爱的异兽。”陆离笑眯眯地说。
  过了一会儿,他问拍了拍隔离板,隔离板立即下降。
  陆离问前面的阿力。“到地了吗?”
  阿力掏了掏耳朵。“早到地了,先生。”
  “那便下降吧。”陆离慵懒地说。“好孩子,晚上继续。”
  “好……好的……”唐乐挣扎着起来,有些战战兢兢。
  陆离躺着不动,看着唐乐整理好自己后,便道:“乖孩子,帮我也整理,嗯?”
  此时的陆离将所有的精神力全都收纳于精神源中了,所以看着像个普通的人类,唐乐没有一丝害怕,他动作轻柔地整理好陆离的衣服,抚平一些皱折。
  没一会,陆离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模样,简直衣冠楚楚。唐乐缩在门边,低头坐着。
  陆离嘴角噙着笑,温和地对唐乐道:“我一会要参加一个宴会,你跟阿力去酒店等我,乖乖的,知道吗?”
  唐乐点点头。
  “好孩子。”陆离捏住他下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唐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此时天色早就暗了,但繁华的哈瑞斯城灯火通明,许多人聚集在哈瑞斯城内最大的酒店门口,不停的有摄像机在拍摄着。
  飞车停在酒店的门口,此时宴会即将开始,有头有脸的宾客都赶在最后几分钟陆续到达。
  这是一场明星宴。
  陆离从飞车上下来,立即有摄相机对准他,他保持着微笑,朝四周扬了扬手,走上了红地毯。
  飞车在关上门的瞬间,突然冲出了一道人影,四周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那人的速度非常快,一晃眼,便钻进人群,消失不见了。
  陆离红地毯走到一半,感应到后面的骚动,停下脚步,立即有记者跑过来问他。
  “陆离先生,那是谁?为什么那人从您的飞车里冲出来?”
  “陆离先生,请问您还带了其他人吗?”
  “陆离先生,您能否解释下刚刚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吗?”
  “陆离先生……”
  七嘴八舌的记者几乎围住了陆离,保镖从车里跑了下来,飞快地挡下记者,而陆离的表情一直保持着微笑。
  他拿过一个记者的话筒,温和地道:“没事,那是亲戚家的孩子,很调皮,我本来想参加完活动后,带他去玩,偏偏这孩子闹上别扭了,这不,就给我出难题了。”
  “是这样子吗?陆离先生似乎很少提及家人呢?”
  “亲戚,是什么样的亲戚?陆离先生一直未婚,是不是某个意义上的‘亲戚’?”有人恶意地提问。
  陆离好脾气地回答。“谁都有家人,不是吗?过些天,我会招开记者会公布消息,现在可以请让一让吗?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我可不想因为迟到而被主人罚酒哟。”
  细微的精神力散发出去,围住他的记者自动地往后一退,让出一条道。
  陆离微微颔首,往酒店走去,抬了一下手,示意阿力,阿力很快会意,让其他保镖继续保护主人,他则悄悄地离开了。
  唐乐赤着脚,跑到了一条小巷里,靠在墙上,不停地喘气。
  拜陆离所赐,摄取了他的高阶精神力,弥补了自己精神源里的贫瘠,充份得到了营养,他的异兽力量恢复了正常。
  当陆离下了飞车后,唐乐算准时机,也冲了出去,施展异能,光速地钻进人群,消失在现场。
  他怎么可能雌伏在其他异兽的身下?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力量,不是为了阿米纳弗亚,他怎么可能任其他异兽这样对待自己。
  捂着嘴,有些想干呕,身体的异物感,不断地提醒着他曾经被其他异兽入侵的事实。
  他捂住小腹,皱眉。
  幼崽的基因……
  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便是回去多尔玛市。
  唐乐神色冷静,调出识别器上的地图。
  竟然已经这么远了?
  上飞车时,大约是下午四点,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飞车行驶了四个多小时,虽然因为陆离的要求绕了几圈,但从多尔玛市到这里,真正用时起码也有一个多小时。
  唐乐微微仰头,望着灯火阑珊的夜色,背部刺痛,突然,一双翅膀从背上伸展开来。
  他满头大汗,嘴角却扬着笑。
  异兽飞行的速度,可比飞车要快多了。人类的城市里到处都是监控,可那又怎样?已经无所谓了。
  唐乐轻轻一扇翅膀,如光般地冲向夜空。
  当阿力跑到小巷时,早已没有了唐乐的身影。
  阿力耸耸肩,给主人发了条件信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