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麻烦什么?又不是外人。”林雨桐避开,只受了半礼,就扭头对四爷道:“爷跟十三弟要不要喝几杯。我开春酿的酒,只怕能开坛了。”
  “那就喝几杯。”四爷指着椅子,叫十三爷坐了,“尝尝你嫂子酿的酒。”
  林雨桐就道:“我去看看酒,十三弟别见外。”
  然后就将自己用泉水酿的酒拿出一坛子来,叫人给送去。
  苏培盛一开坛,酒的浓香味就扑鼻而来,闻着怪馋人的。
  四爷就算不好酒,也不由的挑眉,闻着不错。
  十三爷年纪不大,却酒量不小,也爱喝酒。顿时就笑道:“就是冲着四哥的好酒,我也该常来的。”
  四爷心道:十三这话,怎么处处都透着深意呢。倒是有几分投靠的意思。
  他也不急,将苏培盛也打发出去,自己亲自给老十三倒了酒。
  十三爷喝了几杯酒,大呼过瘾。本来惊惧的心也安定了一些,就着奶白的汤,吃了几个象眼馒头,饿劲才过去。然后扭头看着端着汤碗的四爷就道:“四哥,弟弟我害怕啊。”说着,眼泪就下来。握着酒杯的手也不由的抖了起来。
  四爷一愣,放下手里的碗,“不急,慢慢说。”
  “御驾到江南,不少江南学子联名上折,要参见太子。要见储君。”十三爷又灌了一杯酒,“皇阿玛以太子有恙为由,拒绝了。弟弟当时就觉得不对了。”
  “学子怎么会闹出这么一出?”四爷楞了一下就道。
  十三摇摇头,“我开始以为是直郡王。可见了直郡王,我才觉得不是。可更不能是皇上。后来弟弟想明白了。这只怕是太子自己的意思。”
  “太子自己的意思?”四爷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圈,然后问道:“这一路上的事,你详细说说。”
  “弟弟只知道,太子的身边,都是皇上的人。连一天出几趟恭都是有记载的。”十三说着就哭道:“弟弟眼睁睁看着,怎么可能是假的。”
  “竟是都到了这个份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四爷虽然有猜测,但从没想过,太子的处境艰难成这个样子。
  那么太子叫江南的学子闹事,只怕就是提醒皇上,告诉他,储君不是想怎么处置就能处置的。储君也是君,在百姓心中,太子跟皇上一样,是放在神坛上的人。这个太子立起来容易,想随意摆弄,可不成。
  太子这是被逼急了。
  四爷的心跳的很快,他敏锐的从里面闻出了机会。闻到了梦寐以求的机会。
  “十三弟,这话再不能说了。跟谁都不能说了。哪怕喝的再醉,都不能露出半句来。要不然,你可把自己给坑死了。皇上必须是圣明的,跟太子必须是父子和睦的。你且记住,皇上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太子的关心。是一个阿玛对儿子的关心。”四爷看着十三爷郑重的道。
  “四哥……”十三咬牙抹了一把脸,道:“我记住了,四哥。”
  晚上下起了雨,秋雨绵绵,风里已经有了冷意。
  林雨桐坐在炕头上,手里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了小衣服。
  四爷回来的不算晚。
  见他回来了,林雨桐也没起身,就道:“十三爷送回去了?”
  “嗯。”四爷应了一声,就去了屏风后面。等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酒气就散了,“还有味没?怕熏着你。”
  林雨桐往里面挪了挪,掀了被子叫他上来,“没味。快上来,下面凉。”
  被窝已经暖热乎了,四爷挨着林雨桐躺了,习惯性的又摸了摸她的肚子,才道:“晚上别做针线了,费眼睛。”
  “我就是等爷,闲着没事做做。”林雨桐将针线箩筐往炕边的案几上一方,顺势往下一趟,依偎在四爷身上道,“我瞧着十三爷竟跟受了惊吓一般。”
  “你拿酒过来,是给老十三压惊的?”四爷问道。
  林雨桐点点头,“咱们弘晖小时候受惊吓就那样,我一看眼睛就知道肯定是惊着了。人也瘦的。”
  四爷叹了一声,“搁谁谁都得吓住。”他絮絮叨叨的给林雨桐小声说着十三的事。
  林雨桐紧紧攥着四爷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怕是太子第一次露出自己的獠牙。即便是关在笼子里的太子,那也是太子。
  她此刻心跳的很快,等亲临其境的去经历的时候,跟单纯的看书上的故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尽管知道他会是最后的赢家,但还是不由的紧张。
  “别怕。别怕。”四爷将林雨桐往怀里搂了搂,“有爷在呢。爷就算……但护着你们还是能的。”
  “我不是怕,就是揪心。”林雨桐往四爷的怀里又靠了靠。
  连绵的几场秋雨过后,天气更冷了。转眼间,来了就一年了。
  林雨桐看着外面被风卷着飞舞的枯叶,摸着肚子正感慨呢,就见院子里跑进来一个小少年。一身藏蓝的袍子,风一样的就卷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小太监小跑着追。
  他撩了帘子进来,对着林雨桐笑行了礼就道:“额娘安!”
  林雨桐就拉了他的手摸了摸,“怎么不穿披风就跑出来了?这会子天凉了,可别瞎胡闹。”
  “不冷。额娘。”弘晖笑着,摸了摸林雨桐的肚子就道:“额娘,儿子求你件事呗。”
  林雨桐叫人给他端了热茶,才道:“什么事啊?你先说说看。”
  “这不是秋草黄了吗?儿子想去狩猎。额娘跟阿玛说说。”弘晖说着,就灌了一杯热茶。
  林雨桐嗔了他一眼,“你现在这脾气是越来越野了。”说着,就拉了弘晖到自己i的跟前,“额娘早就说过,要什么就跟你阿玛直接说。你阿玛疼你的心,跟额娘是一样的。”
  “儿子不是怕阿玛不许嘛。”弘晖嘟着嘴低声道。
  “要是额娘不许,你怎么办?”林雨桐点了点弘晖,小声道。
  “自然缠着额娘……可我不敢缠阿玛。”弘晖拉着林雨桐的袖子,嘀咕道。
  “你好好去说,只要不出格,你阿玛怎么会不许?”林雨桐笑了一声,“你这孩子,胆子放大,只管去。你自己的阿玛,怕什么?”
  弘晖呼了一口气,就站起身来,“儿子这就去试试。”
  说着,又风一样的卷了出去。
  四爷正在书房,跟几个门人和幕僚商量事情,就听见苏培盛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大阿哥,您慢着点。”
  弘晖来了。四爷看了看座钟,这孩子刚下学,不去正院陪他额娘,跑这里来做什么?
  “阿玛呢?”弘晖问苏培盛。
  四爷一笑,就扬声道:“叫大阿哥进来。”
  弘晖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赶紧给这位撩了帘子。
  进了门,弘晖才一愣。没想到阿玛这里这么多人。
  他赶紧对四爷行了礼,又对几位先生行了半礼。那些人哪里敢受,避开后又还了一礼。
  “都坐下。”四爷对几位先生和门人说了一句,就问弘晖,“怎么了?有什么事?”
  “阿玛,儿子想出城狩猎。”弘晖直接开口道。
  那几位幕僚都对视一眼,朝弘晖看去。面容清雅,眼神明亮。身姿挺拔,举止稳重。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卑不亢。更叫人称奇的就是对着四爷的态度。提要求那般的理直气壮。
  几人都不由的朝四爷看去,想看看主子是怎么个态度。
  “打算带几个人去?去多长时间?”四爷看着弘晖活力四射的样子,声音就更软了下来。
  “儿子打算带着谙达和哈哈珠子,也想从府里的侍卫里挑五十个出来。早上去,晚上必回。要不然额娘该担心了。”弘晖在心里算了一下,就道。
  四爷点点头,“你挑五十个侍卫,这些侍卫以后就归你了。去!”
  弘晖再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处,立马应了一声,告退往外走,都走到门边了,他忍不住问道:“儿子能带黑旋风出去遛遛吗?”
  四爷点点头,“遛可以,不许骑。”
  “是!”弘晖笑着应了一声,就窜出门,四爷在里面还能听见那轻快的脚步声。嘴角又不由的翘起来。
  众人心里就道:看来这位主子爷还是更看中这个嫡子。
  当天,四爷从外院回来,就十分的高兴。“弘晖真是大了。当着外人,进退也得意,举止也稳当。”
  林雨桐心想,他最高兴的大概还是孩子跟他不见外。
  这天,林雨桐和四爷还没起呢。弘晖就在外面请安了。他今儿要出门,自是天不亮就起了。
  四爷坐起来,叫了弘晖叮嘱了几句,才放他出去。
  林雨桐翻了个身,“孩子没自己出过门,我这心里还真是不大放心。”
  “他的谙达师父都是爷千挑万选的。侍卫他挑的也好。有这么多人跟着,放心。”四爷说着,就要起身。他早起惯了,如今醒了,哪里还睡得着。
  第108章 清穿故事(17)二更
  天不亮的京城,街上还真没多少人。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也才刚刚打开。
  弘晖一行,一出城门,就狂奔而去,城门口几个守卫一大早起来,精神还不清醒呢,就吃了一嘴的尘土。那个年轻的刚想骂,就被年长的脑门上呼了一巴掌,“你可长点眼睛,那是真正的皇孙,你不要脑袋了?”
  “皇孙?”年轻的看着城门外氧扬起的尘土,就道:“哪位爷家的?”
  “你没瞧见马鞍上的记号?”年长的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就是要眼明心亮。”他伸手比划了个四,“以后可长点心。”
  弘晖骑在马上,前后左右都是谙达侍卫,但也比在跑马场转圈的跑自在。
  城外有皇家的狩猎场,不能跟木兰围场比,但也是个能放开的地方。
  围场里,四爷已经叫人打点过了。弘晖又叫人打赏了一番,这些人伺候的也更尽心。
  别说茶水糕点,就是酒菜,那也置办的妥妥当当的。
  这里的猎物,很多都是猎场养的。这对于初学乍练的弘晖,却是最合适的。
  边跑马,边瞄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弘晖也不要侍卫帮着拿网子堵,只一个劲的催马追。开第一箭就射中了兔子,而且从兔子眼睛里射了进去。弘晖大喜,吩咐人道:“收起来,回去收拾好了,给额娘做围脖。”
  众人一阵欢呼助威。
  半上午,弘晖打了五只兔子,两只獾子。三只野鸡。正在兴头上,就听傅驰跑过来小声道:“主子,奴才听说十四爷来了?”
  傅弛是四爷给弘晖挑的哈哈珠子,一家子都是四爷的奴才。当然了,不是信重的人,是不会将他家的孩子安排在弘晖身边的。孩子要是不机灵,当然也是白搭。这傅弛两者兼得,弘晖对这家伙的稳重和精明都十分喜欢。
  他能及时知道消息,肯定是刚才已经打点了猎场里的人。
  “还有谁跟着十四叔一起来了?或者谁和十四叔是前后脚一起来的?”弘晖低声问道。
  “西山大营的几位副将路过,顺便来这里歇脚,被十四爷撞上了,要一起打猎。”傅弛就道。
  西山大营离这里不过十多里路,一个副将骑马十几里,就要歇脚。怎会没有猫腻?
  “收拾东西,马上走。打点好,爷不想跟任何人照面。”弘晖面色严肃的道。
  傅弛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又回来了。“主子,打点好了。咱们从侧门走。”
  “你是怎么说的?”弘晖低声问道。
  “奴才说,福晋身子重了,主子不放心,给福晋打了做围脖的料子,就急着回了。”傅弛低声道:“侧门确实省不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