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罪者_127
  急诊室里,柳弈笑得根本停不下来,要岔过气去了。
  “柳哥,你能不能别笑了!”
  戚山雨瞅着柳弈两眼眼角那两点湿漉漉的可疑水痕,只觉得十分心塞。
  “好,好好,我不笑了……噗!”
  柳弈一边勉力止住狂笑,一边伸手擦着眼睛。
  给戚山雨做清创缝合的急诊医生,也是一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表情,但他仍然尽职尽责地给可怜的小戚警官处理完伤口。并且显然这位大夫的技术确实十分过硬,完美地承受住了忍笑的考验,没有手抖,把伤口精精细细地缝得十分漂亮。
  “不要紧,伤口不深,已经给你处理好了,明晚来换个药,记得不要碰水,过几天就能拆线。”
  医生示意病人可以穿好裤子了,然后他强忍笑意,尽职尽责地补充了一句:“放心,应该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的。”
  戚山雨郁闷地提上裤子。
  他其实很想说,留不留疤根本无所谓,而且在那地方的疤谁会注意到!但随即他注意到柳弈一直往他屁股上溜的视线,又蔫头耷脑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第63章5.curve09
  等到戚山雨在医院处理完伤口,接受完警方的问话,然后又去打了破伤风针,折腾到上半夜,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在这段时间里,被戚山雨摔晕过去的马铭锡也已经清醒,警方把人拷起来问了话之后,很快就将这个案件审了个水落石出。
  而作为无辜牵连进事情里的受害者,戚山雨也从负责办案的同事们那儿打听到了整件事的始末。
  马铭锡因为怀疑女朋友宋菲菲红杏出墙,和新来的同事白云有一腿,所以一手策划了让女友坠崖的事故。
  作为一个沉迷二次元的动漫宅,马铭锡是某超长寿侦探动画的忠实粉丝,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抄”,他上千集的动画看下来,也学会了一些所谓的“诡计”。
  他两年前曾经和家人一起来过百灵温泉山庄,当他看到观景平台的栏杆时,就寻思着那处的山崖和栏杆,就和他最喜欢的那侦探动画里的某集场景简直一模一样,若是他把诡计复制一下,一定也能不着痕迹地杀掉一个两个人吧。
  于是当马铭锡对女朋友宋菲菲心生杀意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座温泉山庄。
  刚巧这年员工的旅行,由马铭锡所在的部门挑选目的地,他就干脆将目的地选在了这儿,然后准备实施他的犯罪计划。
  其实说白了,马铭锡的所谓“诡计”非常简单。
  那就是先将栏杆底部的固定钉全部撬掉,然后根据三角原理,用韧性很高的钓鱼线将随时都会倒塌的栏杆和旁边的东西互相固定,再将鱼线绕到距离栏杆有些距离的地方。
  等到计划实施的时候,他借口拍照取景,哄骗不知情的宋菲菲倚靠在被动过手脚的栏杆上,然后站在远处,割断鱼线,栏杆失去牵拉,又被宋菲菲的体重一压,自然就向后翻倒下去,姑娘也随之滚下了山崖。
  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他还抓拍下宋菲菲摔下去的瞬间,作为自己清白的证据。
  然而马铭锡没有料到,一夜大雪之后,山崖下的积雪足有半人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缓冲垫,宋菲菲摔下去之后,虽然伤得颇重,但却并没有死。
  “先不说把栏杆底部的钉子全部撬掉这么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想要完全瞒过警方的调查,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戚山雨说到这里的时候,柳弈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你又是怎么回事?他总不可能认为宋菲菲移情别恋到你身上了吧?”
  “我啊,我就是个无辜躺枪的……”
  戚山雨隔着睡裤,摸了摸臀侧包着的纱布,“真是搞不懂马铭锡那白痴的脑子里到底在想的是什么东西……”
  在本格系推理故事里必然会出现的,除了凶手和受害人之外,还有一种,就是用来衬托气氛的躺枪群众,这种类型的角色,都是在不经意间撞破凶手犯案,或者察觉了什么线索,然后被杀人灭口,死的不明不白。
  而马铭锡那日趁着雪夜上山破坏了观景平台上的围栏,回来的时候,刚好在电梯里撞到下楼的戚山雨。
  当时两人相撞时,他包里藏着撬棍、榔头和螺丝起子,还因为碰撞发出了一阵丁零当啷的乱响。
  所谓做贼心虚,当时马铭锡的包拉链坏了,敞着口子,他坚持认为戚山雨一定看到了包里的“作案工具”,而且当时他们两个曾经目光相触,所以对方应该也已经看到了他的长相——在如此前提之下,他觉得戚山雨既然觉得宋菲菲落崖的事十分可疑,那迟早会怀疑到他身上,再联系到他包里的撬棍榔头和螺丝起子,很可能就会拆穿他的诡计。
  于是,其实根本就没看到他包里装了什么,更因为围巾帽子挡得太严实,完全没认出马铭锡的脸的戚山雨,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他必须灭口的目标。
  为了对付戚山雨,马铭锡再次借用了他在动画里看来的手法,设计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完美,实则漏洞百出的诡计,并且还打算将杀人的这口锅扣到宋菲菲的“姘头”白云身上,最后让他来个畏罪自杀,一口气解决掉着两个让他非常忌惮的人。
  然而,身为一个死宅,马铭锡根本没有想到,真正实施起杀人来,和动画漫画里的完全不一样。
  动漫里面,哪怕凶手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少女,也能抄起块板砖将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下拍死,可在现实之中,两个体型悬殊、力气差距巨大的人,弱小的那一方,想要通过暴力手段将强大的一方置之死地,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