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游鱼_30
  阿大把从哥擦干净,上了药,再放在床上后,这一回,他没有钻进自己的被窝。
  他把两个人的被子合在一起,再把手臂伸到从哥的脖颈下,他紧了紧胳膊让从哥躺近自己,从哥也没有拒绝。
  从哥睡了一觉,这一觉没有做梦。他第一次觉得阿大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宽厚,那么真实可触。
  (此处删节)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从哥和他人最多的接触就是在学校里握过一个女孩子的手,亲过一个那个女同学的面颊。
  他浑身燥热,心脏狂跳。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是每天早晨必然会有的小小惯例,还是阿大带给他的刺激所致。
  过了好一会,等到阿大穿戴整齐后,他重新走回从哥身边。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拉过铁链,再拉过从哥的脚踝。
  前一天晚上因为疏忽没戴上的镣铐,现在要安分地回归了。可从哥的脚踝在冷风中晾了一会,又被塞回了被子里。
  然后阿大把铁链拾掇拾掇,丢到了一旁。
  这是从哥头一次没有戴上镣铐,他翻过身,猛地看向阿大。
  阿大说,等会让人给你拿药和吃的,你不出去。
  从哥点点头,“我知道了。”
  阿大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从哥交代,“今天一整天都不要出门,我不在寨里,你让我阿姐抓了去,我就帮不了你了。”
  从哥再点点头,说好。
  阿大想想还有什么要说的,最终确定一切都好后,操起了佩刀,推门离开。
  阿大要去东岭,从哥知道。阿大要去筹划突袭西头防线的事,从哥也知道。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些告诉阿言,也不知道他应该趁着没有锁上链条而冒险逃走,还是真的乖乖坐在这里,等着阿大回来。
  第51章 第章
  但很可惜,从哥没有见到阿言。
  因为阿言还躺在床上,这一次他连门口都出不了了。
  他为此是抗争过的,他觉得原来还能够自由地走来走去,后来不让他出后院就算了,现在连屋子都不让出了,这是剥削。
  乌鸦说那你出,你出去,你不睡我床,你滚回你的茅草堆。
  这么一说,阿言犹豫了。
  其实阿大来的那天晚上他真以为自己要睡茅草堆的,毕竟分完毛毯和面饼,他就直接被不知道是那根筋烧着的乌鸦提拎回来,二话不说就上了脚链。
  他委屈地问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乌鸦不理他,缠了两圈,不放心,又把他手也缠住了。
  阿言更委屈了,他说那我不到处溜达了,也不偷吃你的虫子了,你不要给我打野兔,不要拴住我好不好。
  “不好。”乌鸦说着踹了一脚他屁股,让他往茅草堆里缩一点。
  自从上次拼死反抗后,其实乌鸦对他还可以。虽然还是经常踹他骂他叫他娘炮,但至少没把他甩床上去。
  乌鸦给他弄了个地铺,在屋里,暖一点,就睡在乌鸦起了床一伸脚就够得到的地方。
  阿言难受,睡了两天地铺,虽然越来越冷,但再回茅草堆就让他不适应了。
  毛糙扎得他屁股疼,味道还掺杂点各种小动物的屎臭,更不用说睡到一半经常被冷风冻醒,嗅觉都冻僵了,什么都闻不着。
  阿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偷跑出去找从哥让乌鸦不爽了,以至于今晚又给他拴上手脚,像牲口一样丢在外头。
  确定栓稳栓严实后,乌鸦站起来拍拍手,告诉他等会阿大要来,“你不要闹,不要抱怨,不要哭,要阿大没什么事,等他走了我放开你。”
  阿言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点,这句话至少证明晚上他还是有机会住屋里的。只要他乖乖地不说话,当自己不存在就好。
  但阿言不可能一点都不担心,冻不冻还是小事,关键是为什么阿大会来,来了之后阿大又会怎么处置他。
  他知道屠寨之事必然发生,在驻扎营的时候,他就听说过类似的传言,但毕竟是传言,有可能越传越玄乎,自己也没好多问。
  何况这事情不可能问个明白,要明白了,就等于承认部队在做一件不道义的事。可他们这几年的战争对外宣传不是这样,从始至终都是打着为苦山人好的名号,所以有的东西心里头知道,但嘴上不可以讲。
  而当下的情境却摆明了告诉他——这里不是营地,无论阿言有没有开过一次枪,有没有杀过一个人,只要他穿着那身军服,他就和外面那些刽子手是一丘之貉。
  阿大来了,阿大来时阿言没敢说话也没敢看,一直等到阿大和乌鸦在屋里头聊了半晌,自己周身都冻僵后,阿大才从里边出来。
  出来之际阿言已经冻得缩成了一团,也没听清楚阿大在门□□代了什么,只知道阿大走了之后好一会,乌鸦才跑过来,把他的手铐脚镣取掉。
  乌鸦踢踢他,说快来,到屋里暖点。
  可阿言试着动了一下,他冻得有点厉害,行动不太方便。苦山的冬天很要命,除了冷之外,还能把骨头都冻痛了。
  阿言的膝盖就痛得厉害,他好不容易站起来,迈了几步,脚趾头却全然没了知觉。
  乌鸦干脆扶着他进来,把门关好后又烧了一壶热酒,推到他面前让他快喝。
  阿言吸着鼻子喝了好几口,好不容易才觉着身体又变回自己的了。
  “今晚不能睡地上了,地上的寒气反上来,你这小娘炮撑不住的,睡床吧。”乌鸦说,说着把收起来的被子从柜里拿出来,一同丢到了床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