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你哭了?”徐晋大惊,连忙将人提了起来,看她眼睛,“浓浓怎么了?”
  傅容心里有说不清说不尽的委屈,他一问,那委屈就化成泪水决了堤,泣不成声。
  徐 晋完全无法理解她在哭什么,可她哭得那样委屈,埋在他怀里都不想让他看她哭的样子,哭着哭着开始发抽,连句话都说不出清楚。徐晋慌了,躺着不便安抚,他坐 起来将小姑娘紧紧抱在腿上,让她跨坐在他怀里,他一手按住她后脑,一手轻轻地连续地拍她背脊,“浓浓不哭,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我都帮你解决……”
  她不停地哭,他不停地哄。
  傅容渐渐平复了下来。
  或许是他太温柔,或许是再也承受不住那些担忧,傅容抱着他,决定问出来。
  “王爷,老太太说我……”
  “说你善妒?”徐晋没料到她居然是因为这个哭的,脸色难看无比,抬起她下巴就要训斥,对上她哭得发肿的眼睛,火气又一下子没了,无奈道:“浓浓我答应你,谁给我塞人我都不要,躲不过的带回来我也不会碰,我只要你一个王妃,安心了?”
  上辈子他所有女人都不碰,父皇被拒几次后不再送人,后来他纳傅容为妾,父皇又开始张罗给他选王妃。徐晋明白父皇的心思,他不希望儿子们被一个女人迷了心窍,曾经他只有一个妾室,父皇要他选王妃,如今他只有一个王妃,父皇也会送侧妃妾室给他。
  前世徐晋不曾觊觎皇位,这辈子他想要那个位置,就不能让父皇认定他只想专宠傅容一人。
  他或许不能屡次拒绝父皇,但就算再有女人进府,他也不会碰,傅容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傅容根本没担心那个,重新埋到徐晋怀里:“不是,老太太说我不孕,王爷,万一我真的不会怀孩子怎么办?”
  徐晋又懂了,上辈子她也是没孩子的。
  他温柔地亲她:“胡说什么,葛川说你没事你就没事,之前不孕是因为你喝避孕汤,现在断了汤,咱们多努力几次,很快就能怀上的。要不,咱们现在就生孩子?”
  知道她没有真的受委屈,徐晋放了心,低头亲她脖子。
  傅容躲他,挡着他嘴又闷声说道:“王爷,我,我还怕,我怕我跟太子妃一样,保不住他……”
  徐晋身体一僵。
  ☆、第137章
  太子妃的长子,三岁那年夭折了。
  徐晋记得很清楚,因为皇长孙的死,父皇很长一段时间脸上都不见笑。
  现在傅容担心她也保不住孩子,嘴上说是怕孩子生病,但她心里真正怕的,徐晋懂。
  如果一切还按照上辈子走,四年后他会死,傅容之前会因不想当寡妇躲他,自然也会……
  怕他死了儿子没有父亲?
  徐晋知道傅容忌惮的不是这个。
  她比谁都坚强,只要她真正在乎的人都平平安安的,她都会好好活下去。徐晋自认此时他在傅容的心里肯定比不上那个还没影的孩子,所以傅容不是怕儿子少了父亲的疼爱,而是怕儿子没了父亲这个倚仗,出事。
  徐晋很想问问傅容,她比他多活的那一年里,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他不能问,不能暴露自己也是重生的,不能让她知道他早就算计她了。
  好在他可以猜。
  谋害他们兄弟的,无非安王、太子、成王三派。
  他们兄弟上战场时父皇病重,等噩耗传到京城,父皇闻信病情只会更严重,那些盯准皇位的人在这个时候动手再合适不过,而在这个过程中,想要夺得皇位的那人一定会趁乱消除一切隐患。
  傅容定是见识过其他王府有子嗣被害才会如此害怕,怕自己的孩子也惨遭毒手。
  就算她没见过,傅容也会担心她生了孩子后,将来仇敌在他死后斩草除根,所以不敢生。
  她的一切害怕,都是因为无法确定他这辈子能不能活下来。
  她不哭不说,他不知道,她说了,他才明白她心里有多苦,才明白她为何总躲他。
  谁让他上辈子冷淡对她,叫她受那么多委屈?谁让他大意丢了命,叫她有那么多忌惮?
  徐晋紧紧搂住怀里的姑娘,捧着她脸,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坚定地说给她听:“浓浓你不用怕,你尽管安安心心地生,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保护好你。咱们府里有神医,你不用怕孩子生病,外面一切有我。”
  傅容泪眼婆娑,望着他被泪水弄模糊的凤眼道:“那你在外面出事怎么办?我,我怕我跟三婶母一样,带着女儿一辈子凄苦冷清,旁人家都是夫妻美满,父慈子孝,我们娘俩却……”
  这话有些诅咒徐晋的意思,冷静时傅容绝不会对徐晋说,但现在他这样温柔坚定地向她保证,他为了她的眼泪把她当成宝贝抱在怀里疼惜,傅容就想破例一次,想再信他一次,盼着他会像上次答应避孕一样,再解开她一个心结。
  她 出言不敬,徐晋却高兴她愿意信他,“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们。浓浓,成亲前,我常常会做一些轻率举动,比如说在战场上轻敌冒进,连累姨父为我断了一臂,比 如说六弟坐骑受惊,我为了救他差点也摔落下马。但以后不会了,我有你这个王妃,很快还会有跟官哥儿一样可爱的孩子,我会为了你们好好活着。”
  傅容望着他,很想因为他这番保证彻底放心,可她放不下。
  难道上辈子徐晋就不想好好活着吗?他肯定想,但暗箭难防……
  她 脸上又有泪珠滚落滚,眼里是犹疑彷徨,徐晋亲掉她的泪,声音更加温柔,“浓浓你信我一次,孩子生下来了,你有多疼他,我只会比你更疼。为了你们娘俩娘几 个,我不会再让自己冒险。浓浓你不知道吧,我有十六护卫,每个身手都不输于许嘉,以前我仗着自己功夫了得常常会调开他们,现在我答应你,将来无论出去打猎 还是上战场,我都叫他们随身跟着,这下你总能放心了吧?”
  “你有十六护卫?”傅容喃喃地问。
  徐晋笑着点头:“后天我休沐,我带你跟官哥儿去看他们比试?有他们在,就算被困于千军万马,我也有机会脱身。”
  傅容眨了眨眼睛。
  上辈子徐晋是不是把那十六人调开了,所以才遇害了?
  “那王爷一言九鼎,往后你去哪儿都叫他们跟着。”傅容赶紧嘱咐道。
  她终于肯释怀了,徐晋忙道:“一定一定,浓浓放心,我既然娶了你,就会给你给孩子最好的,你只管安心生,我说到做到,不会让你失望的。”
  傅容想笑,结果眼泪又掉了下来:“那我,我可以生孩子了?”
  她傻得叫人心疼,徐晋亲了亲她嘴唇:“怎么不可以?你想生几个,咱们就生几个。”
  傅容靠到他肩头,还是不放心:“那我身体有问题怎么办?”
  她彻底犯了傻,徐晋无奈地摇摇头,抱着她往高抬了抬,趁那一瞬空隙将自己的裤子褪了下去,再一边亲她一边替她宽衣:“你就胡思乱想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了,只好先让你怀上,浓浓,咱们今晚生一晚的孩子……”
  他唇热如火,傅容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攀着他肩膀迎他躲他。
  纱帐里的哭声迅速变了味道。
  徐晋抬起她,再缓缓往下放。
  傅容不想这样,坚决不肯,可她力气小,硬是被徐晋按着彻底坐到了他腿上。
  “躺着,我冷……”傅容抓着徐晋肩膀小声哀求,声音发颤。
  “这样还冷?”徐晋盯着她红扑扑的脸,一点都不信,却故意顺着她话道:“听说有些穷苦人家冬天没有棉衣御寒,他们就站在原地跳,很快就暖和了,那我再快点,浓浓就不冷了。”
  一边说一边忙活,气息不稳。
  他抬得更高,傅容真有种被迫跳动的感觉,可她受不了,趁徐晋放她下去时死死抱住他腰,“王爷,王爷我不喜欢这样……”
  “不舒服?”徐晋别开她长发,亲她耳朵。
  傅容咬咬唇,闭着眼道:“坐着不容易,不容易怀孩子……”
  徐晋头回听到这种说法,根本不信,边亲边问:“谁告诉你的?浓浓故意糊弄我吧?”
  傅容脸上热得不行,可她心结一解开,就急着快点怀上自己的骨肉,便豁出去了,忍羞道:“你,你想啊,你往倒放着的,杯子里灌水,能不洒……”
  说到一半,实在说不下去了,羞恼地捶他肩膀。
  她说得结结巴巴,徐晋将那些字连起来才恍然大悟,跟着忍俊不禁,搂住她闷笑,只在笑得险些偃旗息鼓时连忙收住,连续欺负她几回,重新稳定士气后才去亲她耳朵,“浓浓你怎么这么傻,你说,你怎么这么傻……”
  他还没放水呢,她瞎担心什么?
  傅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傻了,继续催他快点躺下去。
  徐晋偏不,在她急得快要生气时才贴着她脸道:“浓浓放心,我都给你留着,不会浪费的。”
  他的浓浓真是贪心,送她一盒子珍珠她小气到不想分他五颗,现在……
  他有那么多,她连几滴都舍不得。
  看着闭着眼睛不满反抗的可爱姑娘,徐晋眼里溢满了柔情。
  ~
  二月十八,景阳侯府为长孙庆满月。
  傅容早早就回了娘家,这也是自上次跟老太太闹不快后她第一次回侯府。
  “娘,那边没有找咱们东院麻烦吧?”往秦云月小两口的院子走时,傅容小声跟母亲打听。
  乔氏看看另一边牵着官哥儿走的傅宣,轻声道:“没,瞧着像是安分下来了,浓浓不用担心。”
  老太太心里再气,被王爷女婿变法训斥了一顿,她也不敢再整什么幺蛾子。
  傅容点点头,刚想问才出月子不久的姐姐今天会不会来,就见那边三夫人领着傅宓走过来了。
  母女几个停住脚步,等对方一起走。
  三夫人瞧见傅容,惊讶道:“浓浓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傅容笑道:“是啊,想趁客人来之前多抱抱小侄子,也跟几个妹妹好好聚聚。”目光落到傅宓身上,愣了愣,由衷夸道:“几天不见,五妹妹越发精致了。”
  她说的是实话。
  今年傅宓也十三了,梳着简单的双丫髻,一身桃红褙子衬得她肤色胜雪,模样瞧着竟比傅宝还要好看几分,拘谨地站在那儿,怯生生的反而别有一番引人怜惜的柔弱气质。
  三夫人谦虚地笑笑,低头看女儿。
  傅宓这才依次见礼:“二伯母,三姐姐,六妹妹。”轮到官哥儿,她眼睛亮了亮,嘴角终于见了笑容,“官哥儿好像又长高了。”
  官哥儿喜欢被人夸,仰头朝傅宣笑。
  傅宣摸摸他脑袋。
  寒暄过后,众人继续往前走,换成乔氏三夫人在前,傅容几个小辈走在后面。
  官哥儿走在傅容傅宣中间,霸道地让两个姐姐一起牵着他。
  傅宓走在傅宣一侧,略微落后半步,偷偷看官哥儿可爱的笑脸,瞧着瞧着,目光落到了傅容裙子上。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料子,质地如水轻柔,上面绣的牡丹花娇媚仿佛真的一样,在晨光里绽放光彩。
  她抿抿唇,垂下眼帘。
  三夫人回头时,正好瞧见她这副样子,暗暗叹息。
  女儿模样好,可惜太内向,连家里的亲姐妹都玩不到一起。
  怪她啊。
  丈夫死后,最初那两年她沉浸在悲痛里,无心旁顾,等她想起还有一个女儿需要她好好抚养时,女儿性子已经定了。她让她做什么女儿都照做,只是做完了她就又变成了那个内向寡言的五姑娘,连她这个母亲都看不出她脑袋里究竟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