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
  时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以一种极尽迟缓的速度流逝, 怀中人娇软温香, 贺时触到她肌肤的地方酥酥麻麻像被无数极细小的电流击中, 他不知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受, 似乎已经失去了思维能力, 只知道自己心脏疯狂跳动, 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爽, 难以描述的爽。
  沈瑶生活的时代礼教森严,再是没有见过这样无赖又混账的人,尤其看到他呼吸急促脸上尽是痴迷沉醉, 气得声音都打了颤:“混账,你疯什么,到底松不松手。”
  沈瑶的声音将他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拉回神智, 他看向她, 却看到她眼眶微红,眼里已经泛起了水光, 贺时这才清醒了, 连忙退开身子扶她站好, 有些语无伦次的哄:“别哭啊, 我没想干嘛, 真的。”
  沈瑶哪里是哭, 她是生生气的,咬牙狠狠照着贺时的小腿踹了一脚,结果一脚下去她自己倒吸了一口气, 她穿的拖鞋, 也不知是踹着贺时的骨头了还是他本就长得一颗臭石头的样,踹没踹疼贺时她不知道,她自己的脚尖疼死了。
  贺时听到那吸气声都替她疼得慌,低声道:“我肉结实,你别伤着自己。”
  沈瑶气了个倒仰,就这样还不解气,双手抡起手上的脸盆就往贺时身上砸,“王八蛋、登徒子、无赖、混蛋!!!”
  贺时一看就知道这是把人给气狠了,也知道自己刚才过份,只挡住头,其它地方任她打,洋铁盆砸在身上虽然疼,但这股气不让她泄出来,之后吃苦头的一定还是他,到这会儿贺时也不后悔刚才的冒失,心里甜得冒泡。
  他不无赖点的话,别说抱,沈瑶都不待理他的。
  沈瑶打了他十几下,自己累得脱力了才罢手,贺时呲着牙连揉一揉痛处都不敢,小心翼翼看沈瑶脸色,低声问:“解气了没?要是不解气,还可以打,我保证不躲不还手。”
  沈瑶瞪他一眼,转身就走,贺时这会儿不敢火上浇油再去拉扯她,只一直跟着沈瑶,沈瑶停下脚步瞪他一眼:“别跟着我。”
  贺时:……
  他就知道,跟这丫头君子就得被她制得死死的。
  有人上沈家提亲那事还没问,沈瑶已经径自走了,贺时觉得他今晚是睡不安稳了,想着明儿一早提溜了沈刚那小子出来打听消息。
  次日不到五点,他就跑步到沈家找沈刚来了,名目自然是训练,实则把人带到外边,旁敲侧击打听沈瑶的亲事。
  沈刚莫名其妙,回家就悄悄拉了沈瑶问:“姐,有人上咱家给你提亲了吗?”
  被王云芝听到打量了一回,道:“你这哪里来的耳报神啊?”
  沈瑶疑惑,问王云芝:“妈,这么说还真有人来提亲啊?”
  王云芝点头,说:“是,河对面的张大富,我昨晚就问过你爸了,不成,年龄比你大四岁不说,他配不上我闺女,再说了,他那妈守了这些年寡,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昨晚也听自家老头子说了沈瑶能进江市食品厂的喜讯了,就是事情还没定下来,两口子口风紧,这里也没漏过话。
  她女儿漂亮,马上还能进城当工人,才十七岁哪,急个什么,以后嫁进城里什么好日子没有。
  沈瑶听说是张大富,简直不敢想,好在她爸妈没应,她道:“妈,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就是你们喜欢的,也得先问问我的意见啊。”
  王云芝好笑:“你个不害臊的丫头,谁家姑娘操心自己婚事放嘴上说的啊。”
  沈瑶才不这么认为,她娘就把她中意的适龄男子画像和资料收集得很整齐,每每有新的人选必要叫她先过个眼,用她娘的话说:要那些没用的害羞做什么,实实在在的选个可心意的郎君才要紧,反正她挑出来的身家品行都不会差,就看哪一个合她女儿眼缘,这往后对着过几十年的日子呢,不喜欢怎么成。
  她于是说道:“现在顾着害羞了,万一找个不合意的不是坑了自己一辈子,这种时候没必要害羞。”
  把王云芝笑得不行,说道:“成,以后你的婚姻大事一准儿得你自己点头了才行,妈可给你说好了啊,就你现在的条件,你就可着往城里找,妈就盼着你过好日子。”
  沈刚听得差不多了,吃过饭去上学的时候就转到了贺时那里,把来提亲的是张大富给说了声,未了好奇的问:“贺大哥,你打听这事干什么啊?”
  心里隐隐有了点猜想,不太确定就是。
  贺时觉得他如今和沈刚的关系够铁的了,想着给自己拉个盟友,拉了沈刚道:“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回来不?”
  沈刚摇头。
  贺时道:“我喜欢你姐,怕去当兵了她嫁给别人,我到时候上哪找媳妇儿去,哭都没地儿哭。”
  沈刚咕咚咽了口口水,刚才心里隐约猜想是一回事,听贺时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他说:“你……喜欢我姐?”
  贺时唇角翘了起来,嗯了一声,说:“很喜欢很喜欢,不只是喜欢,我想和她结婚来着,刚子,我做你姐夫你乐不乐意?”
  沈刚是崇拜贺时来着,可他从小到大都拿接近他姐的男人当狼防呢,问他乐不乐意?他第一反应不乐意啊,但这是贺时,他总算压了那种下意识要跳起来的冲动,难得的没顺着贺时的话应声。
  “你想娶我姐,问我乐不乐意,弄错了,那得我姐先乐意了才行,然后才是我们家里人看你的表现。”贺大哥是好啊,可沈刚眼里,他姐最好,因为那是他姐。
  贺时笑着拍了拍他后脑勺,笑说:“好样儿的,就得这样把你姐看得重重的好,哥把这事跟你说,帮不帮忙的俩说,这是咱俩的秘密啊。”
  沈刚点了点头,“男人的秘密嘛,我懂,你不欺负我姐就成。”
  贺时觉得他说的多余,他哪舍得欺负沈瑶,捧着哄着都来不及。他说:“趁着去上学前,带我去认一认,哪个是张大富。”
  沈刚背了书包起身,说:“这事不麻烦,他就住这附近,我带你过去。”
  贺时听就住这附近,跟着沈刚一起出去,确实近,离了贺时住的地方不过几百米远,沈刚远远的告诉他是哪一间屋子,巧了,他原先搭饭的沈老六家的邻居。
  贺时一瞬间就把人对上了号,好嘛,那老小子果然打着沈瑶主意。他想也不想的就跟沈刚把当时听到那母子俩的对话大致说了,道:“跟你爸妈说,这样的人家可不能考虑,你姐心智有问题人也单纯,真嫁进这样的人家还不给人欺负死啊。”
  沈刚一脸诧异的看他,他姐心智有问题????敢情这还不知道他姐已经好了?
  沈刚也是鬼,眼珠一转就问贺时:“你不嫌我姐心智有问题啊?”
  贺时搂了他肩膀,“不嫌,一开始是犹豫了的,几天就想明白了,你姐这样挺好的,就是单纯些,以后人情世故读书认字的我都教她。”
  沈刚捏了捏自己耳朵,对贺时喜欢他姐这事重新看待了。
  张大富来提亲,那也是在村里传出她姐病好了的风声之后吧,贺时这还当他姐傻的呢,部队都不去了也要回来守着他姐,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啊,是挺喜欢他姐的吧?
  别人不知道,沈刚最清楚贺时对部队多狂热的,那一身功夫,训练他的时候活脱脱一部队教官的架室,比他七叔都酷。
  他拉了拉挎包带子,说:“那你加油吧,我上学去了。”
  走了一步,作势停下脚,说:“对了,我看你不知道啊,还是告诉你一声吧,我姐那病已经好了,聪明得不得了,就这么两个月功夫,她把小学一到五年级的功课全自学完了。”
  说着得意笑了笑,跟贺时挥挥手上学去了。
  贺时特么怀疑自己是幻听了,沈瑶,好了?
  心里这几个字滚过一遍,他乐得一拳砸在自己掌心上。
  “这丫头……”
  蔫儿坏,她能不知道他误会了,竟然就一直瞒着他,由着他误会她是个傻子。
  他舌头在自己齿尖刮了刮,没忍住笑了。
  抬脚往村里去,想去见见沈瑶。
  刚过了桥不多远,迎面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车上那人远远看着他就喊上了:“贺知青吧。”
  人到他跟前就下了车:“这么巧,到这儿就碰上你了,我问了你们大队书记你的住处,这正准备找你去呢。”
  这人贺时认得,乡公社革委会马主任。
  他跟他打过两次交道,一回是押了手表借他的自行车,再一回就是他去接电话,那电话正是他办公室里的。
  想着他妈算着他到村里的时间,也该打电话过来了,但上回是村里的大喇叭广播的,这回怎么是他亲自上门?正因为这样,贺时反倒怀疑是不是有旁的事,结果这马主任一开口,让他赶紧骑上自行车上他办公室接电话的。
  贺时脸上的笑意淡了,他妈这时候来电话,不用听他就知道她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