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殿下……”穆衍眼底一片慌乱。
  “哼!”姜泠转身就走,“别叫我,我生气了!”
  第13章
  右偏殿中,皇上突然带着公主离去,着实让宴会乱了一阵子。
  这儿可是公主的昭阳宫,刚才皇上的脸色那么难看,定然是昭阳宫里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还跟他们在场的人有关。
  一些人相互打量着,满头雾水,好在宴会上还有姜擎、姜堰二兄弟在,只听姜擎轻咳一声,还未说话,殿上便再次寂静下来。
  “在场的诸位都是国之重臣,今日能来为阿泠过生辰,我身为她的兄长的也十分高兴,”姜擎举起酒杯,说道,“我与阿堰一起敬各位一杯。”
  说着,姜擎朝姜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倒满酒,共同举杯。
  国之储君亲自上场吃酒,毫无架子,在场的诸位大臣也都渐渐安心,唯有东宫的几个属臣黑了脸。
  皇上突然离席,太子殿下能够站出来稳定局面已是非常让人欣慰,可谁知他竟偏偏拉上了二皇子一起,原本大好的君臣佳话瞬间变成了兄弟齐心,实在叫人恨其不争。
  当今皇上虽只育有两子,太子非但是长子更是嫡出,早已占尽天时地利,可皇上还年轻,有着诸多变数,事关大位丝毫不得放松。
  只可叹他们的太子殿下毫不设防,满脑子的兄友弟恭!
  姜擎根本不在乎大臣丢过来的眼神,眼底含着笑,说道:“阿堰,我平日里功课繁重,脱不得身,多亏有你时常去看阿泠,不然这丫头还不知会闷成什么样儿。”
  明昭帝重情非常,子嗣稀少,立了太子之位后,朝中的大臣看他就跟看眼珠子似的,生怕他不小心被人带歪了,成为大周的罪人。
  姜擎也明白他们的心意,愿意为父皇分担,念书也好,习武也罢,左右不会亏了自己,唯有对这唯一的妹妹姜泠,始终觉得有几分亏欠。
  他答应过母后,一定会好好护着她长大,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大哥,阿泠是妹妹,我自然应该多照顾些,”姜堰笑着应道,“父皇那里幸有大哥帮忙,才让他免于劳累伤身,阿泠有我照顾着,大哥放心就是。”
  姜擎点点头,心底越发高兴,这些年渐渐长大,他与二弟也少了几分亲近,甚至还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进言,叫他早做防备,意图挑拨他们兄弟之情,实在是过分至极。
  二弟待他一向恭敬亲和,他相信二弟。
  “多亏有你在,我才能放心。”姜擎俊朗的眉眼中满是欣慰,忽而想起这几日似乎没见他,便问道,“阿堰,听说你跟小皇叔去了扬州一趟,路上可还好?扬州美食众多,不能一一尝遍实在是可惜。”
  姜堰心神一凛,垂眸道:“多谢大哥关心,我也是听说皇叔要去扬州,才央着他带我一起,去求了《秋吟赋》给阿泠做生辰礼物,你知道的,她一贯喜欢这些。”
  “还是个小丫头呢,怎么偏就喜欢这些,”姜擎放低声音,笑着摇摇头,眸中存了几分怀念,“许是母后喜欢,她才跟着想要,你真是费心了。”
  姜堰轻声应了一句,正玩弄着手中的酒杯,就听姜擎又追问道:“扬州美食你可曾品尝了几道?你若带一个厨子回来多好。”
  “大哥……”姜堰无奈的看过来,姜擎以拳抵唇,解释道,“入冬了,我听说阿泠这几日胃口不好。”
  姜堰:“御膳房的酥云卷,阿泠每日都吃好几块。”
  姜擎一点儿都不心虚脸红,一本正经道:“哦?竟有这回事儿,那是下人乱说了,我回头定罚他。”
  姜堰:“……”
  .
  回右偏殿的路上,姜照突然出现在前方,差点儿吓了姜泠一跳。
  父皇刚刚不是走了吗?姜泠歪歪头,跟上去主动牵起姜照的手,眨着眼睛问道:“父皇是在等儿臣吗?”
  “没有,”姜照云淡风轻的说道,“刚才有些事要问,外面寒气重,可冷么?”
  “儿臣不冷。”许是上次一场风寒吓坏了红菱,凡是出门一定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有时她都会觉得热。
  姜照应了一声,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眼神却时不时的瞟过来,最后忍不住佯装不在意的问道:“阿泠生辰,可还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即便是她再想要一个暗卫,他都能破格允准。
  “生辰礼物父皇已经给过儿臣啦,儿臣甚为满意,”姜泠笑得眉眼弯弯,“还没多谢父皇呢。”
  姜照的脸色有些不对,可外头的光有些暗,倒也无人发现,他开口道:“你那暗卫,要不要换一个?”
  刚才他都在外头听到了,阿泠对骗他的暗卫甚为恼火,直接扬手打了他一巴掌,他在外头都听到声音了,阿泠还说她生气了,这是姜照头一次见她发那么大脾气,他这老父亲竟倍感欣慰。
  有脾气的公主总比软脾气的公主好过些,那样不中用的暗卫,又是秦朗的徒弟,早该换了他。
  “为何要换?”姜泠小声问道,“他可是儿臣的生辰礼物,他是最好的暗卫,嗯,还有玄鸣也是呢。”
  姜照总觉得后面那句是特意敷衍他的,玄鸣可是他亲自赐下去的暗卫,她总不会说不好,于是姜照试探道:“不然把玄鸣换了?”
  “这样不太好吧?”姜泠有些迟疑,随后道,“若是他还有别的差事,父皇您做主就好。”
  姜照:“……”
  不远处的玄鸣被迫听到这惨烈的对比,突然想一头撞死在树枝上算了。
  姜照心塞塞的回到了偏殿,不愉的脸色让诸位大臣心底发慌,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削弱存在感。
  可谁料这回皇上并没有找出气筒,反而很大方的赏下来一些美酒,叫他们早些回家,摸不着头脑的一群大臣面面相觑,麻溜的带着妻儿离开了皇宫。
  偏殿中只剩下姜照和三兄妹,他叩了叩桌子,漫不经心的提道:“你们外祖家本也是要来陪阿泠过十岁生辰的,只是路途遥远,恐还要些日子。”
  “父皇,这可是真的?”姜擎眼前一亮,立刻追问道,“不知外祖家都来了谁?”
  “你们外祖还有些事要驻留,不过你们舅父一家都会回来,”姜照看到三张惊喜的小脸,眼底也多了几分笑,“瞧把你们高兴的,还要好些日子呢。”
  姜擎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眉飞色舞道:“那青禾表妹也会来了?我可有好几年没见她了。”
  “会来,都会来,”姜照笑了笑,“到时候也让他们进上书房念书,你们表兄弟好好亲近亲近。”
  “那是当然,”姜堰也跟着兴奋起来,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儿臣一定好好招待表兄和表姐。”
  见两个儿子都如此高兴,姜照把视线放在了姜泠身上,轻声问道:“阿泠觉得如何?”
  “儿臣也很想念他们,”姜泠弯弯唇,“听说清墨表哥过目不忘,习得一手好字,儿臣早就想去找他了。”
  沈家本就是书香门第,每有子嗣下场必取头名,而她的表哥沈清墨,更是一位了不得的才子,前世在江南游学期间闯出名声,身后有了一大批的追随者,可谓是名动朝野。
  姜泠想着脸上便不自觉的溢出甜甜的笑,小声道:“外祖也很好,父皇,您什么时候让外祖也回来呀?”
  “你外祖有要事在身,还要过一段时间,”姜照无奈的摇摇头,沈家于他于几个孩子,都是记忆中最美好的存在,他也希望这份美好不会发生改变,“时间不早了,都快回去休息吧。”
  他瞥了一眼姜泠怀里的小雪狐,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小心些,别让它伤着你,朕明日就让驯兽司送几个人过来。”
  “父皇最好啦,”姜泠摸摸怀里的小雪狐,扭过来它的嘴巴,捏着嗓子说道,“小白我给皇上行礼啦。”
  “小白?”姜照失笑,抬脚踏出偏殿,走到宫门处却又停了下来。
  转身远远的看向寂静无声,一片漆黑的主殿,往日的音容仿佛还在眼前,他的鼻头有些发酸。
  之惜啊,沈之惜,你若是还在,该多好。
  回到寝殿的姜泠舒服的窝在榻上逗小雪狐,它乌溜溜的眼睛陷在一片雪白里,已经开始亲近她了。
  红菱正帮她揉脚,碰到脚尖的时候还有些疼,果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姜泠便又想起今天闭口不言的穆衍,气呼呼道:“红菱你快帮我想个法子,我要惩罚他。”
  “殿下想惩罚谁?”红菱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穆衍?”
  “你想法子就是了。”姜泠捏起了小拳头,她一定要叫他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昭阳宫还没有敢让殿下您生气的人,赶走他就是了。”红菱说道。
  “不行!”姜泠一口拒绝,她还指着穆衍保护她呢,怎么能赶走,“换一个。”
  “殿下打他一顿出气好了,”红菱想了想,“他敢欺瞒殿下,只打一顿也算仁慈了。”
  “也不行!”他还有伤在身,打死了算谁的?姜泠拒绝,“再换一个。”
  红菱:“……殿下早些睡吧,明日起来再想。”
  第14章
  偏殿内狭小的下人房中,穆衍坐在榻上,背部挺得笔直,向来冷淡毫无表情的脸上,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像是拧成了一个结。
  他与程立同住一起,可在昭阳宫伺候的下人,哪个没有自己的差事,也唯有他如今丝毫不得动弹,闲得发慌。
  他也的确有些慌乱,都说公主殿下的脾气最好,从来没朝下人发过火,可他却偏偏叫公主生气,在昭阳宫里犯了众怒,连程立都不愿意搭理他。
  穆衍坐卧不安,他倒是宁愿被狠狠的收拾一顿,也好过这样被晾着。
  这让他有一种再次回到了暗卫营的感觉,孤立无援,永远都是被忌惮被众人抱团忽视的那一个,可又有些不同,在这里他至少不必担心晚上会有人给他一刀子。
  可若是公主殿下一气之下,将他赶出昭阳宫,再次送回暗卫营,他又该怎么办?
  穆衍私心里绝不愿离开昭阳宫,更不愿离开姜泠,他想呆在这里,守在她身边,或许是因为记忆深处那一段模糊的画面,又或许是她厚重的信任与恩情。
  他该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可现在,她生气了,那般恼怒的模样他从未见过,他惶恐不安,自责愧疚,却在私下里还有一丝丝暖意,原来她到底还是在意他的,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毫无用处的废物暗卫。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程立站在门口拍拍身上的落雪,这才黑着脸走进来:“喝药了。”
  食盒上积了一层雪,打开后里头仍冒着热气,程立没好气的把药碗端给他,阴阳怪气道:“你也真是好能耐,快十年了,还没人敢把我们的小殿下惹生气,就凭你?”
  程立嗤笑一声,眼底掠过一抹不屑:“先前主子宠着你让人照顾你,那是心善,你要是不识趣儿,咱们可有的是法子折腾人,可不必你们暗卫的手段少!”
  穆衍端着药碗,盯着上面冒出的热气,迟迟没有动作。
  他想起那张俏丽明媚的小脸,永远都挂着甜甜的笑,满满的娇气与稚嫩,像是能驱走这世上一切的阴霾。
  他不该惹她生气的,就算是再回到暗卫营,也绝不能让她不高兴。
  这条烂命,以前属于暗卫营,现在和以后都只会属于她。
  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穆衍仰头将发苦的汤药一口饮尽,费力的从榻上挪下来,撑着木杖出了门。
  程立看得目瞪口呆,现如今外头可还下着雪呢,真叫半废的瘸子到了殿下面前,还不知道会责罚谁。主子待下人宽厚是宽厚,可也没见她对哪个像穆衍这般照顾。
  “哎,你回来!”程立跺跺脚连忙追了上去,穆衍却没给他拦住的机会,纵使他现在有伤在身,也绝不是寻常的小太监能够拦住的。
  程立心里头发慌,却见他并未进殿,‘噗通’一声跪在了门前,伤口紧贴着地上的积雪,可他愣是一动未动。
  这位爷是不知道疼的吗?程立远远看着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寒气,穆衍的伤势有多重他最清楚不过,每天换药都是一种折磨,可没想到他竟……
  真够狠的!
  程立不敢耽搁,连忙去殿前通禀,姜泠正在房内看书,恶补上书房之前的功课,蓦然听到这消息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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