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酥糖 第35节
  站在一旁的简辰珩敲了下林奕繁的脑袋:“你这个凑热闹的,废话还那么多。”
  林奕繁抬手拍掉简辰珩的手,胡乱揉了揉头发,语气慵懒:“什么凑热闹的,我这是关心。”
  虽然两人的语气分外轻松,可幽暗暧昧的光线下,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双手绑在椅背后,脸上蹭着污血,一双深陷的眼混沌不堪。他抬眼看了看来人,心中一惊,语气中带着讨饶的意味:“陆总……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陆言修只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不似往常的温和如玉,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凌厉。他没有理会那人,只是朝林奕繁和简辰珩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小子得了不少好处,我找到人的时候正在‘金朝’酒池肉林呢。”简辰珩冷笑一声,递给陆言修一根烟。
  陆言修点燃烟轻轻吐出一口,昏暗的灯光下顿时变得烟雾缭绕。他眯起眼,笑着朝那男人道:“孟二,你跟了我二叔那么多年,什么也不知道?”
  他虽然在笑着,可那个被称作孟二的男人却只觉得心惊胆寒。
  “我我我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陆总,我对天发誓!”他急的想伸手比划,却发现自己被绑着,根本伸不出手来。
  “是吗,”陆言修幽幽地笑了起来,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冷,“那我们陪你等到想起来点什么。”
  空旷的旧厂房中,只有陆言修手中的打火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孟二瞪大眼睛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陆言修朝他旁边的黑衣保镖微一含颌,人高马大的保镖从一旁的桌子上捡起一根铁棍,在手中掂量几下。
  孟二看着那根又粗又重的铁棍,身上那些开始麻木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这一棍子下来,他小命怕是要没。
  孟二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陆、陆总……我帮二爷做的事太多了……您、您说的是哪件啊?您给点提示,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一副谄媚的嘴脸,林奕繁小声和简辰珩吐槽道:“陆业鹏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招得也太快了吧!”
  简辰珩剜他一眼,示意他闭嘴。林奕繁撇了下嘴角,余光注意到陆言修也在瞥他,慌忙转移视线,乖乖闭上嘴。
  陆言修掸了掸烟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孟二身上:“那我给你些提示,谭文耀。”
  缓缓吐出的三个字似是有千斤重,直直地砸向孟二。孟二猛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陆言修。
  十几年前的旧人,他几乎要忘了他的存在,如今却被人突然提起。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隐隐约约像是在破旧的仓库里看到了旧人的孤魂。
  “啊啊啊!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孟二像是鬼附身似的突然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绳子的束缚,可他挣脱不掉,只能急得大吼大叫。
  简辰珩向带来的保镖扬扬下巴,保镖抬腿踢到椅子板上,孟二整个人连带着椅子被强大的作用力掀翻,摔到坚硬的水泥地上。他“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清醒了?”陆言修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鞋尖捻灭,慢悠悠地走到孟二面前。
  孟二疼得龇牙咧嘴,这才清醒了一点:“醒了醒了!”
  黑衣保镖将孟二重新扶起,孟二觉得自己肩胛骨都被磕碎了:“陆总,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年谭文耀帮二爷拿了宁内区风光发电站项目资料,之后就出车祸死了!二爷没给我提过车祸的事,我不知道是不是二爷做的!”
  听到“宁内风光发电站”几个字时,陆言修的动作一滞:“当年被窃取卖给竞争对手的宁内项目是陆业鹏偷的?”
  “对,当年二爷牌桌上被吴准坑了一大笔钱,二爷怕被老爷子知道,吴准就让他用风光发电厂的项目资料抵债。”
  十几年前,宁内地区电力供源问题一直是个难题,陆老爷子当年提出利用宁内的地理特征,采用风光发电站的方式进行互补发电,并将全部心力都放到这个项目上。结果竞标前,项目方案被盗,对家沈氏靠风光互补发电的构想得到这次项目,并在几年间依靠这个项目一跃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能源公司。
  这件事对北辰影响很大,最重要的是,陆老爷子倾注了一辈子心血的项目被盗后,老爷子一蹶不振,不到一年就与世长辞。
  如果当年的资料真的是陆业鹏偷的,那他就是间接害死陆老爷子的罪魁祸首!
  想到陆老爷子生前笑容和蔼,陆言修目光微沉,紧紧攥住拳头:“陆业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孟二神色大变:“陆总息怒啊!除了这些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陆言修微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中带着不威自怒的慑人寒意:“孟二,以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用我教你吧?”
  孟二咽了咽吐沫:“知、知道……陆总您……您放了我吧,二爷那儿我还说得上话,有、有用得上的地方……”
  陆言修满意地勾起唇角,示意站在一旁的保镖给他松绑。
  他和孟二交代了几句,孟二灰溜溜地逃走了。
  人没影了,林奕繁整张脸垮下脸:“不是吧!你就这么放走了?”
  陆言修管简辰珩要火,点了一根烟,一点红光在昏暗衰破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突兀:“不然呢?”
  林奕繁瞪起眼,表情扭曲,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给作了啊!”
  陆言修被他夸张的神情逗笑了,无奈摇头:“你电影看多了吧?还给作了?”
  “当然啊!不然他回去给陆业鹏通风报信怎么办?”
  “你蠢,他又不蠢。他要敢和陆业鹏提这件事,自己也是死路一条。留着还有点用。”陆言修幽幽地解释道。他看着孟二离开的背影,神色淡然,“况且,如果我手上沾血,和陆业鹏又有什么两样?”
  听他如此说道,林奕繁闭上嘴巴,和他一起若有所思地看向孟二离开的方向。
  陆言修抽完烟,将烟头捻灭,扭头朝简辰珩道:“找人把他看紧些。”
  简辰珩点头。隔了良久,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道:“陆哥,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陆业鹏该清的证据都被他清理干净了,现在再来查,是不是太晚了?”
  “既然能知道这件事,就有办法找到证据。”
  他的声音很淡,让其他人都以为是错觉。
  能解决陆业鹏的方法有很多,但他来不及了。如果能查清谭文耀的案子,那对陆业鹏来说是个重创。更何况这个案子还连着老爷子的心血。
  陆言修依旧能回忆起少年时期,老爷子总喜欢给他讲那些他听不懂的专业知识。他总是笑容和蔼慈祥地点着他的鼻子说,阿修啊,祖国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代啦。可他连自己长大都没等到,就离开了,更不要说什么未来了。
  他下意识攥紧拳头,目光阴沉。
  简辰珩见他这般,笑盈盈地勾住他的肩膀:“走走走,‘星海’请你们喝酒去。”
  陆言修回过神来,朝他扬起一抹淡笑,算是应了。
  一行人走出旧厂房。厂房里那盏昏暗的吊灯还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在满是斑驳铁锈,散发着霉味的屋内显得格外阴森冷寂。
  第37章 三十七块小桃酥
  程慧秋和苏建平从雨城回来,苏棠带着小桃酥回了一趟家。
  程慧秋见到外孙,高兴地不得了。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一刻也不闲着,张罗给他做午饭。
  小桃酥好几天没吃到姥姥做的饭了,也欢喜地不得了,毫不犹豫地开始报菜名。苏棠将洗好的草莓塞进小桃酥的嘴里,把他的小嘴巴堵上。
  “妈,你回来好好休息下行不行?午饭我点个外卖不就得了,干嘛还亲自做饭。”
  小桃酥捧着草莓,吃得满嘴都是汁水,苏棠扯了张餐巾纸给他擦嘴。
  程慧秋收拾着买菜的兜子:“外卖多不健康,又没让你做,哪儿那么多事。”
  苏棠撇了下嘴。
  没有做菜天赋又不是她的错。
  她塞了一颗草莓进嘴里,还挺甜的。
  “舅舅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做完手术恢复得还不错,小程陪着他呢。”
  见程慧秋神色如常,苏棠知道她没有骗自己,这才放心了些。
  苏棠陪程慧秋去了趟超市,程慧秋挑的都是些小桃酥喜欢吃的东西。
  苏棠看着满购物车的膨化食品,皱眉:“你还嫌外卖不健康,买这么多薯片给他就健康了?”
  程慧秋瞟了眼塞了一车的零食,心虚道:“你平常又不给他买,吃一次不要紧的。”
  她伸手从货架上取了两包巧克力:“我想吃这个。”
  程慧秋皱起眉,把巧克力放回货架上:“多大人了还吃这个呢?”
  苏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动作。自己才是亲生的吧?为什么程慧秋那么宠小桃酥,一点也不宠自己!她吃醋了!
  苏棠有些不满:“小桃酥想吃就买,我想吃就不买哦?”
  程慧秋推着购物车离开货架,满不在乎:“你不是要保持身材吗,吃这些不好。”
  “从小到大你都没像疼小桃酥这样疼过我!”苏棠控诉道。
  “忘恩负义的小丫头,你小时候想吃什么我不都买给你了?”
  苏棠也不是真的想吃巧克力,朝程慧秋扬扬手:“得了吧,我还记得小时候想吃五毛钱的冰棍,你都不给我买呢!”
  程慧秋脸上一红:“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两人有说有笑地转到日用品区,程慧秋又买了些家里的必需品。两人慢慢悠悠买完全部东西,到结账处时,已经排起了乌泱泱的长队。
  “怎么这么多人。”苏棠抱怨了一句。
  可也没办法,两人只能慢慢排队。
  等得有些无聊,程慧秋朝苏棠道:“早上我听澄澄说,你要和什么人结婚?”
  苏棠愣了愣。
  这小家伙,打小报告的本事不小。
  见苏棠不说话,程慧秋语气中带着些埋怨:“你要结婚也先带回家让我见见,别又瞒着我们做决定。”
  这个“又”用得真是好……
  “你别听他瞎说,我没有打算结婚。”苏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程慧秋。
  她其实自己也没有想清楚该如何选择,贺祁的一番话无疑使她动摇了,但她想起那晚和小桃酥的谈话,又想起陆言修转身时决绝的背影……
  她想不清楚。
  程慧秋审视地打量她一番,苏棠不想说,她便不再逼迫她。
  正巧轮到她们结账,程慧秋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棠棠,人就一辈子,不后悔就好。”
  说罢,她将购物车里的商品捡出来,依次堆到收银台上,笑容和善地和收银员打起招呼,不再搭理苏棠。
  苏棠怔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弯起唇角。
  苏棠和小桃酥在程慧秋家吃完午饭,苏棠第二天还有工作,没有呆得太晚,早早地收拾东西带小桃酥回家了。
  每次从程慧秋家里回来,苏棠都能大包小包带一堆吃的,够她和小桃酥生存一个星期。
  她非常满意。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这段时间她的工作行程安排得很满,《幼儿园》已经在电视台和网上播出,之前拍的电视剧也在做宣传,她忙得不可开交。
  她私下和贺祁见过几次面,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那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