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所谓狂血丹,实际上就是将定量的玉髓与灵液密封于丹药中,等到修士服下,融去玉髓与灵液的隔阂,二者相遇,借相冲的力量提升境界。
  虽然,要做到将玉髓和灵液同时纳入丹药中十分困难,狂血丹的丹方定然是极其精妙的杰作,可是丹药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特别的东西,只有玉髓。
  在松之秋看来,竹玉隔绝灵魔气的特性,兴许是为玉髓而生的,它想要隔绝玉髓的外泄,可是玉髓是“活”的,对灵气和血液有着天然的贪婪,不甘被困,二者是对立的存在。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东西是这么长的,人们更熟悉的是“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相克的事物相伴而生,却非同体。
  所以,他大胆猜测,玉髓是玉髓,竹玉是竹玉,竹玉生来就是为了克制玉髓,而玉髓要“生长”,必须突破竹玉的桎梏。
  可是……这玉髓又是什么东西?如此魔物,应该出现在魔气积聚的魔洲才对,出现在陌洲,怎么都觉得违和。
  陌洲,殷渺渺在安静地闭关。
  随着时间的增长,她掌握的功法渐渐增多,人的精力却是有限的,必须择而取之,不能面面俱到。
  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在法术上,《御火令》和《碧霄雷法》已经足以应敌,暂时不需要学习新的内容;在身法上,《繁花弄影身》未臻至境,需要持之以恒的练习,却不必花费时间深入研究;在武技上,《落英掌法》日渐纯熟,可以弥补近身战的短板,只是她毕竟不是武修,投入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有些本末倒置了。
  故此,她真正擅长的,也极有兴趣去研究的,便是魂术和幻术。二者皆是神识攻击,看似是两个分支,实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对魏续施展的“催眠”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希望能够将两者融会贯通,创造出灵活性更高的法术。
  殷渺渺琢磨着自己拥有的能力:流光编织幻境,镜心映照真实,神识可以攻击,黯然销魂可以共情,樱桃青衣可以改变容貌……幻境和神识结合,能够催眠,那么,镜心和樱桃青衣结合,是否可以产生另一种效果?
  她目前使用樱桃青衣,是主动设定幻象,面目平凡或是出众,灵气伪装成魔气,若是增添了镜心,是不是可以改主动为被动,让对方来决定她的样貌呢?
  用镜心照出他的内心,要是看到了心上人,她就可以变成心上人的样子,要是看到仇敌,就可以变成仇敌的样子,岂非妙用无穷?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提前编制好幻境,引导对方想起某人,才能在镜心中准确地倒映出他的内心所想。
  此外,是否把黯然销魂和流光幻境放在一起,仿造在秘境里遇见的幻境,让对方体会一把浸入式剧情,再施加情感的共鸣,以此达到扰乱对方心神的目的?
  殷渺渺越想越有趣,除了常规的打坐吸纳灵气之外,便潜心研究起了新的法术,时不时翻阅一番在秘境中得到的幻术资料,细细揣摩,总有感悟。
  三年嗖一下过去了。
  很遗憾,她的境界仍然维持在金丹初期,不过根基牢固,灵力饱满,不出意外的话,突破小境界就是时间的问题。
  而云潋他……突破了。
  金丹修士的寿命长达五百,一两百年突破一个小境界是常态,云潋不过比殷渺渺早结丹了近五十年,如今也不过六七十年左右,这么快就突破到中期,不可谓不天才。
  不过,殷渺渺已经习惯了,她家师哥无欲无求,只要不遇上什么意外,估计能顺利地飞升。
  就是不知道那时,她会在哪里呢。
  第236章
  前段时间, 任无为出关了, 悄咪咪地把修为升到了元婴中期。
  这真是太不容易了,几十年来,他为徒弟操碎了心, 除了日常修炼, 压根没时间闭关, 生怕自己一不留神, 徒弟就丢了/死了/惹了躲不掉的情债, 愁得揪心。好不容易等到最靠谱的结了丹,赶紧把两个小的打包带上, 终于让自己安安心心地闭个了关、进个了阶。
  啊, 希望他出关以后, 不用面对什么可怕的事,比如谁惹上了情债, 有人要上门求亲抢亲之类的。
  任无为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 往翠石峰上扫了一遍, 发现一个徒弟都不在,顿时心情大好:看来是风云会结束以后没回来,不错不错, 在外历练多好啊, 只要不又丢了一个就行。
  他回到自己的小破屋, 发现桌上攒了好几封信, 字迹很眼熟, 刚刚放下的心瞬时提了起来:是渺渺写来的, 这么多封,绝不会是小事。他赶紧拆开来,一看都是正事,莫名松了口气(???),一目十行扫完,心里有数了。
  不愧是他徒弟,居然能得风云会的第一名,虽然肯定是她师哥放水了,不过无所谓,能打赢其他几个,看来是修为增进不少。
  至于什么魔修什么狂血丹,他只要找掌门知会一声就行了。
  人刚到天元峰,就见掌门座下的一个弟子笑:“见过真君,师尊正命我去找您呢。”
  任无为心里奇怪,赶紧走了进去:“找我?”
  “来得这么快?”掌门略感意外,然未深究,开门见山道,“找你来确有要事,我想你代表本门,去趟归元门。”
  任无为这下是真的意外了,普通的门派往来,派金丹修士即可,要让元婴走一趟,必不是小事:“出了什么事?”
  “魔洲的人过来了。”掌门用平淡的语气放了个大雷,“说和北洲毗邻而居多年,未有往来,故而特地上门拜访,还约了三年以后切磋论道。”
  任无为懂了:“砸场子?”
  “来者不善,虽然只是挑了北洲,可道门一体,我等不能坐视不理。”唇寒齿亡的道理,掌门如何不懂,焉能真的袖手旁观,“劳师动众,显得怕了他们,你便以私人身份过去一趟。”
  有个聪慧的徒弟在耳边唠叨快一百年,任无为多少也有点心眼了,掌门找他去归元门,理由很简单,门派其他几个掌峰里,能打的就他、火炎、砺锋三人,火炎脾气火爆,砺锋年纪渐长,唯有他最合适。
  尤其这次是以私人身份拜访,用不着搞太多虚头巴脑的东西,他就算不怎么会来事儿也不要紧,要不然就得是红砂或者扶乙去了。
  任无为想清楚了,一口答应:“没问题。”反正渺渺的信里提到了魔洲,他可以直接把她和云潋叫去归元门,然后复杂的事也用不着他费神了,弟子服其劳嘛。
  他只要在需要打架的时候打一场就是了。
  “正好我有件事,想和您说一声。”任无为把殷渺渺调查得来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我打算叫她一块儿去,许是能得到什么线索。”
  掌门认真听着,不由点点头:“你这个徒弟倒真是个聪明的,风云会上可是给我们冲霄宗大大涨了脸面。”
  “我选徒弟的眼光还是可以的。”任无为一点没谦虚。
  掌门沉吟片刻,说道:“魔修动作频频,必有深意,你们此去需多加留意。”
  “明白。”
  归元门遭遇魔修挑衅,此等大事,慕天光当然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他和乔平顾不得手上正查探的事,立刻启程返回紫微城。
  在紫微城和飞英会合以后,三人就出发赶回门派。
  飞英快要担心死了:“天呐,他们怎么敢就这样找上门来,太嚣张了吧?”
  “搞事,这妥妥的是要搞事。”乔平掷地有声,“看来是这些年太平久了,魔修又忍不住想搞点小动作了啊。不过说实话,光明正大找上门来真是头一回,以前从没听说过,一看就不怀好意,是吧小师叔?”
  慕天光神色冷峻:“不错,来者不善。”
  飞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事,十分紧张:“会打起来吗?”
  “多半。”慕天光语气微缓,“你才筑基,论道一事与你无关。”
  “我没有害怕啦。”飞英摆摆手,突然反应过来了,“咦,小师叔你是在安慰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才几年没见,他家小师叔的性格好像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改变,难道历练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单纯的小朋友没有多想,自顾自说道:“我是在想,要是我能早点结丹就好了。”
  唉,风云会没赶上,这回道魔论道又赶不上,生不逢时啊!
  慕天光道:“修炼不可冒进。”
  “知道知道,我就是想想。”飞英生怕被他念叨,赶紧转移话题,“话说,这次的事情不小,其他门派的人会不会来?”
  乔平道:“来是肯定会来的,不过应该不会劳师动众,不然像是怕了他们,所以,十有八九是来个前辈。”顿了顿,小声道,“我觉得吧,万水阁来的,指不定还是凤舞真君,她和昭天师叔的事你听过没有?”
  之前的风云会,归元门来的元婴真君道号昭天,万水阁来的元婴女修道号凤舞,飞英对他们的印象不深,没料到居然暗藏八卦,不由追问:“什么事?”
  “当年风云会,他们俩打了个平手,是少见的并列第一,两个人就结了梁子,争锋相对了好多年。”乔平啧啧感慨,“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俩的关系突然就变得很那个了。”
  飞英傻眼:“那个是哪个?”
  “我和你说,每次我们门派要去万水阁,去的肯定是昭天师叔,万水阁有事来我们这儿,多半也是凤舞真君,你说是不是很那个?”乔平点到为止,留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奥义的眼神。
  “哇!”飞英暗搓搓地激动了下,又问,“那冲霄宗会是谁来?”
  乔平摊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还是扶乙真君。”
  “这样啊……不知道我姐姐会不会来,她好像挺关心魔修的动静的。”飞英琢磨着,“我到时候写封信去问问她,希望别闭关错过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慕天光心中一突,不禁想到,她会来吗?
  若是来……若是来,他该对她说什么呢?
  仙椿山庄。
  松之秋收回了按在大椿身上的手,轻轻叹息:“原来如此。”
  无尽的翠叶在微风下如海浪起伏,哗哗的涛声仿若诉说着什么。
  “我知道了。”松之秋的神色恢复了平静,“我会去一趟归元门。”
  于是,半个时辰后,少庄主要去北洲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建木园。
  护卫们好说,跟着松之秋出门不是一回两回了,吩咐一声即可,山庄的事务也自有各堂管事打理,不必多费心,唯有要带去的侍女名额,引起了不少明争暗斗。
  这也怪不得她们,庄中的女孩儿鲜少有出门的时候,更不要说是去北洲那么远的地方了,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离开山庄,能有机会跟着少庄主出门长长见识,谁也不想错过。
  贴身伺候的黄芍率先开了口,笑盈盈地问:“少庄主这回打算带谁去?”
  松之秋翻着手上的书籍,随口吩咐:“你们自己商量吧。去归元门,不可失了礼数。”
  “那少庄主也要告诉我们打算带几个人去呀。”端茶倒水的紫娇跟着道。
  松之秋道:“两个。”
  屋里的四个贴身侍女彼此对视一眼,暗流汹涌。
  “你们都出去吧,把阿红叫来。”
  杏未红很快就过来了,照例只穿着寝衣,默不作声地坐在床上等他。
  松之秋看了她会儿,突然道:“过段时间,我要去趟北洲。”
  杏未红“哦”了声,去北洲的话应该很远,也就是说,她有两三年的时间可以连着修炼了。
  “你和我一起去。”他说。
  杏未红吃惊地看着他:“我也要去?”
  “嗯。”他走到她面前,解开她衣衫的带子,淡淡道,“时间不短。”
  杏未红明白了,时间不短也就是说难免会有要修炼或是纾解的时候,带上她,一如带上用惯的被褥器具,没什么好奇怪的,便“哦”了声,什么也没有说。
  松之秋看了眼闷闷的她,微蹙了眉梢:“不想去?”
  她迟疑了下,问道:“修炼……怎么办?”
  “你修炼和不修炼,有区别吗?”他语气淡漠,“躺下。”
  她抿了抿唇,依言躺了下来,眼睛望着彩绣辉煌的帐子顶,不吭声了。
  松之秋摸了摸她的面颊:“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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