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但可惜关于圣灵之馆的记载早就流失于历史,宗祁和拉斐尔都属于两眼一抹黑的状况,除了头铁往前走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拉斐尔手里掌握的情报还是要比宗祁多些。但拉斐尔也只知道,只要他们依然还处在这片未知的炼金阵法内,那不管他们往哪里走,最后都会到达圣灵之馆。而出口据说则在圣灵之馆的外部,所以他欣然前行。丝毫不慌。
  如果说刚刚的草原像是白雪公主小屋子面前的梦幻草地,这个森林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种女巫定居的黑森林了。
  走动的时间一长,走着走着宗祁就开始迷迷糊糊。这发烧来的也急促,一下子就把宗祁的视网膜都烧出来了三四重影分身,要不是他一直紧跟着拉斐尔,估计得落得个撞树的下场。
  然后好不容易等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再抬眼的时候,面前的一幕却让宗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
  他们顺着小溪走到了一片湖边,而湖边……有一头棕熊正在喝水。
  是真的熊,超大的那种,真的,活的,会动!
  作者有话要说:
  熊:我是作者安排的,促进感情的强行按头催化剂
  第43章
  一头熊?
  宗祁晃了晃脑袋, 再看过去的时候,一头熊已经变成了三头, 全部都以一个姿势趴在湖泊旁饮水。
  宗祁觉得自己脑壳有点不清醒, 但这一幕的刺激实在过大,他一个激灵,视网膜上的重影立马消失, 三头熊也变成了一头熊。
  宗祁:……咋还有一头熊?
  他下意识抬起眼眸朝拉斐尔望去,正好和对方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这一刻,原本频道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忽然脑电波对上,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个字:
  愣着干啥,跑啊!
  当然, 急促的逃跑还有可能会引来棕熊的注意,所以他们在原地顿了不到一秒后, 步调一致的开始缓缓后退, 确保鞋底不会在地面摩擦出不必要的声音,又可以保持高速的逃跑效率。
  结果偏偏就这么倒霉,宗祁现在脑容量cpu下降,好不容易才和拉斐尔对接, 结果一个不小心没有看到身后的树,毫无防备的就撞了上去,撞得人家树都微微颤动,簌簌掉落一把秋天的落叶。
  “吼——”
  这一点点响动根本无法瞒过顶端捕食者的耳朵, 刚刚还伏在湖水边的棕熊立马警觉的起身,掩埋在浓密毛发下的黑色眼睛凶狠的环视四周, 没有任何意外的发现了两个新鲜的猎物。
  看上去就很好吃的亚子,就是细胳膊细腿的好像没几两肉,不过棕熊也不介意换换口味。
  于是棕熊兴奋的仰天发出一声浑厚的长啸,庞大如同小山般的身躯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和灵活性,四肢并用,以肉眼可见的超快速度朝着宗祁和拉斐尔两人跑来。
  饶是风云在前也不色变的拉斐尔也变了脸色,他隔着宽大的黑袍不动声色的往腰间掂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以拉斐尔的性格,就算随时随地都能调遣到军队,他依然还是更相信自己本身。
  在这种情况下,带枪那都是小儿科。拉斐尔身上光是枪就不仅有一把勃朗宁m1906,还有装载了麻醉针的针管枪,有点像名侦探柯南里柯南常用的那一种。
  而他的隐形耳麦,直接无视地面通讯网,接轨卫星系统,做到准确定位以及通话服务。再加上袖口的袖扣实际上是上了三重保险的微型炸药,权杖顶端镶嵌着剧毒氰化物,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你……你的手机现在有没有信号?!”
  虽然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的拔腿就跑,但是两条腿的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宗祁感觉自己在这种生死逼迫的环境下,脑壳也不晕了,甚至拿出了当年参加高中运动会时候在啦啦队尖叫下一路狂奔的姿态。
  “很遗憾,没有。”
  刚刚拉斐尔就已经尝试过了,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很有可能在炼金阵法将这片地域独立出去的同时,也将信号基站给拉到了一个无限远的空间点。
  虽然但是,这对卫星定位的耳机来说,根本不算事。
  天要亡我啊!
  宗祁内流满面,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这么跑下去我们肯定是跑不过它的。”
  废话,宗祁现在头都不敢回,生怕自己再撞一次树,断了自己的生死逃跑时刻。
  但是听背后仿佛颤抖起来的大地,熊掌扫过树叶时的簌簌声,宗祁内心就慌的一批。
  虽然宗祁不怕死也忍得住痛,但这不代表他真想和那指甲超长的熊掌来一个亲密接触。
  宗祁可怕痛了,能不让自己受伤当然不会让自己受伤。
  “棕熊不喜欢吃死掉的东西,我们可以装死。”
  拉斐尔这么说着,他也经历了剧烈的跑动,不管是长袍还是绶带都凌乱无比。
  说完这句话后,平日里矜贵又优雅的威斯敏斯特公爵顿时把手中的权杖往地上一扔,行动力max,面朝下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从宗祁这个角度看过去,除了还露出一只眼睛观察情况外,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要是搁在横店那绝对是专业的尸体演员。
  宗祁:……???
  大兄弟你这个从编好剧本到入戏怎么这么快的,你倒是考虑考虑一下你的队友啊!!!
  不过这也算是常识了,遇到熊装死好像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还有另外一个办法是爬树,但这片森林里的树都是那种细细长长,笔直笔直长得老高的那种,在矮一点的地方连一点能够用以借力的树枝都找不到。就算他们两个能够双手双脚抱着树爬上去,聪明的棕熊在底下晃一晃树,他们搞不好会直接顺着可恶的地心引力滑下来。
  既然拉斐尔已经明哲保身了,宗祁也咬咬牙,稍微垫了一下自己的头部以免受到地面震荡,有模有样的学着拉斐尔那样,脚一蹬眼一翻就装死了。
  但他倒下之前还从兜里掏出了枪,稳稳地压在身下。
  德国人可是很喜欢熊的,无关法律允许与否,若非迫不得已,宗祁也不想猎杀这么一头和他无冤无仇的动物。
  而且熊的皮也很厚,如果一击不中,很有可能会激怒它。
  宗祁借着倒下的动作快速上膛,他不打算主动攻击,但若是拉斐尔这个听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的装死计划筐瓢,宗祁肯定还是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吼———呼呼呼。”
  两个猎物忽然就倒下,眼看着似乎就不行了,棕熊小小的黑色眼睛闪烁着大大的疑惑。它降下速度,四肢并用的走上前去,低低咆哮两声,开始用灵敏的鼻子来检测两只猎物的状况。
  首先接受检阅的就是宗祁。
  装死这件事情对宗祁来说属于熟练度已经刷到level 熟练的一项技能。上辈子他在阿富汗打仗的时候,经常率先在枪林弹雨中装死,等到开火的两方两败俱伤纷纷撤退后,宗祁才慢悠悠的拍了拍自己脸上的血和泥土,诈尸而起,开始在地上捡装备。
  拜这宝贵的实战经验所赐,宗祁现在一点都不带慌的。他是面朝天躺下的,一只手背在后面握着枪,灰色的眼珠子就这么睁开,瞳孔涣散,看上去还就真的跟英勇就义了一样。
  为了增加逼真感,宗祁在狂吸一口气后直接就开始屏息控制眼神,进入影帝状态,握枪的手绷的紧紧的。
  即使是这头大棕熊把头凑过来,口水滴到宗祁下巴上,也没能让宗宗的眼神动摇半分,鼻腔里冒出一丝气,自制力堪称一流。
  好像真的是死了,唉,没意思没意思。
  棕熊仔仔细细的闻了宗祁全身一遍。老实说,宗祁因为事发突然,前一晚还遭到了追杀,到现在除了被喷泉冷水兜头而下外,大约也有一天多没洗澡。最主要的是他还发烧出了一身臭汗,于是棕熊在确定了宗祁大概是真的挂了后,便抽了抽鼻子,没有任何犹豫的放弃了这个猎物,转头朝那位金头发的人走去。
  宗祁:耶———!果然是头憨熊。
  他在内心比了个耶,一边偷偷将视线转移到拉斐尔那边。
  平日里一丝不苟,高高在上的威斯敏斯特公爵如今没有丝毫排面的躺在地上,一头金发散落在泥土里,紧紧抿着薄唇。
  棕熊明显对公爵耳阁下的金发十分感兴趣,它伸出爪子,在那边抓着玩,看的宗祁胆战心惊,生怕这头憨憨熊一个用力,连人带头皮都给扯下来,掀起公爵的头盖骨。
  也许拉斐尔今天的确有些倒霉,反正不知道为啥,这头棕熊就是对他格外感兴趣。先是把人家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弄成泥土模样,然后又是凑过去闻来闻去,巨大的熊脸就差没糊到拉斐尔脸上去,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那场景别提有多惊险。
  拉斐尔身上的衣服通常都用高级熏香熏过一遍,那闻起来可要比宗祁让熊食指大动多了。
  枢机主教的指节绷紧,只要有一点点突发情况,他拢在手掌下的微型手枪就会将剧毒的氰化物直接推入棕熊的皮肉中。
  这把微型手枪是上世纪前苏联和美国冷战时期,装备在前苏联顶级特工克格勃身上的王牌装备,也是他们用于国际暗杀时,逃过一切安检和探测的最好武器。
  也不知道是不是拉斐尔的伪装不够完美,总而言之,棕熊明显的动了杀机,张开了血盆大口,眼看着就要咬下来。
  饶是拉斐尔也在内心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截止现在,这头棕熊已经完全打乱了拉斐尔的计划,拉斐尔如果将它就地格杀的话,先前所有的伪装也会变得没有意义。
  届时拉斐尔就得直接联系封锁了森林外围的军队,强硬的扣下蔷薇十字。不然人家宗祁也不是傻子,再发现了拉斐尔其实拥有巨大杀伤力后,那他出现的缘由可就能够往阴谋论上一去不复返。
  虽然两种办法都能达到拉斐尔的目标,比起来第二种方法还更加高效率,可惜拉斐尔本人过于傲慢,十分不喜如此粗暴的解决问题,但是现如今——
  拉斐尔眼神冷冽如冰,手指微微往下一按,枪口蓄势待发。
  “来啊!傻大个!”
  结果,在他即将按下扳机的那一刻,忽然另一边传来一声大吼。
  拉斐尔下意识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惊愕的回头。
  “看我啊!嘿你个傻大个!”
  宗祁在地上蹦来蹦去,还生怕吸引不到棕熊的注意,随手捡起树枝就往它身上扔,顿时就把棕熊给激怒了。
  这个人类居然没死!
  熊的怒气槽瞬间蓄满,没有丝毫犹豫的扔下面前唾手可得的金发猎物,转而怒吼一声,追逐着黑发青年而去,转瞬间就在森林里失去了踪迹。
  等到一人一熊跑开后,一直愣在地上的金发公爵才回过神来。他撑起自己的手缓缓爬起,望着黑发青年消失的方向,湛蓝色的眼眸翻涌着无数情绪。金发混杂着泥土簌簌滚落在他的黑袍上,要是往常,这一幕多半得让拉斐尔疯了去。但是如今,他却像是一只被抽掉了钥匙的傀儡人,四肢僵硬。
  错愕,震惊,复杂,还有一丝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茫然和颤栗。
  拉斐尔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人。所以他也习惯了抗下一切。
  ……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这么奋不顾身的拦在拉斐尔身前。没有,从来没有。
  明明宗祁自己也怕的要死,恐惧让他的呼吸都变得相当急促,可是他跳起来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他挡在了拉斐尔身前。黑发深沉,眼眸是郁郁的灰色,在那一瞬间,好似有星光闪烁,光影纷杳而来。
  第44章
  另一头的宗祁简直哭都要哭不出来了。
  他这个人吧, 就是这么不长记性,每次一遇到这样的事情, 脑子一热就会冲出去逞英雄。
  当年宗祁在阿富汗的时候也是, 明明自己都自身难保,在战场停止交火的尸体堆里,哪怕还能看到一个有呼吸的士兵, 他都会上去给人做急救,用英语在士兵的耳边呼喊,让他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在那样的地方做这种无谓的事,宗祁的行为看上去真的挺圣母了。
  但作为一个人,宗祁在阿富汗看多了战争的残酷。也许是还没有成年的少年, 背水一战的老人,为了自己的宗教信仰和民族投身于战争中的人们, 太多太多。
  他们可能在战场上被乱弹打死, 可能被炸弹炸死,也有可能在飞机空投的导弹之下无声无息的和火光融在一起。他们死的很轻易,轻而易举,一秒钟不到, 就是无数条鲜活生命的离去。
  旁的活下来的人可能不会在乎,但是作为他们自己,这些死去的人而言,他们都是拥有过一段完整的人生的。也许他们的人生将来还会继续璀璨下去, 可是这一切都被战争掐灭,无声无息, 短的就像是只在半夜里盛放的昙花,极致的美丽过后再也没有剩下些什么。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言,别人不在乎,也许只看到了死去之人死去时候的模样,但是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他们的人生,就这么被按下了休止符,埋在土里,百年过后连骨头都化成灰,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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