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好哇好哇,你们来这么早!”一阵大喊大叫声在门口响起,不用说,郭庆云过来了。
  大步走了进来,郭庆云拉住明媚的衣袖,眼睛往雅间里转了一圈,发现柳明卿没有在,有几分失望:“你怎么没有将你五堂兄拉出来?”
  “他今日有任务。”乔景铉瞧着郭庆云那着急模样,嘿嘿一笑:“小九,你是准备赖上明卿了?你这般死缠烂打的,明卿都要被你吓跑了。”
  郭庆云歪着头朝着乔景铉点了点头:“表哥,你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才赖上柳十?别以为我不知道!柳十这么好的姑娘,鲜花怎么就插在牛粪上了?”
  “我哪里是牛粪了?没见京城里那些贵女们每次见到我便要往我身边蹭?”乔景铉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银白色长衫:“本世子玉树临风,潇洒无敌,你见过这么飘逸不凡的牛粪没有?”
  “柳十,柳十,你瞧瞧他!”郭庆云拍着明媚的肩膀:“我表哥那副神气,提起那些京城贵女们来,就是这般洋洋得意了,分明还想着要偷吃,你可得提防着他一些!”
  “他本来就这副德性,你以为我不知道?”明媚笑着望了乔景铉一眼,拉着郭庆云就往一旁走:“咱们到那边坐着说说体己话儿。”
  “小九,有你这样的表妹吗,不知道帮我说好话,专门就会坑人!”乔景铉跟着走了过来,满脸委屈:“媚儿,自从认识了你,我就已经没有什么好神气的了,你可别生气,哎,说我是牛粪便是牛粪罢,至少还能养着鲜花呢。”
  明媚听着乔景铉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郭庆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表兄,我可真是服了你,怎么就变得这般温顺起来了,当年那个摆着一副臭脸,生人勿近的乔景铉去哪里了?”
  “不要弄错了,我只是在媚儿面前才会这般温顺,别人面前我才不会这般行事呢。”乔景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只是望着明媚,完全无视她身边的郭庆云,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姑娘,姑娘!”窗户那边传来金柳的惊呼声,她惊喜的伸手推了推趴在窗户上的刘玉芝:“姑娘,你看你看,黎公子骑马过来了,好神气啊!”
  “姑娘又不是看不见,你别到一旁吵着姑娘了!”秦妈妈口里这么说着,却也扒了过来看,眉眼间尽是欢喜:“看黎公子穿着上那御赐锦袍,帽子上插着杏花枝,那模样儿可更俊了!”
  “我怎么不觉得呢,不还是原来那个黎公子嘛。”玉梨听说黎玉立穿了锦袍簪了杏花,也觉得格外新奇,赶紧跑到窗户那边,加入了围观人群中,趴在金柳肩头往下边看。
  明媚瞧着玉梨压着金柳,几人在那边议论纷纷,笑着接过话头:“你就别到那边凑热闹了,让刘小姐一个人安安静静看着便是了!”
  那几个人哪里舍得回来,像被粘在窗户那头一般,竟是连头都不回一下。
  “嗳哟哟,我倒是见识到这状元游街的神气了!”秦妈妈啧啧有声,这句话刚刚说完,突然语气又变得凶狠了几分:“旁边包间是谁家订的?怎么还有人扔花儿给他?到底是哪个不知羞耻的小蹄子!”
  明媚看着秦妈妈那气愤的模样不禁失笑:“你们快看秦妈妈那样子,像不像一只护仔的母猫?”
  众人转脸瞧了瞧秦妈妈,都哈哈的笑了起来:“果然像。”
  “恭喜刘小姐,现在是夫君金榜题名时,接下来就该洞房花烛夜了!”郭庆云听着那边欢声笑语的,也有些坐不住,大步走了进来,向靠着窗户边上的刘玉芝道喜,刘玉芝听得两腮带赤,被郭庆云调侃得低下头去。
  “状元郎帽子上的杏花开得格外好。”玉梨伸手指了指下边的黎玉立:“怎么瞧着就要比素日里头见着的杏花好看。”
  郭庆云伸出脖子瞧了瞧:“那是琼林殿外的杏花,宫里头花匠精心培养出来的,自然要比一般品种耐看些。”
  “郭小姐,你快来看,旁边雅间不知道是谁,老是拿花枝往下边扔!”玉梨瞧着旁边窗户那边一支支的花朵不住的往楼下的黎玉立掷了过去,不由得有几分稀奇:“难道京城的女子都是这般豪放的?难道身边就没有妈妈们跟着?”
  郭庆云一挑眉:“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我早就听说状元郎骑马夸官的时候会有人丢花朵儿丢手帕子的,还没有亲眼见过呢,我过来瞧瞧。”
  郭庆云将头从窗户外探了出去,使劲望了望旁边窗户露出的一张粉面,登时惊讶的喊了一声:“七公主!”
  “七公主?”屋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乔景铉大步走到窗户边上看了看:“果然是,她怎么也出宫了?”
  那边靠着窗户坐着的女子瞧了瞧乔景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乔世子,你怎么也在这里?”一边说着,一边探出身子,将手中的花枝扔了下去。
  “还不是和公主一样是来看热闹的。”乔景铉皱了皱眉头,走回了明媚身边,这七公主是淑妃娘娘的女儿,在后宫的嫔妃里边,淑妃娘娘不算很受宠,但也不至于被冷落,她的娘家还是有一些势力,徐熙自然不会把她扔到一旁不闻不问,一个月里边也会去上一两次。
  “七公主怎么也出来了?”郭庆云从窗户那边折了回来:“这状元骑马夸官有什么好看的,这京城里头的人似乎全部都出来了一样。”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明媚微微一笑,想到了唐诗里的两句话,那些新科进士们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便在眼前:“寒窗十载,终于得皇上赏识点了状元,可真是人生快事。”
  像黎玉立这样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得了皇上青眼,御赐锦袍,皇上亲手给他簪上花枝,意气风发的从金明池畔出发游遍京城,如何不会吸引着旁人去看?这古时又没有旁的娱乐,看状元郎骑马夸官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
  “柳十,”郭庆云走过来趴在桌子上斜看着明媚:“哎,你传闻中的表哥还真厉害,竟然中了状元,柳小五都只得了第四。”
  “黎玉立哪里是我的表哥?”明媚瞧了瞧前方的刘玉芝,心里头想着还是不要在这里议论黎玉立的身份了:“不过是寄住在我们柳府罢了,有些人要以讹传讹我们也没办法。”瞧着郭庆云一脸遗憾,明媚笑着踢了她一脚:“你以为我五堂兄文武双全就非得捞两个状元当当?有些人可不要偏心得那么厉害!”
  “总比某些人好!”郭庆云抬起手来拍了拍身边的乔景铉:“你看我表哥,连乡试都没有参加过,若是他真去考了,估计他过不了!”
  乔景铉正瞧着明媚傻笑,被郭庆云这么一拍,惊跳了起来:“小九,你又在编派我什么?”
  “我在说你只靠着祖荫,没本领,比不上柳小五!”郭庆云朝他嘻嘻一笑:“别朝我瞪眼睛,事实如此,若是不服气,你过三年也去参加秋闱试试看?”
  看着调皮的表妹,乔景铉也没法子生她的气,转过脸去就一心一意的看着明媚,看得她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媚儿,帮我把下脉。”乔景铉伸出手来道。
  “怎么了?你生病了?”明媚也有点紧张,赶紧把手指搭了过去:“是不是在追捕鞑靼人的时候受伤了?”诊了半天脉,只觉得乔景铉的脉象平稳,不见又病的症状,明媚奇怪的看了看乔景铉,面色红润,盯着她的眼神灼灼:“乔景铉,你为何要骗我说你有病?”
  “你就会与小九说笑,都不搭理我。你不是说过,若我是病人,你才会瞧我热切?我就扮一回病人罢!”乔景铉朝明媚嘻嘻一笑:“但是我真生病了,好几天没见着你就觉得一身没劲儿,吃饭不觉得香,睡觉也睡不安稳,你说,这难道不是病?”
  郭庆云在旁边哈哈大笑:“这绝对是病,典型的相思病!”
  一屋子的人瞅着明媚都笑了起来,把她闹了个大红脸,看着乔景铉,嗔怪的说:“下回你再这么胡说八道,小心我开点药整治你!”
  乔景铉瞧着明媚那红滟滟的嘴唇,心里不由情动:“只要是你给的,我就是毒药也愿意吃下去。”
  正在说说笑笑之时,就听雅间的门上响起啄拨之声,候在门口的玉箫打开门,就见一个姑娘带着几个丫鬟站在门口,看见乔景铉和郭庆云,面露喜色:“我方才见着便是乔世子与镇国将军府家的小姐,怎么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特地过来瞧瞧看,怎么你们也在张福记订了雅间?”
  郭庆云哈哈一笑:“你这个在深宫里的七公主都能出来看状元公游街,我们这些住在宫外头的更应该出来看了。”
  明媚听着说是宫里出来的七公主,不敢怠慢,赶紧站起身来,喊了刘玉芝一道过来,带着丫鬟们朝七公主行礼。
  “不必客气。”七公主笑着叫她们起来:“这两位小姐是谁家府上的?”
  “她是柳太傅的孙女儿。”郭庆云先介绍了明媚,然后指了指刘玉芝说:“她是光禄寺卿的外孙女,我们都是手帕交,今日约好出来看状元骑马夸官的。”
  七公主有着一张鹅蛋脸,眼睛有些小,但也不是左家那种芝麻眼儿。她笑起来梨涡浅浅,很有一种少女的妩媚。听完郭庆云介绍,她朝明媚与刘玉芝点点头道:“久仰久仰!大家不必拘礼,难得在一起,不必那样讲究。”
  明媚心中暗自好笑,这个久仰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自己和那七公主可是第一次见面,若真的“久仰”了,想来是梦里知道的。
  “各位都瞧了这番盛况,你们觉得此次科考的状元郎如何?”七公主扫视一眼屋子里的人,率先发问。
  “还不是皇上圣明,伯乐识得千里马,一表人才,锦心绣口,不错,不错!”郭庆云大大咧咧随口赞扬了两句,就见七公主的脸上染起一团红晕,点头应和道:“昨日他们说了我还不相信,今日看了方知果真如此。他骑在马上竟是英姿勃发,我方才扔了几枝杏花下去都没扔中他,甚是可惜。”
  明媚听了心中一惊,偷眼望了望刘玉芝,见她脸色发白,生怕被那七公主看出端倪,悄悄挪了一点身子,把她挡在了身后。
  幸好那七公主也没有怎么留意刘玉芝,估计是觉得她身份低微,正眼儿都没有瞧她一下,反倒是和明媚说了几句场面话儿,其余时间都是与乔景铉郭庆云在攀谈。明媚见着这大概没自己和玉芝什么事情了,就拖着玉芝站起来告辞。
  “柳小姐和刘小姐不多坐一会吗?难得出来一次。”七公主惊奇的看了看她们:“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回去吧?我今日可要玩够才回宫!乔世子,郭小姐,你们俩可要陪我一整天,带我把京城好好逛逛才行!”
  乔景铉哪里有闲工夫来陪着七公主说话,瞧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明媚,心不在焉的说:“我还要去宫里当值呢,郭小九陪你罢。”
  郭庆云朝他挥了挥拳头,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要去哪里当值!下次请我客,否则小心我……”
  乔景铉朝她会意的一笑,然后转头向明媚和玉芝说:“柳小姐,刘小姐,我和你们一起下楼罢!”朝七公主一抱拳:“公主,恕我失陪了!”
  七公主眼睛滴溜溜的在乔景铉身上溜了一圈,然后笑着说:“你去罢,别耽误你的正经事儿,这里有郭小姐陪我就行了!”
  走出张福记,外边的阳光忽然似乎很刺眼,刘玉芝忍不住抬起手挡了一下眼睛,放下来时,衣袖上已经有些湿湿的痕迹。
  ------题外话------
  歌爷最近几日打字的时候发现手指头好疼……
  机械键盘也不能挽救我了么……
  要是有意念打字多好啊……
  痛苦、悲愤、碎碎念……
  ☆、第一百零六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状元郎已经骑马往御道街那边去了,金明池畔的人群也慢慢散去,地上留着散落一地的花枝,花瓣依旧娇艳,空中流转着花朵芬芳的气息,而那个穿着锦袍簪着花枝的人却已经没有看见。
  “媚儿,我送你们回去?”乔景铉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一脸微笑的望向明媚:“今日阳光甚是晴朗,真是春光灿烂。”
  明媚瞥了他一眼,这乔景铉可实在是有几分缺心眼,明明见着刘玉芝一脸忧戚的表情,偏偏还要说什么春光灿烂。没好气的瞧了乔景铉一眼:“你自己有事情便忙去罢,我与玉芝回府去便是了,别为着小事耽误了大事。”
  乔景铉丝毫没有觉察到刘玉芝心情的变化,依旧只是笑嘻嘻的望着明媚:“还是媚儿体贴我,那我便先去了。”
  “玉芝,你怎么了?”瞧着乔景铉骑马飞快的跑开了去,明媚陪着刘玉芝站在马车旁边,看着她那强装出来的笑容,心里也丝丝为难,这黎玉立可是一朝成名天下闻,京城里谁又不识这位年方十八的状元郎?方才瞧着他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围观的百姓个个啧啧惊叹大陈又出了个俊秀的新科状元,堪比十多年前的柳元久。
  就连七公主都在扔花枝给他,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他的主意呢,也怪不得刘玉芝会心中郁闷。
  “方才听到那七公主说的话,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刘玉芝惆怅的看着马车的软帘,眼神迷茫又空洞:“我可能天生就是命苦之人,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哪怕如意的结局看上去很近,可我却始终和它有距离,永远也无法触及。”
  明媚握紧了刘玉芝的手,低声说:“或者七公主只是生性大方,随口说出那些话而已,你不必多想。”
  刘玉芝低下头:“明媚,我母亲给我来信了。她有些不赞成这门亲事,她嫌弃他家只有一个寡母,没有家产,不想让我嫁过去,只是碍着你祖母的面子,她也没出言反对,只是说让我自己拿定主意。”
  “那你自己呢?既然你母亲信里说你自己拿定主意,那一切都好说了。”明媚轻轻吐了一口气,刘同知夫人是一个俗人,眼睛只能看到一尺内的东西,她接到柳老夫人的信时还不知道黎玉立中了状元,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不同意了罢?
  “我已经写了信过去,告诉母亲我已经拿定主意,今生非黎公子不嫁,现儿就等着母亲回信了,不知道她会不会赞成。”刘玉芝蹙着眉毛,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其实现儿我宁愿黎公子不要中状元,中个第二也便是了。”
  明媚也沉默了一下,方才自己虽然没有扑过去跟着她们去看状元游街,但是她能想象出来那热闹的场面。年轻英俊的状元公,骑着高头大马,御赐的红色锦袍衬得他意气风发,帽子上的花枝让他更显风流倜傥,前边有人鸣金开道,后边有人保驾护航,这样的男子,金明池畔无数少女的芳心都默默黎了过去。七公主久在深宫,见过的男子并不多,其中大半都是内侍,又怎么和黎玉立相提并论?所以她对黎玉立有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个时候总不能让刘玉芝泄气,明媚笑着贴近刘玉芝的肩膀说:“中了状元可是好事儿,天下读书人谁不想做状元?你倒奇怪,放着好好的状元夫人不做,偏偏想做那榜眼夫人!”
  刘玉芝看着明媚含笑的眼,知道她是想说些风趣话儿让自己放宽心,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淡淡一笑道:“唉,只是怕自己做不来这个状元夫人呢。”
  灿烂的阳光洒在刘玉芝的脸上,那眼角眉梢见淡淡的忧伤怎么样也掩盖不住,明媚瞧着心中有几分发酸,拉了刘玉芝便往车上去:“别想这么多,好事多磨,总会成的。”
  回到柳府,明媚叫刘玉芝好好在沉香阁歇息着,自己去了香兰院那边看望杜若兰,才走进园子,便听着里边传来一阵响亮的啼哭之声。明媚站在那里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自从弟弟柳明荃从碧纱橱那边搬了回来,这香兰院里边便热闹多了。
  “十小姐过来了。”崔西刚刚好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出来,瞧见明媚站在那里,满脸带笑:“快些进去瞧瞧,八公子醒过来了,正在与夫人较劲呢。”
  明媚听着只觉新鲜,赶紧抬起脚走了进去,内室里边杜若兰正抱着柳明荃,想要哄着他吃奶,可柳明荃就是不愿意贴着嘴过来,正在扭来扭去,一边还在宏亮的啼哭着,中气十足。
  奶娘站在一旁,怯生生的问:“夫人,还是我来喂小公子罢,他习惯吃我的奶了。”
  柳明荃在碧纱橱住了一个月,才回沉香阁八日,对这边的一切都很陌生,杜若兰想要喂他吃奶,可他却偏偏喜欢黏着奶娘,这让杜若兰有几分焦躁。虽然说大户人家里头一般都是请了奶娘的,可柳明荃对她来说意义格外不同,只想自己亲自哺育他,没想到他还不愿意吃自己的奶了。
  “母亲,你便让奶娘带去罢。”明媚瞧着杜若兰一脸沮丧,不由得微微一笑,奶娘每日里吃得特别好,乳汁多而且也很有营养,很是适合哺育柳明荃,倒是杜若兰,虽然说月子里头养得胖了些,可瞧着便是奶水不足的模样,还不如干干脆脆做甩手掌柜,让那奶娘去喂便好。
  见明媚如是说,杜若兰轻轻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看了柳明荃一眼,伸手在他脸上点了点,这才将他交到奶娘手中。望着明媚坐了下来,杜若兰有几分惊奇:“不是说去看黎公子骑马夸官去了?还以为你要与玉芝在外头吃过午饭才回来,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母亲。”一提到刘玉芝,明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握住杜若兰的手,轻声问:“母亲,听说云州那边回信了,刘同知家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允婚还是拒绝?”
  杜若兰摇了摇头道:“虽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允婚,若不是碍着你祖母写信过去,这亲事定然是黄了。刘同知很是不赞成,他说中个进士还不如嫁个有钱的富商,至少能多捞点彩礼钱。像黎公子这般家底薄又十分不圆滑的,中了进士不去打点,也分不到好的地方去做外任,指不定一辈子当个县太爷就没出头的日子了。刘同知夫人也还在惦记着黎公子家里底子薄,怕玉芝嫁过去会吃苦。”
  明媚默默的坐在一旁,真的为刘同知与他那夫人的目光短浅而感到烦恼,想着刘玉芝那愁苦的面容,更是觉得心里难受。本来周围就有这么多人在觊觎着黎玉立,偏偏刘同知与刘同知夫人不同意,这亲事若是黄了,恐怕有不少小姐家里会前赴后继的去云州向黎玉立的寡母提亲求嫁呢。
  杜若兰瞧着明媚脸上的愁容,赶紧笑着安慰她:“明媚,你回去尽管叫玉芝放心,这事儿没问题的。今日清晨,你父亲已经修书向刘同知报信儿,黎公子高中了状元,料他们刘府也不敢小觑了去。再说,黎公子家底是薄了些,可我要是认了玉芝做干女儿,怎么着也会帮衬着他们两口子些,你父亲是吏部侍郎,派职的时候稍微照顾下,放他去富庶的地方做几年外任,保准小日子过得不会差。”
  明媚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还劳母亲上点心,最好是快点把他们两人亲事给办了,以防夜长梦多。”
  杜若兰指着茶几上的茶盅道:“花枝,帮我去把那茶水端来,有些口渴了。”
  花枝低低应了一声“是”,转身走了过去,把茶盅端了过来,杜若兰接过茶盅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头,看着明媚说:“明媚,你把没说完的话给补全了,什么叫夜长梦多?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了?”
  明媚见杜若兰心细如发,竟然听出了自己话里头的弦外之音,于是便将今日在金明池看状元游街夸官时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当年柳元久也遇着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他那时候是怎么样拒绝了万阳公主的,问问杜若兰,恐怕也会知道其中的奥妙。
  杜若兰听了明媚说了今日的事情,摇了摇头,两条眉毛也攒到了一处,她惋惜着说道:“怎么竟会有这样的事情?这可真是一波三折,若是那七公主真去皇上皇后那边求了,恐怕黎公子与刘小姐这事儿便不能成了。”
  明媚大吃了一惊,望着杜若兰那张略带苍白的脸,不知道为何她会如此笃定,当年她和柳元久不就是这种情况吗?万阳公主想要嫁柳元久,可柳元久却依旧坚持娶了她,为何到了黎玉立这里,事儿便不能成?
  “母亲,当年你与父亲……”明媚试探着问:“若七公主真去求皇上指婚,那也可以效仿当年旧事,让黎公子拒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