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到底什么字,你为什么记不住?”苏湘玉搓着老奶奶冻僵的脸说。
  “爹啥妈啥,没有党啥……哎呀我都背不下来,更何况记住它?我有罪啊,我是咱们华夏国的罪人啦。”老奶奶说。
  “爹亲娘亲,没有党亲。儿亲女亲,没有组织亲,是不是这句?”
  “对对,就是这句,明天她们还要我去农场表演,闺女你说说,我活着还有啥意思?我心里爱组织、爱国家,可是我记不住啊,我成人民的叛徒啦。”哈沙奶奶说着,哇的一声就开始哭了。
  偏偏她三个儿子,俩儿媳妇今天一个都没在,估计是出去放牧去了,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难怪急坏了的老奶奶会自杀。
  而巴特三兄弟,那可是牧场里有名的爆脾气。
  等回来发现自家母亲死了,能不拎着土枪跑到农场去干架?
  苏湘玉也不多说,提笔在雪上画上哈米、拉提和巴特几个大字出来,然后在旁边写了一句:“哈沙爱你们。”
  指着雪地上的字,她说:“您看,这是您几个儿子的名字,这是哈米、这是拉提,这是巴特,而您自己在这里,哈沙,后面这几个字叫爱你们,把这几个字连起来,就是哈米、拉提和巴特,哈沙爱你们,你要能把它们几个记住,明天去农场表演的时候,组织依旧会给你嘉奖。”
  “真的,这是我家哈米,这是拉提?哎哟喂,巴特俩个字儿看起来就粗大,跟我家巴特一样雄壮。”老奶奶看不够几个字,叫苏湘玉教着自己念了一遍,简直爱的恨不能到上面打个滚儿。
  “但是这些字人家算数不?”哈沙还操心这个。
  毕竟苏湘玉是她的老熟人,平常来了就进帐篷,盘起腿就喝奶茶,大家用指头拌奶茶,她也用指头拌,大家唆指头,她也唆。
  可前面来的那一群姑娘不一样啊,虽然嘴上很热情,可是嫌她的毡房里有味道,不肯进去,嫌她的奶茶有味道,也不肯喝。
  她怕苏湘玉跟刚才来的那一拨不是一伙人。
  “只要是字就算,所以您放心,不论您认的啥字儿,我们都认。”苏湘玉拍着胸脯说。
  而且,为了让哈沙能把所有的字都记住,苏湘玉又进毡房,拿出钢笔在纸上写了一遍,贴在老奶奶的床头。
  她从牧场出来的时候,回头一看,哈沙老奶奶还在院子里,围着他们全家的名字转悠呢。
  边转还边嘴里唱着:“哈米、拉提和巴特哟,哈沙爱你们哟。”
  “总共十一个字哟,这算超额完成任务,有没有大的奖励?”苏湘玉凭空对系统说。
  【你敢不敢再多教老奶奶认识一个字?】
  这还是个会开玩笑的系统。
  “干着卖白/粉的工作,报酬廉价的像大白菜,我能完成任务已经很不错了,多一个字都不教。”苏湘玉说。
  她还想吃麻辣小龙虾,再来个火锅饮料大盘鸡增加点卡路里呢,一条人命才五十块钱,让她什么才能吃得到?
  真是没想到,回农场的时候居然遇上叶向东正在风雪中,正两手插兜,倚着油桶站着呢。
  高大,帅气,还一脸的不好惹。
  “小叶同志,这是卖鸡蛋去了吧,卖的怎么样?”苏湘玉说。
  叶向东轻轻的嗯了一声,突然说:“我今天差点去见马克斯了。”
  他身上多了一件军大衣,但看起来很不高兴,这么说,卖鸡蛋居然卖出风险来啦?
  苏湘玉问,叶向东当然也就讲了起来。
  却原来,他看好一个本地混混的一件军大衣,商量好三十个鸡蛋来换,于是他就滚着自己装在铁桶里的鸡蛋跑去换大衣了。
  结果一到混混家里,混混掏了把土枪出来,把他一油桶填在麦糠里的鸡蛋就全给抢走了,然后,扔给他这件军大衣。
  “一百颗鸡蛋,你就换了件军大衣?”苏湘玉吃惊的说。
  “我不是打不过那个混混,但那混混有个孩子,看起来挺可怜,我本来想揍他一顿来着,但是孩子在面前我总不能打他爸爸。”叶向东说。
  苏湘玉想起来了,这家伙心软,因为看她牙齿黄,连自己的牙膏都能送给她。
  事实上,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一个人要心软,他就永远甭想做生意。
  所以,她现在挺瞧不起叶向东的。
  但她要想科学喂养动物,就必须要他的化学原材料。
  “这样吧,这次咱们就算损耗,以后你不要再找那种流氓混混卖鸡蛋了好吗?卖给妇女儿童和老爷爷老奶奶,这些人不会打你,好不好?”苏湘玉说。
  不过,她不说这句还就算了,叶向东也就算了。
  但苏湘玉一说这句,叶向东的火就腾的一下又燃起来了:“我说了多少遍,我从小就是我们总参大院里的孩子王,我不是打不过一个混混,我是不想当着孩子的面打他的父亲,你知道父亲是什么吗,那是一个孩子心里的山,父亲倒了,他的自信心就崩塌了。”
  踢了油桶一脚,雪里油桶嗡嗡的响着。
  “你是为了给冯明逊搞政绩才这么拼的吧?苏湘玉,你才认识冯明逊多久,知不知道他的底细?又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就这么给他拼命?”
  往外呼赤着两行大白气,他把军大衣脱下来裹给了苏湘玉,掰转她的身子说:“算了,不说这些了,穿着我的衣服,我帮你把桶子滚回去。”
  亏了七十颗鸡蛋,他还有大男子主义的小脾气呢。
  不过在茫茫的雪原上滚着一只油桶,叶向东怎么就那么像只巨大的苍鼠呢?
  第10章 持续增产
  “小苏同志……”农场的门口,冯明逊一迎上苏湘玉,怎么说呢,差点没认出她来。
  雪原耀白,阳光刺眼,她曾经枯黄的脸蛋儿水润润的,两颊由内而外的透着红,两只大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
  “你怎么能扎两条红发绳,你现在怎么也变的这么庸俗啦。”但他居然来了这么一句:“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对象,在农场里就该低调本分一点?”
  “你要不喜欢我扎的红发带,要不咱们分手?”苏湘玉说。
  “你可真是胡闹,咱们努力那么久,好容易我母亲才认可了你,分的什么手?”冯明逊说。
  是的,甭看冯明逊是个大渣男,她母亲梅干菜曾经是朝阳农场里的生产主任,因为身体原因才退休回的首府自己家,原来当过干部,又是干部家属,家里几个孩子也都是干部,她一直以来都看不上苏湘玉。
  不过,虽然看不起苏湘玉,但每个月,老太太都要变着法子说自己身体不好,把苏湘玉在农场的几个工资想办法全部借走。
  毕竟有钱和爱钱是两回事。
  梅干菜就是个有钱,但还特别爱钱的老太太。
  “分手也很正常啊,反正你妈也反对,你看我也不怎么顺眼嘛。”苏湘玉故意说。
  冯明逊显然没有意识到苏湘玉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苏湘玉了。
  话头一转,又开始他的那一套了:“你知道咱们农场一直没场长,现在总场下了文件,要让咱们农场自己选个场长出来。你也知道,那个场长肯定得是我,毕竟这个农场没我不行。现在苏湘秀搞了个文化下乡,据她说成效非常显著,而你让母鸡增产的事情,也足可以在咱们大场长的面前大书一笔。就明天晚上吧,湘秀展示她的文化下乡成果,你公开你的养鸡配方,争取一举帮我把农场的场长拿下来,好不好?”
  “不好,养鸡的事情现在才进行到中间阶段,我没办法现在就公开养鸡的配方。”苏湘玉这一回说的是实话。
  但在冯明逊听来,她却像是在推脱,不愿意公开养鸡配方。
  毕竟苏湘玉一直以来听话惯了,这种忤逆就让冯明逊格外生气:“小苏同志,你要这样,就别怪我只表扬苏湘秀一个,她现在的觉悟,意识,党性都比你高得多。”
  说着,冯明逊甩手离开。
  当然,上辈子也是这样,他总说,你看苏湘秀的意识,党性和觉悟有多高,你再看看你。
  特殊时期,特殊环境,让大家把觉悟和党性看的比生命都高。
  而觉悟和党性这玩艺儿,光靠死干硬干大家是看不到的,你必须把它说出来,所以才有了一本本的语录,红/宝书,才有了不论任何时候,大家都必须举着拳头宣誓的慷慨激昂。
  而慷慨激昂和外在表现,文工团的姑娘们可比苏湘秀这些知青们会演得多。
  所以上辈子的苏湘秀混的风声水起,而苏湘玉,白当了老黄牛。
  但现在,苏湘玉毕竟不是原来那个她了。
  觉悟和党性?
  在她这儿都不及抓紧做任务,从系统那儿给自己换点补贴更来的实惠。
  她现在自私自利,只管自己。
  所以,一到鸡棚,苏湘玉就得立刻往油桶里装鸡蛋。
  这是她走私的最后一桶鸡蛋,打算再替叶向东和于磊谋点福利,就该考虑如何进行下一步的问题呢,外面有人吵起来了。
  “要不要脸啊,躲在鸡棚下面看我们怎么养鸡,你咋不钻鸡屁、股,哦不鸡肛/门里面看着去呢,看我不揍死你。”是于磊骂骂咧咧的声音。
  紧接着,是粮倌王自勇的声音:“谁稀罕看你们是咋喂鸡的,我就鸡棚里走走不行吗?”
  粮倌王自胜跟朱琳俩在谈对象。
  苏湘玉估计,朱琳是不服气,于是派了王自胜来看自己究竟是怎么喂鸡的。
  没想到他一来,就给于磊抓了现形了。
  于磊嚣张的不行,拳头时时往粮倌的鼻子前凑着:“不行,这鸡棚属于我和我姐,谁要不经我允许经过,就吃我俩拳头。”
  那副嚣张的样子,连苏湘玉都想揍他。
  “你就不能消停点吗于磊,为什么动不动就跟人吵吵打打?”苏湘玉出来说。
  于磊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我不是有你这个姐吗,既然有你这个姐,现在在农场里,我就算横着走也没人敢管我,老子天下第一,谁叫咱会喂鸡呢。”
  【注意,于磊再膨胀下去,将会因为打架斗殴而死。】系统发出冰冷的警告。
  苏湘玉也很生气,她还没见过于磊这样儿的孩子,怂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就因为养鸡立了点功,他现在就想在农场里称王称霸,随便打人啦?
  “那我可以一脚把他给踹出去吗,狐假虎威,见谁都打,这太过分了?”苏湘玉说。
  当然,系统的声音依旧那么冷酷。
  【不可以,他也是知青,也是你将要改造的对象,要你能让他上大学,奖励100000金币。】
  这个系统简直就像个传销组织,不止要她建设边城,还附带洗脑工作。
  就于磊这种大脑缺根弦,整天只知道耀武扬威的人,怎么改造?
  让他上大学,给苏湘玉一万块她都不干。
  最终,王自胜气惺惺的走了,于磊当然大获全胜。
  看那样子,他膨胀的简直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宿主应该早点公开养鸡配方,争取让边城知青受益,当然,您自己也将得到属于自己的大奖哟。】系统又说。
  不止冯明逊想要养鸡的配方,就是系统,一开始叫苏湘玉养鸡的时候,抱着的就是造福边城的目的。
  所以,就算王自胜不悄悄的偷看,苏湘玉也肯定得公开养鸡的配方。
  “这个我自有主张,不需要你管。现在的产蛋量算什么,既然我能考上清华,就能继续给鸡增产你信不信?”苏湘玉对系统说。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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