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长廊夜谈
  “这件事情上我可能很难帮上什么忙,赵志铭想的事情我也扭转不了。如果这些天你需要我帮你什么,不要怕开口,能做到的,我尽量给你做到。”
  这是付远山开着叶萧凌打开车门看着叶萧凌年轻身姿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叶萧凌心里暖洋洋的,也笑着回答道:“你今天就已经很帮我了。”
  走进夜幕中的校门,打着瞌睡的门房大叔用单臂支着沧桑的脑袋在惨白的灯光下昏昏沉沉,看见叶萧凌从专门给人通行的偏门进去,没什么特别的感想,这个点只是刚刚入夜不久,大学生放浪形骸在他眼里早就是司空见习惯小巫见大巫,大半夜翻墙回来的都大有人在,哪里有空管这个,于是继续闭目养神,把桌面上那本《金瓶梅》塞回抽屉里,又趴在桌上睡着。
  叶萧凌看了他一眼,晃晃脑袋笑了笑,走了十几分钟时间在偌大一个校园里穿行,有路灯的照耀下,即使这个时间也不显得昏暗,走到校园内那座带着小桥流水人家古韵的长廊,挂着灯笼的亭子就更加敞亮。莫言医科大学向来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暧昧称号,在这里读书的学子很多,但相约相拥的情侣就更多,从长廊可以坐下的栏杆上和小湖边的假山上、柳树旁,一片甜蜜的景象。
  叶萧凌在长廊缓缓踱步,长廊尽头有位带着江南水乡温婉之美的女子正穿着长裙光脚踩一双帆布鞋静静走来。
  “平时不是挺忙的么?今天怎么有空来散散步?”顾妙音的声音一直如黄莺般清亮又软糯,给人一种情人撒娇的感觉。
  叶萧凌看着红灯笼光芒下的她,走到身前笑了笑,反问道:“可你倒是平时总喜欢在这里。”
  “我喜欢这边的风景,时常在这里看书。”顾妙音美目流转,歪着头轻笑道,“另外,不是我来得太多,是你很来得太少。”
  这里是情侣相会的地方,来这里的男生总大多是有位身姿窈窕的淑女在柳树下等着,而叶萧凌谈恋爱的经历并不多,与李青梅在一起的时间更谈不上长久,来这里的时间当然就屈指可数。听出顾妙音潜台词里的戏谑的意味,低头苦笑,心想果然女生都都是牙尖嘴利,没有太讲究对女生的礼数,独自地坐下来,到:“不可否认,我似乎天生跟男男女女那些事情有些隔阂,我也是个很普通的男生,也会希望有个女朋友谈些情情爱爱,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一起坐坐。不过这些事情似乎一直都不喜欢我。”
  顾妙音怀里抱着一本《频湖脉学》,这样的时间都不忘记刻苦读书,倒是十分符合她的学霸性格,她拢了拢棉布裙子,在叶萧凌身旁坐下来。两个人的间隙有些微妙,如果是情人,距离太远,如果说是友人,又有些太近,想到叶萧凌说的“干脆什么都不说一起坐坐”,脸红了一下,自己轻率地坐下来,岂不是就应了他那句话?
  可叶萧凌静静地坐着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翻看些什么。顾妙音探过头去看了一眼,好奇地问道:“车票?”
  叶萧凌点点头,道:“这几天我要回老家一趟,有些事情。”
  顾妙音有些担忧地道:“家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别想太多。”叶萧凌咧开嘴笑,“只是有些事情回去处理,家事儿。”
  说是家事其实也无可厚非,他买车票回老家并不是回去躲灾逃跑,而是他知道老单跟他向来有一个暗号通信方式,老单离开,想来应该会给他留下那么些许线索。自己要给赵素雅拘怨灵,黑白无常元神受损显然已经帮不上什么大忙了,如果老单真如赵志铭所说是那种出世的世外高人,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黑白无常是隔着一个世界通过手机给自己帮忙,所以能使用力量有限,也导致了他给赵素雅拘怨灵是需要进入到泥丸宫内找到怨灵本体。
  换做黑白无常本人亲至,以他们上千年一人拘魂一人拘魄的的能力,轻易就能把怨灵拷上带回阴曹地府。
  与之比较,虽然老单就算是修真者估计也做不到鬼差那样易如反掌,可是总比他一个人要好做得多吧?
  赵志铭的建议没有错,他是该去见见老单。如果能见到的话。赵志铭或许是认为老单会比他更熟悉这件事情,毕竟为人师,没有几分本事也不会有叶萧凌这一身年轻一代中显得卓绝的修为。他当然是不知道叶萧凌真力的老师跟老单压根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
  不过一位可能会十分强大的修真者,谁能保证不会有意外所得呢?
  过了今晚,赵素雅的生命就剩下九天,在一个星期内叶萧凌也需要清修养神,把自己受损的元神彻底恢复过来,加上熟悉使用八狮戒的用法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回去一趟也好,能暂时让自己从莫城这一堆烂摊子里摆脱出来,暂时抛开七大家族、严铁生这些事情的纠缠,静下心来好好地修炼修炼,如果能把李元霸那卷炼体的口诀再更进一步,自己能调用的真力也就更多,或许这些方面相加起来,自己也会更有把握一些。
  长廊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闲逛的人没有变少反而变多了,并不十分宽敞的长廊上颇有些人来人往的感觉,叶萧凌把车票预定好,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身旁的顾妙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起书来,一本微厚的《频湖脉学》显然是图书馆借来的,上面贴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编号贴纸,又用麻线穿过了书胶水的位置防止脱胶而缺页,不过书本的封面看得出这本书并不陈旧,大概是不知道多少次再版之后恰巧新一批收入图书馆的书。
  叶萧凌怔了怔,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脑子里满是赵素雅的怨灵、赵志铭的冷冽、付远山的担忧、老单的失踪、回程的路途,竟完全把这位中医系成绩第一的校花晾了这样一会儿,而顾妙音的脾气也比他想象中要更好,也没有拂袖而去,或者是说两句尖酸刻薄的风凉话,竟然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起书来。
  叶萧凌看着顾妙音右侧额头一束有些不太听话的发丝微微颤动,歉然道:“不好意思。脑子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把你晾着了。”
  顾妙音的还是那样一副温婉的样子,脾气极好:“没事。看出来你有些心事。我没关系的,习惯了。”
  叶萧凌不明白她说的是习惯一个人看书还是习惯被人晾着,不过想来想去以她那种动人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后者,否则这莫言医科大学所有男性牲口们都得出来打抱不平了,心里一动,看着《频湖脉学》,道:“还需要我给你说频湖脉学么?”
  顾妙音十分娴静地笑笑,看着叶萧凌道:“你总算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知道……”叶萧凌尴尬地挠了挠头,“只是这些天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儿,总让人应接不暇。”
  顾妙音没有追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很体谅人地笑道:“理解。不过等你完全有空的时间,得好好教教我。”
  叶萧凌汗颜道:“一定一定。”
  于是一男一女就在这样一个十分暧昧不明的地方认真地探讨起学术问题来,不过大多时间都是顾妙音在问,叶萧凌回答,一来一往也十分有乐趣。因为只有一本书,所以两人就靠近了一些,把《频湖脉学》放在两人中间,时不时地用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而后轻声地问答,看起来有些窃窃私语的感觉。
  “弦脉为什么“端直而长?”
  “嗯。脉搏是有血液充于脉道形成的,受脉道、血液量及心脏搏动影响,如你说的气滞时,血液运行不畅,致使血液瘀于脉道,指按时就会感到端直以长,如按琴弦。弦脉的端直而长是对其脉象的描述,可以形容为想拉开的弓一样,一般是痛症、肝病、或者痰饮病会出现弦脉,气机不利,脉道不通利则气血运行出现紧急之象。当然这个是频湖脉学上的说法,不过弦脉……”
  叶萧凌侃侃而谈,实际上有些甚至已经超越了《频湖脉学》上的解释,对于李时珍的医术心得,尽管叶萧凌只学会了两卷,但这两卷已经够寻常凡人受用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