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 第22节
  庶压嫡!能和睦才见鬼了。
  那么太子和安郡王的貌合神离,似乎也找到了根源。
  “可见,皇上当年作为皇子,肯定过的极为不易!”苏清河低声道。
  一个皇子,竟然娶了一个区区三等候的庶女做正妃。想必是十分憋屈吧。
  沈飞麟静静的听着父母说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问道,“那文远侯怎么还是文远侯呢!不应该是承恩公吗!”
  沈怀孝和苏清河对视一眼,他们还真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皇后的娘家应该被加恩为‘承恩公’的。
  世人一直在盛传,什么皇上和先后少年夫妻,患难与共,感情深厚。所以才立了还是襁褓中的二皇子为太子。
  如今看来,全是扯淡!
  只怕这个太子,皇上立的心不甘情不愿吧。
  “吃饭!”沈怀孝将鱼肚肉夹到儿子碗中。不由的对这孩子多看了一眼。
  沈飞麟低下头,又默默的扒饭。
  而沈菲琪则想起了一件事。那个女人的女儿,名叫沈怡慧。当时,不少人都盛传,沈怡慧像足了那位元后。都说元后是怎样的端庄,怎样的贤德。可她记忆中的沈怡慧完全没有什么端庄的样子。她娇柔的犹如白莲花,娇娇媚媚。曾经,她以为那就是好的,是女子的典范。如今看来,竟是大谬!原来,元后竟然是庶女!
  她心里苦笑,看向一身青衣的母亲。她也想成为母亲这样的女人!如同一杆青竹,压得弯,折不断。有时候,低头弯腰不是谦卑,不是懦弱,而是策略。
  她觉得,从苏清河的身上,她又学会了许多。
  吃过饭,兰嬷嬷已经让人把两个孩子的院子归置好了。苏清河和沈怀孝亲自去看了看,觉得妥当了,才让两人将两个孩子常用的物事搬了进去。
  又细细的叮嘱了丫头几句,两人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此时天已黑了。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肆意的很。这凉州跟辽东一样冷,空气却比辽东干燥许多。苏清河吩咐石榴,“炉子上多放水壶,水壶上别盖盖子。顺便去两个孩子那,也嘱咐一声。”
  石榴笑道,“小主子不在眼跟前,您这是不习惯吧!”
  “家雀长大了,扑腾着翅膀要飞了!可不看着还不行啊!”苏清河摇摇头,语气有些伤感。
  石榴这才笑着退下了。
  沈怀孝在内室等着,见苏清河进来,问道,“可是把那丫头打发了。”
  苏清河一愣,然后点点头。毕竟石榴在,两人说点什么,都要有所顾忌。
  “今儿接到家里几封信!”沈怀孝没有瞒着苏清河,“还带了几个丫头来。”他拍了拍苏清河的手,“我已经让人打发了。”
  苏清河一时没想明白这送丫头是个什么意思!等想明白了,瞬间就觉得有些恶心!她有些理解沈怀孝的感受了。为他娶了那么一个女人,反过来送丫头,就有点补偿的意思了。这不是诚心恶心人吗。
  当然了,送丫头的人未必这么想。或许只是想表达关心之意。
  苏清河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就转移话题,“还有什么不愉快的吗!”
  “想让我为太子拉拢人脉。”沈怀孝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苏清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
  沈怀孝笑道,“怎么!觉得我不该这么直言不讳。”
  “有点!”苏清河点点头,“没想到你会把这事告诉我!当然了,更没想到你家里是这样交代你的。在他们眼里,安郡王是白痴吗!在他眼皮底下拆台,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们自然不会把安郡王当成傻子!而是把我当做了傻子!”沈怀孝轻声道。
  苏清河正要说话,就听见脚步声。是石榴回来了。
  “主子,小主子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两个小主子,如今已经睡下了。”石榴在外面扬声禀报。
  “知道了!”苏清河应了一声,“你和红桃也去歇着吧!晚上不用值夜,跟以前一样。外面有人,我睡不踏实。”
  “是!”话音一落,脚步声响起。
  直到慢慢听不见,苏清河才回过头来。沈怀孝已经脱得只剩下中衣了。
  没有孩子在中间插科打诨,气氛变得暧昧而尴尬了起来。
  沈怀孝眼神一黯,“你睡里面,我睡外间的榻上。”
  房间里很暖和,没有用炕。而是拔步床。
  拔步床,就类似与一间小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床,外面还有碧纱橱。当门扇关上,完全是分隔开的独立的空间。
  沈怀孝说的外间,就是指碧纱橱。碧纱橱的空间也不小,榻足够宽大。
  苏清河点点头,“我……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说完这话,她有些不自在。
  沈怀孝嘴角不由翘起!这已经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他还以为自己会被赶出去呢。他压下心里的欢喜,面上则适时的闪过一丝黯然,一丝包容。
  苏清河的心里,瞬间就有些不是滋味。说不清是歉疚,还是可怜。
  第32章 试探
  第三十二章试探
  苏清河觉得这一觉睡的极其舒服安稳,睁开眼睛,天光已经亮堂了。她的身边松松散散放着一床摊开的被子,想必沈怀孝已经起了,还顺手把榻收拾利落了。他这是不想人知道他们夫妻两人没有同床的事吧。
  正好,她也不想平白惹人猜测。
  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就马上起身,把床帐收拾的更像是夫妻同床的样子。这才披了棉袄走出床帐。
  拔步床,就是‘八步床’,走出床帐,也得走几步呢。
  “您起了!”兰嬷嬷就守在外面,见到苏清河,脸上马上露出几分慈和的笑意。
  “睡的沉了!”苏清河不好意思的笑笑,“将军呢!琪儿和麟儿还没起吗。”
  “将军带着哥儿姐儿去演武场了。”兰嬷嬷喊了红桃去收拾床榻,这才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苏清河。
  苏清河的养母也是宫里的嬷嬷,哪里不知道这些规矩。兰嬷嬷这是不赞成琪儿跟着习武吧。她笑道,“这两孩子是双胎,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小些,身子骨也弱。我就盼着他们没病没灾,只要身子康健,别的暂时也就顾不得。等琪儿再大些,教导规矩也来得及。习武的事,是我的主意。”
  兰嬷嬷点点头,把要说的话咽下了,伺候苏清河梳洗。
  “让丫头们伺候就行了。”苏清河客气道。
  “无碍!”兰嬷嬷没有叫人,“这是老奴的本分。”
  苏清河就知道她这是有话要私底下说,也就由着她为自己宽了衣服,等坐进浴桶里,才道,“嬷嬷有什么话就说吧。”
  “夫人!老奴想着,是不是该多选些人上来,先观察着看看。如今的人手,哪里能够。京城哪家的夫人小姐身边没有二三十伺候的。更何况您……您的身份,身边需要的人只怕更多。”兰嬷嬷叹道,“老奴跟钟善是娘娘身边的旧人,可其他人毕竟出自王府啊!”王府的人,自然心也是向着王府的。而王府可不光是王爷的王府,还有京城的王妃呢。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苏清河点点头,“哥哥之前也说过,人手得咱们自己选,自己看。凉州你熟悉,你看着办。”
  兰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先不说别的,就这么点伺候的人,想把主子伺候舒服了,那简直是难为她。
  苏清河梳洗完,选了玫红锦缎的棉袄,洒金的棉裙,头上只簪了两朵红梅,透着一股子别样的清丽。这让刚进门的沈怀孝眼前一亮。
  “我也要簪花!”沈菲琪头顶冒着热气,显然是活动量不小,热的出汗了。
  苏清河赶紧迎过去,“都进去洗洗,这一身汗!”
  沈怀孝带着沈飞麟在外间的浴室,苏清河抱着闺女去了里间。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早饭已经摆好了。
  “一开始,活动量不能太大。”苏清河给两个孩子盛了牛奶粥,叮嘱沈怀孝,“他们年纪小,我怕会扛不住。”
  “我心里有数!”沈怀孝看了两个小的一眼,“这些事你别管,他们交给我就好。”
  苏清河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话。她还真怕自己一时心软,对孩子的要求放松下来。
  沈菲琪和沈飞麟这会子哪顾得上其他,夹了蒸饺,就往嘴里塞。显然是饿了。
  苏清河见两个孩子的饭量明显大了,也就放了心。
  吃完饭,打发两个孩子去暖阁的炕上默书,沈怀孝才拿了个匣子出来,“这是我这些年置办的产业和积蓄,你收着吧。住着王爷的宅子,总不能日常开销也走王府的帐吧。”
  苏清河也没客气,点点头就收了。两个孩子当爹的不养,难不成还指着别人。她手里有安郡王给的银子,倒也不缺,但没有拒绝沈怀孝的道理。
  “我知道了!”她把盒子收起来,“刚才兰嬷嬷还说买人的事。”
  沈怀孝低声一叹,“要说下人,当然是世仆更好用些。但咱们的情况特殊,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苏清河点头,转移话题问道,“你今儿出门吗。”
  “马上要走,去营里。”沈怀孝站起身来,“晚上回来吃饭。”
  送走沈怀孝,苏清河看了看两个孩子,见二人都端坐着描红。她也就没多管。这点自制力,两人还都是有的。而她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安郡王府。
  “……沈家送信的人一大早被沈将军身边的二管家打发走了,身边还跟着两个丫头。至于沈将军有没有见这个送信的人,属下还没有打探出来。想打探出来只怕也不容易。”白远低声道。
  安郡王细心的擦拭着手里的剑,“这么说,沈怀孝身边的篱笆扎得很牢。”
  “是!”白远道,“在南苑也只带了沈大和沈三。听说,在南苑收拾的书房,只是为了招待亲近的男客的。并没有要常用的意思。私密的物事都进了后宅。”
  安郡王眉头一舒,“这就好!以后沈将军的事,就不用盯着了。”
  “主子……”白远不解的看向安郡王。
  “呵呵呵……”安郡王一笑,“只要他不瞒着清河,待清河以诚,别的也用不着我操心。至于说怕沈家玩花样,那盯着沈怀孝也无用。在沈家看来,沈怀孝这枚棋子已经废了。真正机密的事,是不会让他参与的。更何况,这里可不是京城,不是谁想蹦跶就能蹦跶起来的。放宽心吧。”
  “沈将军住在南苑,有利自然有弊。咱们同样在他的眼皮底下。”白远提醒安郡王,“那可是个精明人。时间一长,咱们的底子只怕他也能摸得着了。是不是得防备着点。”
  “这世上没有谁是百分百可信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心隔肚皮’的话了!”安郡王把剑收回剑鞘,“时移世易,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适量的防备是有必要的,但更多的要给与信任。一些机密事,可以让他参与!再怎么说,那也是本王的妹夫。在一定程度上,利益是一致的。”
  白远一想,也就点点头。
  京城,皇宫,乾元殿。
  “老四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明启帝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身体。
  福顺亦步亦趋的跟着,“应该到了!前两天得了凉州的消息,说是已经在收拾南苑了。”
  明启帝动作一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福顺低声道,“三天以前收到的消息。”
  “胡闹!”明启帝皱眉道,“他这跟宣告天下有什么不同。”
  “只怕是担心将军府里不安全。”福顺又忐忑的为安郡王辩解了一声。
  “他这是想看朕对那孩子的维护能到什么程度!”明启帝瞪了福顺一眼。
  福顺低下头,这话他可不敢接。
  “越来越放肆了!”明启帝喘了两口粗气,“你说说,他这么大张旗鼓的,让朕怎么办!不护着行吗!不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