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余家的书房,是余桦每次经过都要绕道走的地方,是余桦即使成年后都忌惮不已的地方。
  足以见得,无论是余桦还是余笙,都在这间书房里备受精神上的折磨和摧残。
  余木作为余正最得意的儿子,几乎不会踏进余正的书房。
  一是因为余木的成绩足够优异,完全不需要操心。
  二是因为余木的残疾让余正觉得丢脸,余正不喜欢失败。
  年少时的余木即便再优秀,在余正眼中仍旧是残次品,是他不愿意又不得不承认的儿子。
  所以,余正曾经试图培养余桦,又在余桦叛逆的无可救药时将这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压力给到了余笙。
  余正对余木的期待,始于余木的耳蜗植入手术成功之后。
  能说会道的余木简直是最完美的接班人了。
  而现在,这个完美的接班人不仅无心接替余正打下的江山,还妄图在婚姻这件有关家族利益的大事上自己做主。
  荒谬,真的是荒谬至极。
  有多少人,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把自己的女人送到余家男人的床上。
  余桦在外面玩女人,余正是一点都不担心的,玩女人是花不了几个钱的。
  可是,结婚确实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个女人会成为他的儿媳,会成为他孙子的母亲,会知道余家的秘密,会拥有余家的把柄。
  谁都知道,余家是皇族的后裔,又在卫国战争里战功赫赫。
  余家,家底深厚,权势滔天,财富多到可以睥睨半个美国。
  这样的家庭,婚姻绝不可能是儿戏!
  自己最器重的儿子竟然在男女之事上这么拎不清,简直是置家庭的利益于不顾。
  太任性了,太肆意妄为了,简直和他妈当年一个德行!
  此刻,余正看向余木的眼神里少了欣赏,多了审视和怀疑。
  他不再信任这个儿子,甚至在心里觉得,余木和他妈徐婉婷一样,早晚是个疯子。
  当余木说起和丹尼尔一同去萝莉岛一事时,余正打断了他。
  “你说你没有在那里过夜,直接坐飞机走了?”
  余木点点头,算是回应。
  余正颇具涵养的脸上有一刻的狰狞,但他马上就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余木,在这件事情上,你还是太稚嫩。为了这次合作,我们之前花的心力和投入的资源,早已多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了。”
  “这块蛋糕不是最大的,却是最好吃的。你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少人盯着,多少人挤破了头就为了见丹尼尔一面?现在丹尼尔带你上岛,说明他对这次合作是持开放态度的,是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你的。可你倒好,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无疑是在拆丹尼尔的台?你要是不趟浑水,如何谈进一步合作?”
  余木面露不屑,他知道余正的骨子里烂透了,但没想到这么烂,还烂的这么理直气壮。
  “所以您都是这样一步步爬上来的,是吗?”
  他不禁要问。
  “难不成,你在岛上睡了个小女孩,还要标榜成是为了最高尚的事业献身吗?”
  “如果为了合作就可以任意妄为的话,是不是他们杀了人,我们也要跟着破戒,也杀个人表个忠心才好——。”
  “你…”余正真的生气了。
  “我当年就不应该帮你治病,看看你现在说的都是什么话。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现在就能把你毒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折腾了这么大一圈,闹出这么多笑话,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
  余正早就察觉了,余木不过就是假意配合,在自己面前做做样子,其实根本没有联姻的打算。
  “余笙当年也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但结果呢,她还不是乖乖的结婚了。她是听爸爸话的,和叶嘉诚结婚后各玩各的,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看看你,不惜为了个女人败坏自己的名声,哪有半点余家人的样子!”
  这话说的。
  余木自然是不同意、不认可的。
  既然余木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能再畏惧不前。
  无论是什么代价,他都必须承受。
  余木开始走心了,说出来的话也更有分量,更能直击人心。
  “难道像余桦那样就有余家人的样子了?”
  “你对他放任不管不过是因为你觉得他让你丢脸。而你想要驯化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更适合做一枚棋子。”
  “无论哪种想法,你都没有真正的把我们两个当作你的儿子!”
  余正气得手掌微微颤抖,纵使他纵横政界这么多年,从来不敢有人在他面前用这副态度说话。
  余正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如果说他原本还念在父子亲情,想要和余木好好聊聊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没有聊的必要了。
  “余木,你听好。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我余正还活着一天,你和那个女人就没戏!”
  “你要是想玩,你就玩,我不拦你。”
  “结婚这件事情,必须由我说了算。”
  余木早就料到余正会破釜沉舟,逼自己就犯,他冷笑一声。
  “爸,你要是还想要我这个儿子配合你演戏,就不要逼我。”
  “你…你敢!”
  余正随手抄起一个雕刻精致的木雕就朝余木的脑门上砸去。
  余木没躲,硬生生地挨下了,血淋淋的鲜红液体从他好看的眉骨处一股一股地往外冒。
  从漂亮的睫毛渗透、滴落的血液遮住了眼帘,模糊了他的视线。
  余木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爽,一种报复性的快慰。
  “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孩子都不听你的话?”
  余正本来就无心伤害他,以为余木会躲,又因为在气头上,使了全力砸了过去。
  没想到余木竟然一动不动,木雕砸向他的时候,余木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现在的余木,连每一根睫毛都在嘲讽他这个父亲的懦弱与偏激。
  余木口中刺耳的话语,更是将他作为父亲的自尊心撕碎,这让余正变本加厉起来。
  余正沉住了气,慢条斯理地掏出中山装胸前口袋里的格子手绢。
  他用这块蓝白格子的绢手绢轻柔地擦拭木雕上的血痕,木雕有了血液的滋养色泽愈发饱满了。
  余正不容置喙道:“明天开始,徐秘书会安排你继续相亲。”
  “你配合也得去,不配合也得去。”
  余木不再按压自己的眉骨,任凭血污肆意横流。
  血液有多热,他的脸就有多冷。
  “爸,你凭什么觉得你还可以命令我。我又为什么要配合你演戏?”
  “余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个女人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不惜为了她这样和爸爸说话?”
  余正轻颤着手把木雕放回了书桌上,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打开了桌子上的《资治通鉴》。
  “余木。”余正摘下了父亲的面具,他以真正的上位者的姿态一字一句的警告自己的儿子。
  “想跟我斗,还是要多读书,现在的你啊,还是太嫩了。”
  “爸,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斗,我只是清楚明白地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再接受相亲和联姻。”
  “另外,所有我经手的项目,包括和皮埃尔的谈判我都有录音和备份,奉劝您老人家不要轻举妄动。”
  余木摸着衬衫袖扣上的凸起,善意提醒道。
  “只要你做一个好父亲,那我就还是一个乖儿子。”
  “你...!余正被气的血压都高了,他摸着口袋开始找降压药。
  “爸,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余木说完也不等余正的许可,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开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巨大的关门声让余笙蓦地站了起来。
  余笙看到余木从弧形楼梯下来时,她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一个陌生人了。
  余木一下楼,余笙就焦急地迎了上来,用眼神询问他没事吧。
  余木摇摇头,不愿多说书房里的冲突,只是和余笙打了个招呼。
  留下一句“你们慢慢吃”,就回去了。
  余笙心里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余笙才着急忙慌地跑到了楼上的书房。
  伴随着一阵惊声尖叫,本来在玩手机的余桦也跟着冲刺着跑到楼上。
  余桦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看见他们伟大的父亲,躺在书房的地上,抽搐着,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