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呵!老爷倒是热心。再怎么说,也是妾身的娘家人,就不劳老爷费心了。再说了,如今老夫人健在,您让一个刚刚死了夫君的寡妇住在这府里头,这算是什么?这一身的热孝,这是给谁守的?”
  卢少华听了,身子一僵,再一看老夫人的怒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做得有些过了!
  浅夏则是小声道,“不是说,这守孝之人,是不宜串门的吗?怎么还在我们府里头里里外外都走了一个遍?”
  这话一出,云敬丽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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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没有资格?
  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
  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地几乎是都能滴出水来!
  从外院到内院,可不是里里外外走了一遍了?再说了,一个刚死了夫君的寡妇,这脸上还上了一层淡妆!刚才浅夏不提这个的时候,老夫人还觉得她倒是个细致的人。
  眼下听了浅夏的话,老夫人怎么看这个云敬丽,怎么就是有些不顺眼!既然是没了夫君了,不好好儿地在自己的府里头待着,出来乱转什么?还画了这样诱人的妆,这是给谁看呢?
  卢少华也意识到,这个云敬丽现在的情形,的确是有些不太吉利的!自己又正值为前途奔走之际,这会儿来了一位寡妇,似乎是有些不太顺当!
  看到众人都不说话了,云氏这才轻道,“行了,刚刚老夫人不是说乏了?来人,送她们母女俩回去。”
  “是,夫人。”
  宋佳宁有些怯生生的眼睛,冲着卢少华眨巴了眨巴,奈何是卢少华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连云敬丽冲着他抛过去的有些哀怨的眼神,也没看见。
  出了卢府,母女俩上了一辆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马车,那宋佳宁看着立在了那影壁旁边的浅夏,微眨眨眼,说不出的可怜乖巧,只是可惜了,回应她的,是浅夏温婉且平静的笑。
  宋佳宁一路上,不停地抱怨着自己的母亲,脑子里则是不停地出现了那卢府的大气和富贵。
  宋佳宁虽然一直也是锦衣玉食,可是在紫夜并非是所有的好东西,只要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士工农商,商人的身分虽然是不至于被说成低贱,可是跟官家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够瞧的!
  许多的象征身分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寻常的人家可以用的!
  云敬丽心里头也苦呀!
  本来计划的是好好儿的,她好不容易才买通了卢府的一个下人,得知嫡姐今日出门,这眼瞅着自己都已经是得到了府上所有人的喜欢了,怎么竟然是会被自己的亲姐姐给弄僵了?
  “娘,您不是说姨母是个好哄的么?怎么今日竟然是这个态度来对待我们?是不是分开的时间太久了,所以你们之间的感情也淡了?”
  云敬丽蹙眉道,“也许吧!”
  话落,眸底又生出了一道凉薄,“什么姐妹情深?那样的戏码也不过就是出现在了戏文里头罢了!她自诩是嫡女出身,身分高贵!哪里会将我这个庶妹放在眼里?”
  云敬丽越说越气,“当初母亲将我嫁给了你爹,却将她嫁给了一个破落户!我原还以为是母亲待我不薄,实际上,怕是她们早就相中了这个卢少华!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哼!我就不信,凭着我云敬丽的美貌和手段,还比不过她云筱月?”
  “娘,那个浅夏的穿戴一看就都是好东西呢。”
  宋佳宁的语气有羡慕,也有埋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死了,自己现在何苦要回到那破庄子上去度日?
  “佳宁放心,你没瞧见今日那卢少华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吗?哼!那云筱月人虽然是长的美,可就是太过死板了一些!这天下的男人,哪一个会喜欢死鱼的?”
  宋佳宁年纪小,对于母亲的说辞,自然是有些听不懂的,只是有些懵懂地眨眨眼。
  云敬丽冲她一笑,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有娘在,定然是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早晚有一天,娘会让那个浅夏跪在地上求你的怜悯!”
  宋佳宁的眼睛一亮,似乎是就已经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就绽开了一抹笑,只是那笑里头,怎么看,怎么都是多了几分的恶毒和阴狠了。
  “母亲,女儿看今日父亲对姨母的态度,很不一般呢。”
  云氏只是扯了扯唇角,是呀,自然是不一般!
  以前没做上这么大的官的时候,也没有发觉他的这个毛病,不过现在,倒是看出来了!什么谦谦君子?分明就是色中恶鬼!连寡妇居然是也敢惦记上了,这样的男人,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瞎了眼了?
  “行了,母亲心中有数。放心吧,如今女儿长大了,母亲定然也不会再由着这些人来欺负你了。如今,这靳氏也算是本分了一些,不敢再打这中馈的主意了。你放心,母亲定然是要想法子,把你父亲欠我们的,都讨回来。”
  云氏的态度坚决,这正是浅夏想看到的。
  回了自己的锦院,浅夏竟然是意外地发现,肖娘子正在屋子里等着她。
  “给师父请安。”
  “免礼。听说你写得一手好字,正好今日无课,所以便过来找你聊聊。”
  “请师父训话。”浅夏立地端正,低了头,很是受教的模样。
  肖娘子却是眉毛一挑,“你呀,这声师父叫得有些早了!”
  浅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莫不是相不中自己的琴艺?以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我区区一介宫伶,哪里有资格成为你的师父?”
  浅夏听了这话,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讽刺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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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忍不住了?
  肖娘子终于是看到了这个小姑娘眼里的一抹惊讶,会心一笑,“与你相处数日,总算是看到了你也有不平静的时候了!可是觉得我是在故意笑话你?”
  “还请师父示下。”
  “怎么听不懂我刚刚说的话?我说了,我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师父。这话可不是在逗你,亦不是在讽刺你。你的天赋,远在我之上!你且等等吧,能做你师父的,估计也就是他了。”
  他?
  浅夏眼底露出疑惑,头微微抬起,看着肖娘子,“肖师父,就不能说得更明白些吗?”
  肖娘子听到了她的称呼,莞尔一笑,“不必太久,你自会知道。对了,你可曾听过你舅舅抚琴?”
  浅夏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似乎是听过,不过,许是那会儿年纪太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记得,舅舅似乎是爱穿一袭白衣?”
  肖娘子点点头,“没错。他的确是爱袭一身白,他那样的一个人,说是一个精于商道的,怕是无人会信了。”
  肖娘子的眼底有一层绯色,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又似乎是隔着长长的时空廊道,又看到了当年的什么奇景了。
  浅夏见她的神色里有眷恋,有不舍,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伤痛,莫不是,她与舅舅的关系非同一般?
  “肖师父,您还能在这里逗留多久?”
  肖娘子回神看她,心中暗自点头,是个聪明孩子。
  “不会太久了,关于琴技方面,我也没有什么太多可教于你的。等回头他来了,你再好好向他请教就是。不过,我已经将信送出去了,估计,也不用你请教,他自然就会诚心诚意地教你了。”
  一番话说的胡里胡涂,让人费解。
  不过,浅夏也知道,有些话,不是肖娘子故意瞒她,怕是有些什么特殊的原因,不愿意触及。
  听她刚才话里的意思,已经是着人送信去了,想必,她口中的他,应该也就快来了吧?
  难不成会是舅舅?
  不过,舅舅还要支撑着整个云家,怎么会有这个空闲来教自己抚琴?再说了,自己虽然是依稀记得舅舅会抚琴,可是也未曾听说过舅舅的琴艺,如何如何的好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前世云家被封为皇商的日子,可是不算远了。自己必须要想办法在此之前,让母亲与父亲和离了才是!
  更何况,前世,母亲最多也不过就是还有两个月的性命,这一世,最好是在那之前,就帮着母亲离开这个卢府,免得再被人给起了什么坏心思。
  这会儿,自己的那个好姨母来的倒挺是时候的。或许,自己可以试试借力打力,说不定也能成!
  浅夏回到屋子里,仔细地想着自己有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麻烦,各种阻力,无论如何,一定要跟母亲一起离开才成!
  母亲是什么性子,浅夏的心里头最明白了。若是自己走不成,母亲就是再苦,也不会忍心丢下她一个离开的。
  可是,这夫妻和离,向来就只是女子带走自己的嫁妆也就是了,再没有其它的说法了!这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那是都要姓卢的!
  不过,浅夏的脑子里一闪,突然就想到了云敬丽母女俩,那个宋佳宁,虽然是也还姓宋,不也是被赶出来了?
  当然,她要的,是母亲与父亲和离,这样将来即便是母亲再嫁,也不会引人诟病,至少,母亲的声誉不会太糟。可是自己要如何才能顺理成章地离开卢府,撇开了卢这个让她感觉到了肮脏和龌龊的姓氏呢?
  在紫夜,若是和离,那么,对男方的声誉是不利的!这虽然是不能算休夫,可若是一介官身,难免是会惹人笑话的!甚至是会被同僚们看不起!
  除非是卢少华犯了大错,否则,母亲想要和离,也是不太可能的!
  浅夏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的计划有些不太完善,总是要想办法保住母亲的名声,然后,让所有的旁观者都站到了母亲的这一边儿才好。那么,这又该如何做呢?
  众目睽睽之下,让他犯错,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而且最好还是要有更有权威的人做了见证,才是最好的。这个,似乎是真的有困难呢?
  浅夏的唇角微微弯了弯,低喃道,“怎么办呢?看来,还是要用最俗套的苦肉计么?怎么办?自己现在还这么小,若是用苦肉计,若是伤的太厉害了,母亲岂不是又要心疼的哭了?不好不好!”
  浅夏一边摇着头,嘴角却是扬着笑,“或许,我可以找人先试试。只是,找谁呢?”
  浅夏在苦恼不知道该找谁先试试的时候,凝香院里头,靳氏母女俩,自然是也没闲着!
  母女俩正想方设法地,琢磨着,如何才能让卢少华对她们母女俩回心转意,再如往昔那般对待她们。
  而城外庄子上的云敬丽,也在打着主意,该如何与卢少华来上一场偶遇,又或者是如何才能让她们母女俩,顺利地住进了卢府!
  浅夏自然是明白她们各自的算盘,只是看明白了母亲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已经是没有了什么盼头儿,她也就懒得再去帮着母亲争什么宠了!
  恰恰相反,她倒是觉得,如何才能不让这个所谓的父亲,再去母亲那里,才是更关键的!
  两日后,城外的庄子上有人报信过来,说是庄子里突然失火,损失倒是不大,只是那院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住不成了!
  浅夏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却是微微一笑,云敬丽,你果然是忍不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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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不祥之人!
  因为院子失火,所以云敬丽母女一时便没了住的地方。
  其实,这话也并不准确,只要是云氏想,自然是还可以再给她们母女安排到别处去住。
  只是浅夏的意思,则是为了不让这府上的人都觉得她寡情,还是让她们母女俩住进来的好,反正,老夫人是个精明人,如何会猜不到这把火烧得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