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这个念头一出,嬴晏自己都怔住了,忍不住咬唇懊恼,怎么能被这个谢昀迷惑了心智,竟然嫌弃起自己的三哥来。
  嬴晏掰掰手指,终于忍不住问道:“二爷,你是山里惑人的精怪吗?”
  谢昀挑眉,低低地笑:“看出来了?”他在山里待了十年,勉强算是半个精怪。
  嬴晏:“……”
  谢昀扯她小耳,又问了一遍:“谁更俊,嗯?”
  一边说着,他的手落在了她腰间,故意惹她痒,直叫嬴晏蜷成一团,笑得泪花都出来,一面胡乱地扯他的手,一面娇声求饶:“你俊……你最俊了。”
  谢昀这才满意的勾唇一笑。
  少顷,他勾起她一绺头发打转,不经意问:“苏皇后给你取过小字么?”
  嬴晏愣了一下,迷茫地摇摇头:“没有。”她迟疑问:“怎么了?”
  谢昀指尖动作一顿,提醒道:“唔……你昨夜说你不是晏晏。”
  他顿了顿,“是嬴晏。”
  嬴晏不显地攥起了手指,似是不自然:“酒后胡言,哪里当得……”
  “真”字还没说出口,嬴晏着急地咬了舌头,一下子眼泪汪汪。
  谢昀闷声而笑。
  嬴晏脸色涨红,气恼地推他一把,偏生舌头疼,得缓缓,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谢昀脊背撞上了软榻背,也没恼,只慵懒地半靠在那里。
  他眼底含笑,伸指捏了捏她香腮,将人拉到面前,“我看看,可有咬伤。”
  嬴晏难为情,而谢昀一副不看不罢休的模样,她只好伸出了出来。
  红红的一点,柔软灵巧,甚是诱人。
  谢昀舔了舔,吓她嬴晏忙往回缩,只是谢昀那肯轻易放弃,叼住细品。
  ……
  一日之计在于荒唐。
  谢心满意足地用过午膳就走了,说是过两日陪她去放风筝。
  嬴晏抬头瞪了一眼谢昀离开的方向,不禁恼,谁要和他一起去放风筝!
  等人走了,嬴晏入了内室,对着铜镜,摸了摸微肿的小嘴。
  片刻,她垂下的一双潋滟桃花眼,情绪微闪。
  下午骄阳似火,嬴晏在阴凉的屋室内练了一会儿剑舞,身上微染薄汗,黏黏腻腻的着实难受,便去青玉池沐浴一番。
  不多时,外边素秋的叩门进来,“殿下,方才贵妃娘娘递来请柬。”
  嬴晏香汤淋肩的动作一顿,神色迟疑道:“姚贵妃?”
  她自然知晓,永庆宫的姚美人一路扶摇直上,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便成了贵妃。
  只是姚贵妃请她何事?
  素秋点头,“贵妃娘娘所诞下的二十八皇子两日后举行周岁礼,想请殿下前去观礼。”说着,她递了一方大红烫金的请柬给嬴晏。
  嬴晏踩着玉阶,从青玉池里出来,裹了一件外衫,拎着帕子擦干了手,接过请柬打开。
  正如素秋所言,写的是二十八皇子周岁礼的事,诸如天降福星一类云云,想请她前去为皇弟系福袋,添添福气。
  瞧见这个理由,嬴晏眨了眨卷翘眼睫,笑了下。
  谢昀果然给她安排了一个好名声,往日时人人对她敬而远之,如今倒是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不过姚贵妃既然送了,断没有落人面子不去的道理。
  嬴晏捏着请柬一角摩挲,片刻后应下。
  这二十八皇子嬴域,说来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周岁贺礼一早按礼数备下了,只是她没有准备出席周岁礼的衣衫和首饰。
  嬴晏想了想,吩咐素秋去准备一件喜气添福的衣衫,后日同她一道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十恶不赦应堕婆娑地狱,因你重返人间#
  第74章
  二十八皇子的周岁礼是家宴, 只邀了后宫妃嫔、皇子皇女与宗室子嗣, 在观风楼举行。
  观风楼在宫外夹城,风光极好, 俯瞰山川,离北缭门亦是很近。出了北缭门, 就是蹴鞠马场,还有登山的夹道。
  这几日, 永安帝闭关九龙殿, 沉迷与玄真大师讨教道法,没在周岁礼上露面。
  天子不露面,观风楼里得诸人愈发放松, 一派热闹。
  宫女端着酒水点心穿梭在席间, 觥筹交错间,调侃说笑。
  姚贵妃笑说,诸位请享乐尽欢。
  嬴晏坐在右首席面上,与十皇子嬴宽相邻。
  日前的时候,永安帝欲为嬴宽和邑国的平宁公主卫遥赐婚,不知道淑昭仪用了什么法子,哄得永安帝作罢,将卫遥赐婚给了嬴氏宗室的一位公子。
  嬴宽少年心性,感叹了几句不能娶得美人归, 被淑昭仪严词厉色训斥一番,便不敢再提了。
  毕竟以后见了卫遥,他得喊一声堂嫂。
  嬴宽在户部捞了个闲职, 依旧过得纨绔享乐的日子,裙屐少年,油头半臂。
  他轻咳一声,神秘兮兮地凑到嬴晏旁边,“十四妹,等宴席散了,我带你去玩。”
  一听他说要带她去玩,嬴晏吓得呛了一口点心,白皙小脸憋红了。
  在嬴晏的印象中,嬴宽说得带她去玩,不外乎是吃花酒,骑大马,兴致起了,再带她练练拳脚。
  往事不堪回首,嬴晏可怜巴巴地眨眼,艰难开口:“不了吧……”
  “不是以前那样。”嬴宽生怕嬴晏误会,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只羽色雪白毽子,递到她面前,解释道:“这次我带你去踢毽子。”
  “……”
  嬴晏松了一口气,接过一只羽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面几根大翎毛,周围是柔软的鹅毛。
  瞧见她喜欢的模样,嬴宽扬唇灿笑,暗道自己机智。
  小时候十四弟就与别的兄弟不一样。他们从小学习骑马射箭,可十四弟总是一个人躲得远远的,不和他们一起玩。天热的时候荡秋千,天冷的时候踢毽子。
  那时候嬴宽只觉得,这个十四弟胆小又懦弱,竟然连小马驹都不敢骑,没少嘲笑。
  如今再想,嬴宽恨不得回到过去,把那个时候嘴欠的自己吊起来,狠狠地揍一顿。
  果然,一说踢毽子,就戳到了十四妹的的心坎。
  嬴宽有些得意,一双黝黑的眼睛亮的,颇为正经地问:“要去吗?”
  嬴晏心动了,点了点小脑袋,应下了。
  兄妹二人说笑之际,忽然响起一道通传声。
  众人抬头看去,以陈文遇为首,一众宦官手里捧着御赐贺礼鱼贯而入。
  “咱家奉陛下之命,前来贺二十八殿下的周岁礼。”
  只听声音,嬴晏便知来人是谁,她神色一顿,手指攀上了桌上酒杯,端起来小小地抿了一口,没有偏头看。
  嬴宽心思不细腻,未能察觉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笑着把另外一只毽子也塞到嬴晏怀里,兴高采烈说:“你先拿着,等宴席散了,我们就去小马场。”
  嬴晏敛了情绪,弯眸一笑,“好。”
  那边,陈文遇在宣读圣旨。
  等姚贵妃领旨谢了恩,他终于不再是余光看嬴晏,而是抬了整双眼去看。
  方才一入观风楼,他就瞧见了她。
  在一众后妃美人中,嬴晏的样貌依然出挑,往那儿一坐,便是仙姿玉容。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上襦,领口处绣着富丽缠绵的穿枝花纹,下着一条宝相花纹的鹅黄色高腰裙,端庄而雅致。
  一条橘红渐染的团窠纹披帛,从右臂绕过左肩,为纤细玲珑的身姿添了几分华艳。
  他一直都知道,嬴晏女扮男装十几年,却是小女儿心态,十分爱美。
  他甚至能想象,她嫌衣衫颜色不够浓艳,挑拣了一条赤红襻带系在胸前的模样,再一边嗔着,一边浅笑着打一个花结的模样。
  可是她没有看他。
  往日时,无论两人在哪里遇见,她都会狡黠地朝他眨眨眼,如今却视而不见。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变成了这样子?
  陈文遇想,大概是从嬴晏遇见谢昀开始。
  ……
  嬴晏不知道陈文遇何时走的,也不知道他是留在了观风楼,还是回了九龙殿。
  二十八皇子嬴域行完抓周礼后,不多时,姚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笑意盈盈地过来了。
  她行了一礼道:“福寿殿下,抓周礼已经行完了,劳请福寿殿下移步,为二十八殿下系福。”
  系福一事,姚贵妃已经在请柬里说过,嬴晏不疑有它,提裙起身,随那名宫女而去。
  走了两步,嬴晏脚步一顿,回首对嬴宽嘱咐道:“十哥,我去去就回,你别走。”
  她的十哥一向没耐心,若是她在姚贵妃那耽搁久了,没准嬴宽转头就把踢毽子的事情忘了。
  嬴宽笑了笑,十分大度地摆手:“我不挪地儿,在这等你。”
  嬴晏这才放心离开。
  一旁的后妃们留意着席面上的动静,瞧见姚贵妃的做派,便知道她想拉拢福寿殿下。
  心里暗道:这位福寿殿下运道好,钦天监一句预言,免了她的欺君之罪不说,还叫她一步登天,成了永安帝最宠爱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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