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阮悠抬眸看他,越发觉得自己太不地道,哪有这种临门一脚突然喊停的?
  江峥衡面上表情微妙:“如果我生气了,你愿意继续?”
  阮悠尴尬地咬着唇,不是她不愿意,实在是内心恐惧大于期待,两人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总要给她些时间做做心理准备吧。
  江峥衡见她沉默,轻叹一声,道:“下次如果没做好准备,早点喊停。”
  不然,他不保证自己次次都能忍住。
  阮悠如蒙大赦,连连颔首。
  “下去玩?”
  他实在不想再坐回那张沙发上,回味也能迷人心智,蛊惑人心。
  阮悠当然也是这样想,何况,好不容易来一次酒吧,只待在包厢里有什么意思?
  二人去了一楼,入眼处灯红酒绿,群魔乱舞,音乐声刺耳又迷离。
  随意找了个卡座,阮悠问:“我们不喝酒吗?”
  江峥衡面上划过一丝讶然,闲散地倒在沙发靠背上,静静看她:“你想喝?”
  酒其实对他没太大吸引力。
  阮悠沉吟两秒,最终放弃:“算了,你要开车,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
  江峥衡却道:“想喝我可以陪你。”
  “喝酒不可以开车的……”阮悠犹疑不定,语带劝解。
  “哦。”江峥衡觉得好笑,“你要是非我开的车不坐,或许,我们可以走回去。”
  阮悠闻言,细长的眉微微蹙起,这人又在嘲笑她不知道请代驾了。
  她横他一眼,倒回椅背。
  适逢一位服务生端着盘子过来,将盛着红色液体的酒杯放置在阮悠身前的案几上,她疑惑:“我没点酒啊……”
  服务生放下酒杯,站直起身,抬手比了比斜对面,道:“是那边的客人吩咐我送过来的。”
  阮悠惊疑不定地望过去,只是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什么都看得不大真切。
  “端回去。”
  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阮悠侧身看了一眼说话的人。
  江峥衡坐直身子,回视她,声音尽量轻柔:“想喝什么,自己点。”
  服务生犹豫着,进退两难,却倏地被推开,一道声音响起,轻佻又傲慢。
  “美女,请你的酒你怎么不喝啊?是看不起吗?”
  阮悠顺着声源看过去,心下一颤,是走廊上撞她的那个人。
  张达带着两个人在她身旁坐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阮悠皱眉,忍下汹涌而出的厌恶。
  他端起案几上的酒杯,缓缓转动着,笑着道:“之前不小心撞了你,实在对不住,这不,现在专程给你赔罪来了。”
  阮悠没说话,并不想理会他。
  服务生早已识相退场,在转身须臾,听见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直戳人心。
  “滚开。”
  这是江峥衡最后的容忍。
  张达面色有些不好,却置若罔闻,依旧看着阮悠。
  “美女,喝了这杯酒,大家交个朋友……”
  他说着,竟端着酒杯往阮悠的嘴边送,阮悠瞳孔猛缩,正要伸手推开,他手上的杯子却被人夺过去,随即,一滴不剩地浇在头顶。
  滴答滴答,像催命时钟。
  江峥衡看了他一眼,轻轻摩挲着杯身,而后,不带任何留恋地扔到一旁。
  第38章 chapter 37
  红色液体顺着张达的头发一路滑落, 在他面上留下一道道蜿蜒可怖的痕迹,整个人简直狼狈不堪。
  他身旁两人震惊非常,呆坐着不知所措。
  阮悠也未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局面, 当机立断拉起江峥衡的手就往外走。
  可张达已然反应过来, 迅速回击,眼疾手快地抄起一旁的酒瓶就砸过来。
  江峥衡眉尖微动, 扯过阮悠, 手按着她的后脑, 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酒瓶在他的肩头绽放开来。
  阮悠只觉脖间和脸侧一阵冰冰凉凉,惊恐地抬眸去看他, 却见他脸色如常,面不改色。
  “别怕。”江峥衡瞥见她眸中的惧意。
  “你没事吧?!”阮悠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伸手去摸他湿淋淋的肩头。
  江峥衡正欲摇头,瞳孔却微缩, 死死盯着她颈侧零星的玻璃碴子, 十分细碎,却异常碍眼。
  空气中汹涌的怒气似乎在不动声色地堆积着。
  张达见并未击中江峥衡的要害, 低啐一声, 胡乱抹了一把面上的酒渍,朝另外两人吼道:“都他妈闲坐着干嘛呢!给老子上啊!”
  他话音刚落,腹部飞来一脚,整个人被踢得连连后仰,简直怀疑自己深受内伤。
  阮悠来不及阻止, 唯见一片衣角在眼前滑过,再回神,江峥衡已经提着另一个酒瓶站在张达面前。
  两个小喽啰对视一眼,装模作样地冲上去。
  江峥衡动作优雅地俯身将酒瓶放好,招架起他二人来实在轻松。
  阮悠只亲眼见过一次他和别人动手,学校后巷那次不算,属于他单方面揍人。正经说来还是和施樾一对一那次,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施樾并不羸弱,且他所言非虚。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打架时可以这么狠。
  或者说,不是狠,而是残忍。
  残忍地微笑,残忍地看着对手头破血流,毫无还手之力。
  她一时忘了上前去阻止,因惧意丝丝入扣,遍袭脑中。
  两个小喽啰早已躺地不起,□□痛叫此起彼伏。
  张达腹部的痛感早已缓过来,却是被江峥衡的恨戾震慑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眸中闪过一丝极为罕见的惧意,哆嗦着往后退。
  江峥衡却不给他求饶的机会,踩住他的脚踝,左右碾压,似乎有人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在他面前蹲下,伸出手捏住他的脖子,并不收紧,似笑非笑,缓声道:“不是让你滚了吗?”
  张达战战兢兢,颤着声示弱:“我马上滚,马上滚!”
  江峥衡看着他,眸中笑意渐起,低声而言:“现在?晚了。”
  手指一点点收紧,呼吸逐渐从指缝间流失。
  张达脸色涨红,拼命去掰他的手,却是徒劳。挣扎之际,瞥见方才江峥衡拿过来的酒瓶,萌生希望,奋力抓住,朝面前的人砸去。
  这一次,酒瓶彻底碎裂在江峥衡的后颈。
  他手上的动作微滞,唇边却陡然扯出一抹笑来,看在张达眼里,只觉惊悚异常。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江峥衡突然放开手,捡起地上的碎片,不带任何犹豫地扎进张达的肩头,一点点研磨加深。
  阮悠在一旁看得早已怔住,附近的人也早就停下玩乐,在原地围观看戏,没有一个人愿意惹火上身。服务生不久之前跑去找经理,却迟迟未归。
  她知道,江峥衡不会停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他停下。
  她低声叫他的名字,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但见他停下了动作,无端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秒,江峥衡却操起不远处的高脚凳,凳脚在地板上摩擦而过,听得人头皮发麻。
  凳子第一下砸在身上时,张达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在想,自己还能承受几下?第二下是什么时候?会否比第一下还重?他面如死灰地倒在地上,满目绝望。
  可惜,他没能等到第二下。
  江峥衡垂眸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眸中的暴戾瞬间消散一半。
  “别打了。”阮悠的声音似乎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空灵而无边际。
  他松开手,扔下凳子,回身看她。
  那头,服务生终于带着经理和几个男人急匆匆而来。
  这些人来得永远正是时候。
  “回去?”
  江峥衡伸手去揽她的肩,阮悠却瑟缩一下,不自觉后退一步。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经理先带人去查看了张达等人的伤势,吩咐送医院后,这才转向江峥衡。见他年纪尚轻,猜想大概是个纨绔公子哥,为了女生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可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总要好好善后。
  江峥衡眉目间闪过一丝不耐,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拨了个电话,让电话那头的人过来处理。
  回身时,心跳却漏了一拍,阮悠不见了……
  “那位小姐刚刚自己离开了。”服务生胆战心惊地回复他。
  江峥衡脸色阴沉,大步离开酒吧。
  车子一路狂飙,希望能在阮悠回家之前堵住她。
  大门的保安大概对他有印象,见他放下车窗,露出那张冷峻英气的脸,便主动放行。
  江峥衡将车停在阮家别墅不远处,点燃一支烟,
  他想起两人确认关系之初时,阮悠义正严辞地说不喜欢他打架,还有上次和施樾动手之后,她生气不理他的态度。
  难道这次他真的过分了?还是说,吓到她了?
  一支烟很快燃完,他抬头望向别墅二楼某个窗户,从兜里掏出手机拨给阮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