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众人也跟着点头。
  徐璐环视了大家一眼,笑着说:“大家应该是诚心替我着想的,那我也要以诚相待才是。诚然,女子被人婚约,本来就是不彩的,如今还传得世人皆知。按理,我就该羞愧避世。可我才不要这样呢,他们故意揭我的老底,还不是想羞辱于我,让我难堪。哼,我偏不如她们的愿,反而还要吃好睡好过好,气死他们。”
  众人被她的话逗笑了,又觉得她这话在理,也无比佩服她。
  “少夫人这话说得没错,所以少夫人千万别中了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圈套。那种人,总爱当众揭人家的老底,相信因果循环,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揭老底。”
  徐璐轻轻一笑,“正是此理。”
  这一趟方府之行,也并非没有收获的。首先,徐璐结交了几个比较谈得来的奶奶小姐,这些人身份可还不一般呢。其次,徐璐得到了大多数与凌家交好的夫人太太们的喜欢。再则,踩着叶徐氏文徐氏姐妹的肩膀,徐璐也树立起了强悍不好惹的形像。相信日后就算还有人看她不顺眼,但也不敢随意来惹她了。
  当然,伴随着好事,也有着不容忽视的互面评价,那就是曾被人退过婚约的不光彩的事儿,让人传得到处皆是,不止徐璐受到了白眼拮难,连一向吃得开的武夫人也受了好些讥笑。
  徐璐乖乖地坐在马车里,低着头,不敢看武夫人。
  武夫人斜靠在厚实的枕头上,神色冷淡,半天都不说话,使得徐璐心头忐忑起来。
  “你可知道,今日里为了你,我可是与好些人翻了脸。”武夫人淡淡地说,“这些人与凌家并不见得真正交好,但也不容忽视。”
  徐璐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真正与凌家交好的人家,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事儿,但那些泛泛之交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本来就处于敌对的关系,只是大家维持着表面上的来往罢了。看着对手有了缝隙可钻,自然要大肆踩榻才成。
  徐璐低垂着头,讷讷地道:“让夫人丢脸了……”她真的找不着话来说。尽管她觉得错不在自己。可今自己确实冲动了,如果不与叶徐氏当场撕破脸,说不定她与文家的事儿还不会这么快就摆到台面上来。
  武夫人抿了抿唇,看她一眼,“唉,罢了,回去再说吧。”
  尽管武夫人没有疾言厉色地痛骂指责自己,但徐璐更加忐忑了。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似乎连凌家的仆妇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样了呢。徐璐越发难过,跟着武夫人,如上断头台般,一道进了寿安堂。
  ------题外话------
  大家清明节快乐。
  光棍,民间称地痞无赖一类人物为“光棍”,在元代就已流行。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类似涵义。
  ☆、第11章 凌峰出手
  ……
  凌家的正堂里,二房的钱氏和三个媳妇也来了,武夫人面色一沉,“这么晚了,弟妹来做什么?”
  钱氏扬起夸张的笑容,假假地笑道:“大嫂,我听说咱们家因某些人的缘故,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心里气愤的紧,所以赶紧过来安慰大嫂。怕大嫂被气出个好歹来,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武夫人声音冷淡:“是呀,今儿的打击真够大了。所以我决定,你那间庄子,我不要了。”
  二房这些年来,接连娶了三个媳妇,嫁女,开枝散叶,给儿子打点,花的钱可海了去,这近年来已靠变卖渡日。前不久钱氏还跑来找武夫人,要卖个庄子给她,武夫人原本也答应了的,但现在看钱氏这副嘴脸,又气不打一处来。
  但钱氏却毫不在意地道:“那庄子大嫂不要也成,反正我已找到新的下家了。”她又讥笑地看了徐璐一眼,又说:“大嫂,峰儿媳妇的事,我也听说了,唉呀呀,这可了不得呀。咱们凌家是何等人家,峰儿堂堂侯府世子,又年轻有为,什么样的名门闺秀寻不着?怎能让外人那般侮蔑的。我一听说这事儿,可就气愤得不得了。那些人也太过份了,居然胡乱造谣,恶意中伤峰儿媳妇,实在太不像话了。”然后看着徐璐,皮笑肉不笑地道,“咱们峰儿媳妇,有相貌有相貌,有身份有身份,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真正的一家女百家求,峰儿能够娶到,也是几世修来的福份。那姓文的什么东西,这么好的媳妇不要,可是他家的损失。所以大嫂千万别生气,犯不着与那种人家置气,没得气坏自己。”
  徐璐很是生气,知道这钱氏是故意来踩她了,可她又实在反驳不得,只好冷着脸立在一旁。
  武夫人冷淡地道:“既然弟妹这般关心我,干脆让峰儿把侄女和侄女婿叫回来,安慰安慰我吧。”
  武夫人嘴里的侄女,便是钱氏的亲闺女凌茵,嫁给了天津卫的平阳侯府长房嫡次子钟猛涛。
  钱氏幸灾乐祸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女儿嫁入钟家,之所以能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主要是长房给力,凌峰走了不少关系,才给女婿在地方卫报找了份不俗的差事。若是把长房得罪狠了,万一凌峰一怒之下,让人搅黄了女婿的差事,女儿在钟家岂不暗无天日?
  钱氏艰难地收回脸上的得意讽笑,“那个,大嫂,茵儿可是叫你一声大伯娘呀。她好歹也是出自凌家,您为了一个有污点的外人,迁怒自己的侄女,未免说不过去呀。”
  一个悠然的声音响来,“娘的意思是,她老人家想念茵妹妹和妹夫了,所以特地让茵妹妹夫妇回娘家陪陪她老人家呀,可没别的意思呢。”
  熟悉的声音使得徐璐陡然回头,看着从大步进来的凌峰,蓦地眼圈就红了。
  “爷……”她快步上前去,未语泪先流。愧疚,自责,委屈,愤怒,全化为无声的泪水。
  凌峰轻揽着她的肩膀,“哭什么,被人欺负了,光哭是没用的。”他扶着徐璐坐到一旁的花梨木的椅子上,抬头对武夫人道:“娘,二婶子这般关心您,我这做侄子的更要有所表现才是。妹夫在地方卫所也呆得够久了,我瞧着,是不是该挪挪地儿了。还有,凯兄弟为人踏实诚恳,脚踏实地,我想,是该加加担子了。”
  知子莫若母,对于凌峰整人的手段,武夫人再是清楚不过了,于是颔首道:“如今这个家都是由你来撑,你说什么做就什么做吧。”
  凌峰击掌笑道:“那好,我现在就去书房,连夜安排去。小璐,你出去了一整天,也累了吧,去歇着吧。二婶子,失陪了。”
  等凌峰扶着徐璐走到门口时,身后才传来钱氏吃吃的质问,“峰儿,给你妹夫挪地儿,挪什么地儿?还有,给凯儿加担子是什么意思?”
  凌峰停下脚步,回头好心地解答,“二婶子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加担子嘛,不就是升官的意思么?不过话又说回来,凯兄弟能有今日的成就,也离不开您这个嫡母的功劳罢。”
  “什么,给他升官?那,那我家的岷儿呢?哎……峰儿……”钱氏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可惜凌峰早已走远,只好转头向武夫人求助,“大嫂,凯儿只是个庶出的,他上头还有个嫡兄呀,嫡兄的差事都还没着落,他这个做弟弟的怎可越过嫡兄去?不成不成,好歹也要让峰儿拉扯岷儿一把吧?
  武夫人淡淡地道:“我乏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弟妹请自便吧。”
  ……
  “自己老底都被人揭了,你还跟没事人似的,倒也稳得起。”私下里,凌峰瞅着徐璐,如是感慨。
  徐璐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子里踱着方步,悠然道:“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薄似纸应有不屈之心。”
  凌峰击掌,“有志气。”
  徐璐昂着下巴,“凡大器者,其量必大,当能容常人所不容,忍常人所难忍;当宠辱不惊于色,得失不现于形;当热烈如骄阳炙心,宁静似清月婉人;当若海不拒涓流,集腋成裘铸狂澜;当像树扎根泥土,兼收并蓄可冲天。”
  凌峰也学着她的模样,背负着双手,悠悠吟唱,“听夫人所言,胜读十年书。正所谓口中有德,目中有人。今日之事,我若计较,便无容人之量。夫妻本是一体,妻辱夫之责,否也?夫妻一体,自当共荣辱,同生死,是也?”
  这男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她那么些小心思全让他看得透彻。
  她原本要说,当初娶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与文家的破事了,还要来娶我,那就证明你已接受了这样的我,如今被人揭穿来,你就给我脸色,岂是大丈夫所为。不过她话还未出口,只引经据典,略作敲打,他便举一反三,把自己未出口的意思全道了出来,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
  徐璐老脸一红,低下头来,扭扭捏捏地道,“都要怪我,不该与那叶徐氏当场撕破脸的。”
  谁会想到,那叶徐氏居然知道她与文家的破事儿,更让人无语的是,叶徐氏的庶妹,偏偏就嫁给了文继轩。那叶徐氏从她这儿吃了挂落,肯定要抖出她被文家退婚的事儿来掰回一城的。是她疏忽大意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些客人看自己奇怪的眼神,以及一些年轻夫人小姐故意落她颜面,聪明如她,立时明白过来。她最为不堪的过往,已让那叶徐氏宣扬得人尽皆知了。
  虽然她的反击也算凌厉,可到底要受些名声上的拖累,自己倒无所谓,反正不会少块肉,可凌家乃堂堂侯府之尊,这些钟鸣鼎食之家,一向把面子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出了这样的事,她已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凌峰揪了她的脸颊,“你个没用的,那种场合,你就算是退让,人家还会认为你软弱可欺呢。你在方家的表现我也知道了,干得好。不过也有不足之处,仍是稍嫌弱了。”
  徐璐先是吃惊,再然是瞪大眼,“我弱?”身为贵妇人,自然有着贵妇人的标准,那就是无论再如何的生气,面上肯定要端着的。她反其道行之,估计已被说成毫无涵养的乡下村妇了。
  凌峰挑眉道:“你虽然反击得好,但细节方面,还没有掌握好。”
  见他似乎并不怎么生自己的气,徐璐稍放下心思,不耻下问,“请爷赐教。”
  “首先,文徐氏找你麻烦,你不该被动应战。”
  徐璐撇唇,“你的意思是,我还得主动出击?”
  “那是,看到她来者不善,你就该先下手为强。要知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反过来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等你主动出击,把她打得落花流水,使之畏你如虎,把她打痛了,她就不敢再来惹你了。”
  徐璐哼了哼:“说得倒是轻松,但真正付诸行践,哪那么容易嘛。”先不别说的,她要如何进攻呀?总不能抡起拳头,当场赏那文徐氏两巴掌吧?
  “你笨呀。昨儿个,我不是与你说过嘛,当年她处处针对姐姐,太子妃当着众多外命妇的面,揭穿她背后阴人的本事,让她当场没脸,回去后被叶恒禁足了整整一年。你为何不拿这个攻击她?保证让她无地自容,败走麦城。”
  徐璐正义凛然道:“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揭人伤疤,”
  凌峰嗤笑,“好吧,高尚的凌少夫人,那就让人家来揭你的伤疤吧。”
  徐璐垮下脸,埋怨道:“人家都这么惨了,你还落井下石。”
  凌峰摇了摇头,“你与文家的婚约,就算今日不被曝光,迟早也会被人揭发。我觉得,早些揭开来,反而是美事一件。至少,不必再费尽心思想着如何去捂着掖着了。”
  徐璐双眼一亮,咬了咬唇,咕哝道:“你能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可就是怕别人不这样想呀。”但她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嘴上可是不敢说出来的,又忍不住问道:“那文徐氏实在是……唉,也都怪我,如果没有文家那破事,何至于让她占尽上风。”
  “她占上风?我看未必。”凌峰淡道,“等着瞧吧,不出三日,文家必会带着文徐氏登门谢罪。”
  徐璐呆了呆,“这,可能吗?”
  “怎么没可能?”凌峰冷笑一声,“叶徐氏也就算了,算她运气好,有个叶恒替她撑着,想收拾她虽容易,却也得顾忌方方面面。但那文徐氏可就不一样了,收拾她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所以我保证,不出三日,文家必定押着文徐氏上门陪罪。”
  徐璐面色一喜,“爷又暗地里做了什么动作?”
  凌峰嗤笑,不屑地道:“对付文家,何必让我自己动手?只要一句话的事,自有人替我收拾姓文的。”
  凌峰的表情实在是嚣张至极,标准的侠义小说里头的反面人物,但徐璐却看得非常顺眼。她飞快地来到凌峰身后,乖巧讨好地道,“我给爷捏捏背。”
  凌峰理所当然地任由徐璐给自己捶背,还特别享受地微微瞌眼,“轻了,再重些。”
  等十指手指头酸到不行后,徐璐这才弱弱地问第二个问题,“那个,今天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凌峰微微睁眼,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罢休。”
  “爷还有更好的主意?”徐璐满脸的郁抑和不甘,“眼下,估计整座京城都知道我以前的事了。”她耸耸肩,又继续道:“我倒是没什么的,横竖蚤子多了不怕痒。倒是爷,估计要被嘲笑了罢。”
  虽然被曝出以前不光彩的老底,但她并没多少担忧的。武夫人就算恼她,但也不会恼她太久。毕竟,凌峰身份特殊,要是没了她,嗯哼,不是她得瑟,估计凌峰想再找个像她这样能够接受这样的他的妻子,绝对难于上青天。
  凌峰横她一眼,笑骂:“没良心的丫头,我替你筹谋,替你撑腰,替你出气,你倒是好,居然还想着看我的笑话。哼,爷的笑话岂是那么好看的?”
  徐璐赶紧讨好地道:“就知道爷的笑话不是人人都敢看的。爷快与我说,接下来要如何描补?”
  “等文家亲自登门道歉后,外头的风向自然会变。你急什么?”
  “可是,万一人家说咱们家以势压人,那又该怎么办?”
  凌峰嗤笑,“傻瓜。凌家堂堂侯爵贵位,就是霸道些又何妨?外人反而不会说什么了。”尊贵的身份,就要配上同等的骄矜,一味的摆出低姿态,反而让人轻瞧。适当强硬霸道些,反而令人畏惧,不敢逆其锋茫。
  徐璐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是她太想当然了,觉得月满则亏,不管身处何等高位,仍得谦虚谨慎。殊不知,这世上就有种人叫欺软怕硬。
  “到时候文家来向我陪罪,我该怎么做呢?”
  “让他们在大门口候上两个时辰便让他们回去罢。”
  “人家肯吗?”
  凌峰冷笑一声,“文家昔日在泉州曾养了几个清客,其中有个叫华乃杰的,今儿个,那姓华的在吃花酒的时候,为了个窑姐儿与人发生冲突,运气不好,又不小心打了因公在身的李骏,被李骏以破坏阻挡朝廷公务为由抓了起来。李骏与我一向交好,华乃杰被徐骏抓去了后,我又特地高调得让人通知了文家。文家做过的所有鸡皮盗灶的事儿,华乃杰全程参与其中。若姓文的不向我服软也成,那就以华乃杰为饵,让文家全丢官罢职吧。”
  已来不然惊呆,徐璐赶紧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呀?”
  “就是今天,下午,你被人曝出被文家退婚之后。”凌峰毫不介意让自己的妻子知道,他就是个护短的。
  徐璐乍舌不已,果然,这才是凌峰的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是致命的,算不得雷霆一击,却也是捏中了对手的七寸之处。
  “这算不算是围魏救赵?”她前脚被叶徐氏姐妹欺负,凌峰后脚就把华家的左右手华乃杰给抓了。时间惊人的巧合,切入点也是非常的巧妙。文家纵然知道这是凌峰反击的手段,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凌峰想了想,“不算。只是替你出口气而已。”
  这种出气法,也只有凌峰才干得出来。
  ☆、第13章 凌峰反击
  可以想像,到时候文家亲自登门道歉,一切过失不揽也得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一来,被毁婚的她,反而是受害者角色。外人就算还有微辞,也是无关痛痒了。最重要的,这一回狠狠打击了文徐氏的嚣张气焰,相信她在文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她吃不着好果子,对怂恿她与自己交恶的嫡姐叶徐氏自然是恨之入骨。一石三鸟,果然是好算计。
  “这些全是爷事先算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