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
  老陆蔡氏去看陆构:“大郞上回从京城回来说,五郞住个小院子。要是家里富裕,也可以让五郞换个大些的宅子。”
  “奶奶,五郞的侯府,皇上赐了。”陆琥赶紧说,暗暗咬了咬牙,“爷爷,五郞说,如今京里好些人都在瞧他热闹。要是那些投来的人,打着五郞的旗号干些什么给人说的勾当,回头可都算在五郞头上。五郞说,咱们做些正经的生意就好。王掌柜也会帮着咱们,银钱上让家里不用操心,他会想法的。”
  陆构心里暗骂,陆璟那小兔崽子要贴也是贴大房,又不会贴二房。
  “来投的人,自然也看好的才收;那些不好的,哪个会收。我听说,五郞媳妇的娘家,可仗着五郞收了好几户人家送京城去了。”
  “那是五郞让他亲家帮办的。”陆琥的脸有些热,知道陆璟不找家里找岳家,显然是防着家里。
  “亲家也去京里了。可没见五郞让咱们去。大嫂,都没有接了去。”陆构看着陆李氏。
  陆李氏听着这句心里不自在,还是得帮儿子说话:“是我不要去的,那里住不惯的。大郞爹的坟也在这,我还得守着大郞爹呢。”
  陆珍瞪了眼陆构:“娘,以后我带你去京城玩,正好可以看五弟。”
  杨如春早动了心:“正好,我们一家子去京城转转。”
  “五弟妹现在身子重了……”陆琥说了句,把手里的信又捏了捏。
  陆李氏的眼睛睁大:“大郞,你怎么不早说。五郞成亲这么多年,这才有了动静,可不得去看看。”
  “那个,五弟说……”陆琥犹豫着。
  “说什么?”陆家人都在问。
  “五弟搬进侯府前,特意找了风水先生看了看风水。因这前面住这宅子的犯了事,宅子才给皇帝收了再给五弟的。风水先生说,宅子这几年都得避避,不能住属狗的,还得防三代血亲来了,会有血光之灾。”
  陆琥把这个说出来,长舒口气,背后出了身汗。
  陆构冷笑声:“这么说五郞是要六亲不认了。不认我们二房也就罢了,这是连大嫂和他爷爷、奶奶也不认了?”
  陆源的脸色也难看,喘着气。
  第134章 她没事
  陆李氏的脸涨红:“五郞是我养大的,他不是这样的。定然是那个狐狸精!”
  小陆蔡氏白眼一翻,嘴一撇:“大嫂说的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们倒没什么,只是可怜大嫂守寡这么多年,含辛茹苦把五郞拉扯大,如今五郞媳妇父母、弟弟都去了京城,听说过得可风光呢。大嫂还在这待着。还有爷爷和奶奶,那时多疼五郞。唉……”
  老陆蔡氏“哼”了声:“我就算了,到底已经隔了一层。”
  刘玉秀低着头,把牛牛拉近了些。她不识字,可陆琥之前是跟她提过陆璟信里写的,日后会提携照顾两儿子,带到京里国子监读书。
  陆琥说过,就算科举不过,进了国子监总能有个一官半职。那就不能得罪陆璟,尤其是徐惠然。
  为了儿子,刘玉秀大着胆说:“五弟妹不是说要咱们都去京城玩玩,还要茁狗子几个,跟在五叔身边读书?大郞,那信上是这么说了吧?”
  陆琥点着头:“五弟是这么说了。还说等以后让孩子们都亲近亲近,断不能忘了陆家根本。”
  陆珍拍着手:“听到了吧,五弟和五弟妹才不是那样的。怕是二叔和二婶才会这样。”
  杨如春往刘玉秀那凑:“我们三小子也能去?”
  “能呀。茁狗子那时跟五叔读书,就是五弟媳妇提议的呢。”
  杨如春的面色缓了,笑了起来:“就是,我们妯娌那时可不错呢。”眼睛往陈冬梅一看,“四弟妹是吧?”
  陈冬梅一直坐那不说话。就冲陆璜一天到晚不回家,回来就吵着要纳妾,她可不觉得陆璟官做得大有什么好,巴不得陆璟的官明天就没了。
  听杨如春问她,把脸转到了一边。
  杨如春也把脸转到另一边,正想鼓动陆珍说话,老秦头跑进来:“老太爷,五少爷派人来给老太爷、老太太和大太太送……”想了半天,还是按乡下人的习惯说法说,“送圣旨来了。”
  陆源听到“圣旨”两字腾就站起,别人也跟着站起。
  “圣旨?”陆源问了句,脚已经往外面走。
  老秦头激动着:“是呀。圣旨,五少爷派人送来的。”脸上遮不住的光彩,好像见到了皇帝一般激动。
  陆家人也都激动起来,往外走。才走出门,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青年男子,头戴缠棕帽,身穿大红锦缎衣服,配着绣春刀。再后面围着不少的村民,就跟过节似的兴奋。
  陆源见那两个人气宇轩昂、衣着华丽,想必是了不得的人物,拱起了手:“二位官爷……”差点忘了他是陆璟的爷爷,要跟陆璟没当官前一般跪下。
  穿着飞鱼服的两个人先跪了下来:“老太爷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陆家人傻了眼,哪有官给老百姓叩头的。
  “不敢当,不敢当。”陆源摆着手。
  “老太爷,我是杜阿福。这是福顺。”杜阿福站了起来。
  “你是阿福?”陆家人都不相信,叫了起来。
  “我是阿福。爵爷让我们把陛下封老太爷、大老爷为侯爵、老太太和大太太侯爵夫人的圣旨送回来,供在祖宗牌位前。”
  “哦,这是要紧的事。”陆源看着福顺手里捧着的锦缎盒子。
  陆构走了过来:“在盒子里?”
  福顺点着头。
  “爹,打开来瞧瞧,也让大伙儿瞧瞧圣旨是什么样。”陆构上去就要打开盒子来瞧。
  老陆蔡氏上来打了下陆构的手:“去洗手,进了屋再看。”跟老秦头说,“请村里人先出去吧。”
  陆源一想也是,这可是宝贝,别给人偷了。赶紧让杜阿福和福顺进了堂屋。进屋后,还不忘把门关上。
  老秦头和郑妈都不许进屋,让在门外守着。这让郑妈的心真痒痒,好好看看圣旨是什么样的。
  门一关,堂屋暗了。陆家晚上都舍不得点油灯,为看圣旨大白天倒要点油灯。
  锦缎盒子给福顺放到了桌上。
  陆家的人都把手洗了。陆构上来,要打开盒子。老陆蔡氏怕陆构毛糙:“老二,你别动。我跟你爹动。”
  陆源满意,手伸到盒子,又缩了回来:“这得跪着接吧?”
  福顺开了口:“爵爷已经跪接,就是送回来,让家里仔细收着。”
  “哦。”陆源这才把锦缎盒子打开,看着黄色绫锦卷起来的卷轴,吸口气,小心地拿出来。拿的时候手都有点抖,碰得桌子都抖,桌上的油灯晃了两晃。
  陆李氏吓坏了,惊呼着:“别烧了。”
  “大郞媳妇!”陆源瞪了眼陆李氏。
  陆李氏知道说错话,不敢再开口。
  “爹,我来托着。”陆构托住了陆源的手臂,眼睛盯着卷轴。
  陆源把卷轴离油灯远些,慢慢打了开来,露出写在绫锦上的黑色字:“来,念念,写得什么。”
  陆构喊了声:“四郞来念。”
  陆璜走过来,念了出来。
  “这是爵爷去为老太爷、老太太,故去的大老爷,还有大太太请封的。论理,不可能这么快封下来,可是爵爷在陛下跟前跪了三个时辰。陛下都为爵爷的孝心感动,特意让礼部加紧办。爵爷天不亮就在奉天门那跪着接了,再让我们俩赶紧给送来。”
  福顺一口气说下来。
  刚才还埋怨陆璟的陆源满意地笑了:“五郞真不错。我就知道五郞不是那种富贵就忘了爹娘的人。”
  老陆蔡氏刚才听了也不是十分明白:“这么说,我也成了侯爵夫人?”
  “是,老太太和大太太都是侯爵夫人。”福顺笑着。
  “爹、娘,这下咱们家可是侯府了。”陆构笑着说。
  小陆蔡氏却一脸不高兴,陆李是侯爵夫人,她又不是,真不明白陆构有什么可高兴的。凭陆璟那德性,肯定会让大房把二房压得死死的。
  老陆蔡氏咧着嘴笑。
  陆构把堂屋看了看:“爹,咱们得赶紧造房子,总不能爹、娘都成了侯爵和侯爵夫人还住这,也得弄个几进几落的大宅子才成。”
  陆源动了心,把圣旨放回盒里,想着这么宝贝的东西只能由自己看着,藏在床边的柜子里。
  陆璜早对杜阿福和福顺身上的衣服有了兴趣,这时候过去拉着福顺打量:“这是飞鱼服吧?”
  陆珍也凑了过来,看着杜阿福和福顺这一身:“怎么弄到的?”
  陈如春对封爵的事没兴趣,陆家越发达,她就越倒霉。这时冷笑了声:“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没想到阿福倒穿上了。五叔看来是真发达了。”
  小陆蔡氏瘪了瘪嘴:“花里胡哨的,没觉得好看。”头一回跟陈如春想到了一块,陆璟发达对自己没好处。
  “爵爷为我们俩跟陛下讨得赏。”杜阿福把身上的衣服瞧瞧。他俩离开京城前,陆璟特意叮嘱他们穿上。
  小陆蔡氏把嘴闭住了。
  “你们见过皇上?”陆构不相信,“皇上哪是能随便见的。”
  福顺想到陆璟说的话,一定要怀来的事好好说给大家听,便开了口:“在怀来时,我和阿福哥都见过陛下。这衣服就是那时爵爷帮我们跟陛下求的。”
  “福顺还侍候过陛下。”杜阿福添了句。
  “这衣服什么人都能穿?”陆璜好奇地问。
  要是谁都能穿,陆璜也打算弄一套来穿穿。回头就让杜阿福脱下来。杜阿福个高也壮了些,就边上那个福顺吧。反正五弟还可以再去给他弄一套。陆璜开始想着穿上这套走在吴泽县的街上,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珠子要粘在他身上。
  “不能。”杜阿福回了句。
  “那你们怎么能穿?”
  “阿福哥是五品的千户,我是六品的百户,当然能穿。”福顺得意着。
  “你们成官了?”陆家的人叫了起来,心里都泛起了酸。看看杜阿福,都是卖了身的居然还成了官。
  小陆蔡氏有了话:“我前面说得没错吧。”眼角往陆琥和陆珍一瞥,“二爷和四郞也就罢了,你们俩可是五郞的亲哥哥,怎么五郞都没给你们弄个官来当当。看看阿福可都成官爷了。”
  刘玉秀和陈冬梅心里也不舒服,可想着为了孩子还得忍。
  福顺瞧出来,成了百户后底气足了不少,对陆家人不过是看着陆璟才给个脸,听了小陆蔡氏的话,怎么也得说几句才成。
  “我和阿福哥的官,可是上战场得来的。就是爵爷的爵位也是杀瓦剌人救皇帝拿命拼来的。不然,怎么会给老太爷、老太太、大太太荫封侯爵、侯爵夫人。”
  “战场?五郞上什么战场?”陆构更不相信,把杜阿福和福顺看了看,“你们杀瓦剌人了?”
  福顺得意地双手一插腰,绘声绘色讲起了跟陆璟去救皇帝,还有埋伏瓦剌人的事。
  听得陆家人一个个眼睛睁大嘴巴张大。陆李氏好几次吓得惊叫起来。陆琥和陆珍赶紧一边一个扶住陆李氏。
  福顺说完,看了陆家人一眼:“爵爷说了,哪个要是去怀来杀瓦剌人,他一定会给请封个百户、千户的,有了大功,连指挥佥事都可以。陛下这回亲征死伤十万人,如今正缺人呢。守在怀来的定北侯跟爵爷关系可不一般,投他门下不要爵爷说,我陪着去说一句就成。”眼睛盯着陆构,那意思就是你要不要去?
  陆构避了开来,他可不想死在怀来。陆璜也退了两步,那衣服就不穿了,命总比衣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