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一 直用手捂着鼻子也不是回事,傅容干脆重新埋到徐晋肩窝,低低地哭了起来:“王爷身份尊贵,仪表堂堂,几乎是所有女子心中的良配,王爷喜欢我,我其实也高 兴,只是碍于身份不敢接受王爷好意。今日王爷肯为了娶我帮我父亲走动,我心中感激无以言表,是以方才王爷那般,我没有反抗,但王爷若是因此便将我看作不知 廉耻的随便女子,那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免得我毁了傅家女的清白名声!”
  徐晋听她终于肯承认之前对他动过心思,不由一阵自得,只是说着说着她话锋一转,悲痛欲绝。想到她被齐策第一次侮辱时恶心吐了,第二次他又亲眼瞧见了她的愤怒绝望,便彻底明白了。
  她是有很多小算计,但毕竟是好人家的女儿,看重名节,不喜他轻薄。
  “是我失礼,浓浓你别生气。”再不敢唐突,徐晋将人放回床上,他毫不留恋地穿鞋下床,像第一次那样搬把椅子过来坐着跟她说话,有些讨赏地道:“这样行了吧?”
  他衣冠楚楚,面容俊朗,乍一看也是君子模样。傅容拉过被子遮住自己双腿,以扇掩面道:“你擅闯闺房便是最大的失礼,如今我也答应你了,你往后不要再胡闹了。”
  徐晋不愿意:“那我想见你了怎么办?”
  傅容蹙眉斥道:“咱们私底下本来就不该见面,白日若是偶然碰到那是没办法,哪有半夜找上来的?莫非王爷以前做过这等无耻之事,现在用到我身上来了?”
  小姑娘眼波流转,声音娇娇软软,徐晋就是挨骂也如听天籁,厚着脸皮道:“遇到你之前,一次都没有,遇到你之后,魂就被你勾来了。浓浓,你我天各一方,白日见不到,晚上我再守礼,如何会有今日你许嫁?”
  “你……”男人脸比城墙,傅容狠狠瞪他一眼,别开脸道:“懒得与你说话了。”
  徐晋却被她难得的撒娇勾得只想扑上去再恣意爱怜一番,怕惹怒她才堪堪忍住,软声求道:“你说你说,我都听着,你放心,等你们搬去京城,咱们白日见面的次数多了,我晚上就不来扰你了。”
  傅容斜眼看他:“此话当真?”
  徐晋笑道:“我堂堂王爷,岂会骗你?不信将来瞧着好了。”
  傅容轻轻哼了声,垂眸想了想,忽的叹口气,“王爷,咱们这样,是不是,就是私定终身了?”
  私定终身不是好词儿,徐晋明白她顾虑什么,郑重承诺道:“年底你们一家进京,开春后我会找机会向你父亲提亲,令尊答应了,我再进宫求父皇给咱们赐婚,保管你嫁得风风光光。”
  开春啊?
  那么早,她岂不是再也摆脱不了他了?
  傅容咬咬唇,为难地看他:“晚点不行吗?爹爹舍不得我们姐妹,姐姐十六岁出嫁,肯定也舍不得早早把我嫁出去,再有我弟弟小,我想多陪他两年,往后嫁了人,就没法天天看着他了。”
  她看重家人,这个徐晋很清楚,但他等不了那么久,柔声解释道:“年后我就二十了,这两年父皇已经在催我成亲,我没有喜欢的才一拖再拖。浓浓不用担心,咱们王府就你我二人,你可以常常把你弟弟接到王府,我陪你一起照顾他。”
  男人体贴得像是变了个人,傅容不由感慨贞洁对一个女子的重要,同样是她这个人,前世只因她嫁过一次,徐晋便对她爱搭不理,现在他话说得再好听,也是说给她的清白听的,终究不是真心喜欢她。
  这样一想,傅容越发心安理得。
  “王 爷对我真好。”傅容感动地看着男人,在徐晋开口之前再次争取道:“只是,能不能容我在家过完十五岁生辰,及笄之后再议婚?我知道自己很不识抬举,可我真的 想在家多待一阵子。听说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没有出阁,还可以四处逛逛,成了王妃,就没法随心所欲了。”
  她十月底生辰,如果徐晋答应,她便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可用。
  徐晋皱眉,想了想道:“咱们可以先定亲……”
  “定亲了照样不能出去玩啊,”傅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姐姐去年定的亲,到现在只出去过一次,王爷是男人,敢情不知道我们姑娘家的苦。”
  她委屈哒哒,仿佛他不答应她就会哭给他看,徐晋没辙了,无奈应道:“好,那就等你过完生辰我再去找你父亲提。”
  傅容顿时高兴了,笑眼弯弯。
  徐晋却紧跟着提醒道:“但你不许再四处招惹男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被我知道,我会马上把你娶回家。”
  他可没忘了京城还有一个安王。她貌美倾城,前世安王多半也是碍于她身份才没有动心,这辈子她以清白之名提前进京,谁知道会吸引多少勋贵子弟的视线?旁人他都不怕,只有安王叫他不放心。
  傅容嘴角笑容微敛,故意愤怒瞪他:“王爷这话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徐晋心中冷哼,没有回这话,瞅瞅外面,不愿再浪费时间,朝她伸手,凤眼含笑:“我什么都答应你,现在我要走了,你坐到我跟前来,让我仔细瞧瞧?”她如此在意,莫非人中那里真被他掐坏了?徐晋想瞧瞧。
  他目光在团扇上扫过,傅容一眼看出他打得什么主意,冷着脸道:“王爷别再说这种话,我虽然答应嫁你了,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王爷若真喜欢我,将我当未婚妻子敬重,往后,往后非来不可时,我愿意陪王爷说话,动手动脚却是不许的。”
  “这算是约法三章吗?”徐晋凤眼微眯,隐含危险。
  傅容还真有点怕了,可她不想跟徐晋有太多身体接触,故此壮着胆子反问:“王爷不答应?”
  徐晋面无表情,起身离座,眼看傅容警惕地仰起脖子,一双水润美眸始终追随他,像随时要逃的麋鹿,徐晋忽的笑了:“看心情,你不惹我生气,我什么都应你,你恼了我,我不忍伤你,惩罚总是要有的。”
  说着俯身跪到床上,在傅容逃跑前抓住她手腕,直视她眼睛:“刚刚亲的那下,是因为今天你喊了旁人的名字,但你还做了另一件触怒我的事,记得吗?”
  男人霸道胁迫,傅容据理力争:“你是说我抠你手?那怪我吗,谁让你掐我?”
  徐晋无声地笑,凑到她耳边低语:“手是小伤,差点断子绝孙,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傅容这才想起自己顶了他一下!
  见她记起来了,徐晋却没有立即欺上去,而是走出了帐子。
  傅容紧张地盯着他,不懂他要做什么,想跑,又怎么躲得过他?
  正想着,房间里突然暗了。
  一片漆黑中,男人重新走了回来,傅容往旁边躲,被他顺着动静一把压倒在床上,“我把灯吹了,你就不用再担心被我看到那印儿了吧?”
  “你放开我!”身体被压住,傅容使劲儿推他肩膀,只觉得这次他不会轻易收手。
  “浓浓别怕,我只亲你,你别再想那些琐碎东西,乖乖给我亲……”
  微喘着说完这句,徐晋捧住小姑娘脑袋,再次堵住了她。
  她娇娇的,他心甘情愿宠她,她不老实,他当然也要惩罚,免得她恃宠生娇,无法无天。
  寂静的夜里,床板吱嘎作响,是她徒劳挣扎,是他强势镇压。
  不知过了多久,徐晋终于从傅容身上挪开,一边提靴一边嘱咐道:“我走了,齐策那边你不用管,他敢碰你,自然没有好下场,你在家安心等消息便可。”
  傅容闭着眼睛,宛如刚刚练完两刻钟腿,浑身提不上劲儿,喘得不成样。
  徐晋享受地听了会儿,凑过去又在她脸上香一口:“你也喜欢是不是?我都不知下次见面时,该盼你做了惹我生气的事,还是一直都乖乖的了。”
  傅容一动不动,只暗暗攥紧了床褥。
  他得意什么?再有本事,最后还不是早早死了?
  也只会仗势欺人罢了。
  ☆、第50章
  第二天傅容醒来第一件事,先去摸枕头旁边的小镜子。
  没想到一下子碰到两个东西。
  傅容皱皱眉,收回手一看,果然是徐晋那块龙纹玉佩。
  想到昨晚差点被他亲断气,傅容赌气又把玉佩塞回枕头下,只举起小镜子检查嘴唇上面。
  她生的白,用兰香的话说,脸蛋比官哥儿那嫩劲儿不差什么,所以那指甲印儿虽然淡了许多,依然很是明显。傅容懊恼地砸床,生了会儿闷气又重新举起镜子,用自己拇指指甲对着那里比划,发现徐晋留下的月牙印儿比她的大了两圈,顿时将徐晋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是再骂也骂不走那红痕啊。
  身上有疤痕可以用衣服遮掩,额头受伤可以用花钿或抹额掩饰,鼻子下面,她能怎么弄?
  洗漱过后,傅容一边背对两个丫鬟抹活血祛瘀膏一边吩咐道:“梅香去跟夫人说一声,今明两天我不去前面用饭了,直接派人送到咱们这边吧,注意别让二少爷听着,免得他嘴欠。”
  傅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三姑娘的脾气,梅香忍笑去了前院。
  距离早饭还有段功夫,傅品言夫妻俩正在一起哄官哥儿,听完梅香回话,傅品言纳闷地问妻子:“掐成什么样了?”昨日请了郎中,女儿坚持不看,他想进去瞧瞧,也被女儿撵了出来。
  乔氏又气又笑:“我也没看着,幸亏平日兰香伺候的好,要不肯定得挨罚。”
  “不打屁股!”官哥儿听懂了后面挨罚两个字,赶紧跑到榻里面,捂住身后紧张地望着母亲。
  虚三岁的小孩子,可爱的时候让人稀罕的不行,气人的时候也会气得乔氏肝疼,同傅宸小时候一样,免不得要挨打两下。
  傅品言哈哈大笑:“官哥儿真聪明,一会儿吃完饭你去陪你三姐姐玩。”避着他们大人,总不至于连最喜欢的弟弟也不肯见吧?
  于是傅容那边刚吃完早饭,乔氏便派乳母将官哥儿送了过来。
  傅容赶紧吩咐兰香将矮桌上面的笔墨纸砚收起来,又命梅香去抱官哥儿,打发乳母先回去。
  “三姐姐!”官哥儿自己走进来的,进屋大眼睛先往榻上望,看见傅容就乐了,颠颠往这边跑。
  傅容本来还犹豫要不要用团扇遮掩呢,一看弟弟这么想自己,立即将那指甲印抛到了脑后。示意两个丫鬟下去,她弯腰把弟弟提到榻上,抱到身前先亲了一口:“官哥儿怎么过来了啊?”
  “想你了。”一直被父母兄长姐姐们哄着,官哥儿嘴可甜了,不但嘴甜,眼睛也尖,伸手就往傅容鼻子下面摸,大眼睛里满是好奇,“这儿红了!”
  傅容苦了脸,跟弟弟诉委屈:“被人掐的,是不是很丑啊?”
  官哥儿仔细看看姐姐,摇头,又好奇地用胖指头摸了两下,小声问:“疼不疼?”
  傅容心都化了,怕弟弟担心,笑道:“不疼,官哥儿想不想要月牙啊,姐姐也给你掐一个。”
  官哥儿盯着她嘴唇上面的红月牙看了会儿,期待地点点头。
  傅容便抓起他小胖手,食指指甲在他手背上轻轻按了会儿,离开时那里就多了一道微红的小月牙。官哥儿低头瞅瞅,开心极了,学着傅容的样子自己给自己按了几个,又要往傅容手背上按。
  傅容故意背手不给他,官哥儿急了,围着姐姐转起圈来,非要帮姐姐按月牙。
  姐弟俩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天,直到黄昏傅容才举着团扇亲自将舍不得她的弟弟送回正院。
  过了两日,那个指甲印儿总算彻底消干净了。
  傅容高高兴兴地对镜梳妆,戴上当初在如意斋买的那根粉碧玺彩蝶簪子去正院用早饭。
  乔氏见女儿终于肯露面了,嗔道:“丁点小伤就要躲起来,怎么养成了你这种性子?”
  傅宸嗤笑,不无泛酸地道:“还不是被你们惯出来的。”
  傅容笑嘻嘻给哥哥夹了一块儿炖烂的牛肉:“也有哥哥一份功劳啊,我记得小时候在花园里玩被蚊子叮了一个包,哥哥就帮我把那块儿的蚊子都打死了,真是武艺超群呢。”
  傅宸眨眨眼睛,“我怎么不记得了?你做梦梦着的吧?”
  傅容哼了声,扭头去哄弟弟。
  傅品言看看长子,想起一事:“今日是不是又轮到武馆每月小比了?有把握吗?”妻女月底出发,长子同行,顺便留在京城参加侍卫选拔。关系到长子前程,傅品言很看重,“一会儿我跟你一道过去。”
  傅宸信心满满:“父亲等着看好吧,儿子一定给你拿个魁首。”
  傅容品了口鲫鱼汤,擦嘴后一脸天真地问:“哥哥打得过梁大哥?”
  傅宛夹菜的手一顿,脸慢慢红了。
  傅宸遗憾地摇头:“他从小练武,我起步比他晚,过几年或许能赢过他,不过前几日老爷子派他出去办事了,这次比试就没有他的份。”
  “什么事啊?”傅容好奇地问。
  乔氏见长女不自在,狠狠瞪了她一眼:“吃你的饭,整天就你话多。”
  傅容撇撇嘴,小声哼道:“那我问映芳去,有一阵子没瞧见她了。”
  乔氏才没那么好糊弄:“是想看你哥哥比试吧?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呆着,一群小子舞刀弄枪,有什么好看的?”
  母亲管教严格,傅容哀求地看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