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田舍郎 第339节
  顾青哦了一声,道:“你如何轻薄了人家的闺女?”
  王贵讷讷道:“小人买鸡鸭时,那家农户的闺女出来帮我抓,当时她正蹲着,侯爷您不知道,女人蹲着的时候,男人站在背后看去,那光景,那滋味儿,那磨盘般的肥臀,简直……”
  正说得忘形,王贵悚然一惊,急忙垂头道:“侯爷,小人错了,愿受军法处置。”
  “所以,你就摸了人家屁股?”
  “是,摸了一下,就一下。”
  顾青淡淡地道:“除了摸屁股,没干别的?”
  王贵老老实实道:“想干别的,但小人不敢,小人害怕军法,会掉脑袋的。”
  顾青冷冷道:“安西军出征前,我在将士们面前宣念军法,你还记得吗?”
  王贵身躯一颤,脸色苍白道:“小人记得,骚扰平民者斩,奸淫妇女者斩。”
  接着王贵焦急地分辩道:“小人只是摸了一把屁股,算不得‘奸淫’吧?”
  “嗯,算不得奸淫,所以只砍你一半的脑袋好不好?”
  王贵缩了缩脖子,苦道:“侯爷饶命,一半的脑袋没了……小人也活不了。”
  顾青叹了口气,道:“王贵,男人做事要有担当,既然做了就要负责,你成亲了吗?”
  “还没……小人打算多当几年募兵,攒点钱归乡后娶个年轻的女子。”
  顾青道:“我已问过了,那家闺女十六岁,尚未许配人家,男未婚女未嫁,你既然摸了人家的屁股,说明你至少对她的屁股很满意,这就够了,回头你娶了她,战事平定后将她接回你家,从此好好过太平日子。”
  王贵惊喜地看着他:“真的吗?”
  顾青冷冷道:“念在你曾经为我立过功,这次算是补偿,回头告诉亲卫们,千万不要效仿你,他们若蜂拥而出跑去附近农户人家摸闺女屁股,我可不会这般处置了,谁动手就杀谁,军法今日只为你网开一面。”
  王贵忙不迭点头:“是是,多谢侯爷成全,多谢侯爷记挂小人。”
  顾青沉吟片刻,道:“再为我玩一回命怎样?”
  王贵挺胸道:“侯爷尽管吩咐,小人愿为侯爷赴汤蹈火。”
  “你,扮成百姓混入洛阳城为内应,再过几日,沈田所部兵马攻打洛阳城,你可为内应,帮沈田一把,至于如何内应,如何帮到沈田,我便不多说,一切看你自己随机应变,万一没寻到机会也没关系,好好保重自己,莫忘了你以后是有妻子的人了。”
  “小人领命,定不让侯爷失望!”
  王贵离开后,顾青独自坐在帅帐内陷入了沉思。
  “女人蹲着就那么好看吗?屁股真有磨盘那么大?”顾青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王贵的话仿佛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理论需要实践才能检验,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思思,你进来。”顾青当即决定实践一下。
  皇甫思思翩然走进帅帐,含笑看着他。
  顾青指挥道:“你,背对着我,然后蹲下。”
  皇甫思思满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照做。
  顾青看着背对着他蹲下的皇甫思思,眼睛顿时放亮了。
  呵,这个角度果然很是绰约,绰约滴很啊……
  伸手,掏,狠狠一抓,皇甫思思哎呀一声,吓得跳了起来,又惊又怒地瞪着他。
  顾青阖眼,发出满足的叹息,果然很诱人,难怪甘犯军法也要摸一把。
  这一刻,他与王贵共鸣了。
  ……
  快中午时,李嗣业和三千陌刀营终于赶到函谷关内。
  函谷关原本是有守军的,大约三千左右,后来安禄山造反,叛军席卷黄河两岸,函谷关守军见势不妙,竟然都逃了,于是留下这么一座空荡荡的天险雄关。
  李嗣业赶到函谷关后立马接管了防守事宜,将函谷关内外肃清后,命人将关门封死,所有战马全都归养在关外,三千陌刀营则在关内集结成军。
  “李将军,叛军援兵真会来吗?”趁着陌刀营休整的空档,一名部将凑上前问道:“斥候没打探到的消息,侯爷为何觉得叛军一定会来,而且一定会走这条道?”
  李嗣业盘腿坐在冰凉的草地上,阖眼盘腿养神,闻言眼都没睁,淡淡地道:“所以说,侯爷年纪轻轻便爵封县侯,官拜诸侯,而你,只是个小小的偏将,这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差距,懂吗?”
  “将军的意思是,侯爷预敌于先,能够提前预判到叛军会来增援洛阳?”
  李嗣业一巴掌呼过去,不客气地骂道:“我的意思是,蠢货不要做聪明人的事,连想都不要想,侯爷怎么吩咐,你们就怎么做,老老实实依令而行,自有功劳富贵等着你,侯爷这些年统领安西军,何曾错过?既然没错过,听侯爷的就不会错。”
  偏将讨了个没趣儿,讪讪地一笑,臊眉耷眼溜了。
  陌刀营于是在函谷关内扎营,斥候放出五十里外,每隔半个时辰便禀报一次军情。
  原地休整了两日,李嗣业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叛军援兵终于来了,正缓缓朝函谷关进发,援兵大约五万,其中骑兵万人左右,前锋已到达五十里外的山谷中。
  李嗣业长身而起,垂头轻轻抚了一下胸前的铠甲护心镜,让它看起来更明亮,随机转身朝陌刀营将士大喝道:“全军披甲,列阵,迎敌!”
  第四百六十九章 拒敌激战(上)
  陌刀营,也是顾青的底牌之一。
  当初为了组建陌刀营,顾青将李嗣业从疏勒镇挖来,为了消除他的心魔,还将他的仇人一刀砍了,组建陌刀营时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为了凑足人数,顾青坑了哥舒翰一次又一次,陌刀营里有一千多人是河西军的底子。
  为了陌刀营,顾青可谓付出实多。
  这一次,陌刀营终于正式派上了用场,函谷关内,陌刀营成了主角,他们的任务是狙敌,将五万敌军挡在函谷关内。
  三千对五万,差距巨大,但陌刀营将士上下无一惧怕,李嗣业下令列阵后,将士们一声不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在将领的令旗挥动下,不停地调整。
  顾青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敢拿三千陌刀营迎敌五万,重要的原因就是函谷关的地形。
  函谷关自古便是地势险要的雄关,早在战国时期,六国联兵攻秦,秦军在函谷关迎敌,依托函谷关险要的地势,打退了六国联兵,史载“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楚汉相争时,刘邦也是依托函谷关地势拒敌项羽,改变了整场战争的形势。函谷关地理位置之险要可见一斑。
  顾青选定的函谷关其地形像一个大号的漏斗,前宽后窄,三千陌刀营在前方列开阵势后,左右便再无多余的空地了,恰好将函谷关前路挡得严严实实。
  今日的陌刀营将士难得地全体披上了铠甲,鱼鳞甲将他们全身遮盖,就连面部都带上了铁制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杀气盎然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前路。
  李嗣业也全身披挂,手里握着一柄特制的陌刀,它比普通的陌刀更长,刀刃更宽,重量大约四十多斤,寻常的陌刀手挥舞不动,但对李嗣业这种天生的魁梧大汉来说很轻松。
  手中陌刀高举,李嗣业在阵前来回巡弋,环视陌刀营的将士们,李嗣业大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几年顾侯爷和我是如何待你们的,你们心里有数。安西军五万将士,唯独只有陌刀营每天有肉吃,别的将士羡慕咱们,嫉妒咱们,暗地里议论,说侯爷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养了一群没上过战场的家伙,简直是浪费,这些话,你们听了服气吗?”
  陌刀营将士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了,一齐高举陌刀暴喝道:“不服气!”
  李嗣业哈哈一笑,然后转身指着前方空荡荡的大路,道:“今日,为咱们陌刀营正名的机会来了!三千人对敌军五万,唯一能凭借的,只有函谷关天险,侯爷有令,陌刀营至少要在此坚守两个时辰,你们能办到吗?”
  将士们齐喝:“能!”
  更有狂妄的将士大笑道:“将军,莫让伏军来了,依托函谷关天险,咱们索性把五万敌军全办干净,然后大摇大摆回去请功领赏,让那些长了狗眼的杂碎看不起咱们!”
  李嗣业笑道:“好,都说骄兵必败,但咱们陌刀营不一样,咱们天生就应该狂傲,三千对五万,能守住的话,在任何人面前都能狂起来。”
  语气一顿,李嗣业加重了语气道:“当初从安西出征时,侯爷定过赏罚,斩首一级赏五十文,这个价儿大家都记得吧?”
  阵列内气氛愈发热烈了,陌刀营将士们纷纷大笑起来。
  李嗣业指着前路道:“很快就有五万敌军杀来,五万人,那就是五万颗首级,咱们三千人分的话,每人能赚多少?都会算数吗?哈哈,此战我便提前恭喜大家发财了!回头卸甲归乡,你们每个人都是大地主,三代不愁吃喝。”
  激昂的战前动员,再加上诱人的赏金,陌刀营的士气瞬间点燃,函谷关前,一股凌厉的战意弥漫四周,杀气像黎明前的浓雾充斥着函谷关前的每一个角落。
  营官左右押阵,李嗣业一马当先站在阵列第一排。
  半个时辰后,叛军斥候的身影已在山谷丛林间若隐若现,见函谷关前静静地伫立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方阵,全军披甲,每个人戴着狰狞的铁制面具,静寂无声像一片整齐的黑色树林站在关前。
  叛军斥候吃了一惊,慌忙回身,飞快向叛军前锋奔去。
  一个时辰后,叛军前锋一万骑兵已至。
  前锋官是一名武将,名叫曾擎,是史思明麾下平卢军中的一员大将,颇得史思明器重。
  曽擎率一万骑兵来到函谷关时已是下午时分,离函谷关数百丈曽擎便远远看见关外列阵以待的陌刀营,曽擎心中一突,下令全军驻马,然后有些吃惊地看着远处的陌刀营阵列,心跳陡然加快。
  他当然认识这是陌刀营,而且他更知道这是安西军的陌刀营,当初田承嗣在安西军大营中了埋伏,被陌刀营杀得七零八落,田承嗣逃得一命后,高尚早将安西军陌刀营的消息传给了安禄山。
  曽擎没想到的是,顾青居然能提前预判安禄山会派出援兵驰援洛阳,更没想到为了拒敌,顾青竟然在函谷关外动用了陌刀营。
  全身鱼鳞铠甲,铁制面具,刃身三尺的陌刀,整齐划一的阵列……远远看去就像一堵无法撼动的铜墙铁壁,还没开战便给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曽擎只觉得嘴里发苦,他有预感,今日必有一番苦战。
  再看看四周的环境,函谷关四面环山,唯独只有通往关外的一条漏斗型小道,关外唯一空旷的场地便是陌刀营此刻列阵的位置,而且曽擎所处的位置还是坡路,根本不利于骑兵冲锋。
  难怪当初秦王能凭借此关拒六国联兵之敌,难怪刘邦敢在此狙击项羽的楚兵,这座雄关天生就是用来防守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美誉名不虚传。
  曽擎太阳穴青筋直跳,挥着马鞭指了指左右的群山,道:“斥候速去探明左右山上是否有伏兵。”
  一队队斥候徒步朝山上飞奔而去。
  曽擎的目光盯着远处的陌刀营,正在思索如何破关,后方有传令兵骑马奔来。
  “曾将军,中军史将军催促前锋速速拿下函谷关,中军后军一个时辰后便至。”
  曽擎叹了口气,然后下令道:“全军下马,列阵歼敌!”
  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如此险要的地形,又是上坡路,骑兵在这里根本没有作用,下马列阵击敌反而更有胜算。
  然而,狭窄的小道上根本无法列阵,一万叛军只能列出一条长蛇阵。
  曽擎咬了咬牙,拔刀向前一指,喝道:“攻!”
  叛军果然像一条长蛇,齐声喊杀朝陌刀营冲去。
  在叛军开始冲锋的同时,李嗣业也举起了陌刀,大喝道:“准备——”
  左右将领挥落令旗,三千陌刀手将陌刀舞动起来,烈阳下只见一片雪白的刀光闪烁,随着叛军冲锋的步伐越来越快,他们舞动陌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像一台经过热身的马达,全力加速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隆隆的脚步声敲击着心脏,双方没有骂战,没有宣战,一旦遭遇便是你死我活。
  杀气盈野,气势如虹,两军相隔数丈时,李嗣业忽然暴烈地喝道:“陌刀营,进!”
  轰然巨响,两军像两头发了狂的野牛,狠狠地撞在一起。
  冲撞之下,陌刀营前列阵势出现了小小的乱象,阵列被冲击得有些乱了,在将领的厉声呵斥和令旗挥舞下,被冲乱的阵势很快恢复了原状。
  而冲阵的叛军却瞬间分出了生死,冲入陌刀阵的叛军全部被陌刀绞碎,无一例外,有的临死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人甚至还有意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片雪白的刃光分解成许多块,最后意识一黑,陷入永寂。
  第一波攻击下,陌刀营将叛军前锋的近千人绞成了碎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