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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那天,陆烟见到任屿,便明白了为什么他的粉丝有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是幻想,是美梦的资本。
  人初初看世界,凭借环境来形成价值观,无论好坏、善恶。世面见多后,会推翻原有的,某一刻,他们将累积的信仰具化成人,并奉献灵魂。
  这样纯粹的爱,不应该被利用,而他们也间接毁掉了别人的信仰。
  任屿的笑容在对上陆烟的目光时凝滞一瞬,她的眼神有调侃,有讽刺,有傲慢,还有微微狠戾。
  任屿扯了扯西装领带试图缓解不自在,但好像有什么拽着让他面目更加狰狞。
  巧合,巧合而已。
  陆烟别过眼,白净脚面踏进黑高跟。
  她今天化的淡妆,乍看镜子里的人陌生至极。
  跟学生妹似的。
  自然,陆烟也顺便观察了不知所措的男人。
  由于惊吓他额头不断浸出薄汗,小姑娘上不了妆动作都变得急躁。
  心里有鬼,白天都怕鬼敲门。
  任屿闭眼尝试将记忆清除,突然衬衫衣摆蹭到手肘,打碎了元神。
  这衬衫,和那女人死的时候穿得一模一样。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他们之间箭弩拔骨的气氛,在导演看就是若即若离的爱意。
  恋爱真人秀越复杂越有看头。
  陆烟与公司合约只剩不到两个月,
  真人秀算最后通告,姜辰目想联络联络感情,尽经纪人的本分,车门打开,腰都弯下去了,后背被人轻拍,“我自己走。”
  姜辰目忍不住摇头,他读不懂她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合作关系。
  车在街上漫无目的跑,但陆烟心里有终点。
  犹如一烧光的山头,明朝暗涌藏匿其中。
  只需要啼鸣,或者飞蛾扇动翅膀,百鬼骚动。
  她找到了理由。
  尽管并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可能说服她,说服自己这么多天的矛盾。
  电话没有很快接通,机械的声音如同呼啸而来的警笛,叫嚣着血液无法平息。
  上一次,风告诉她不要停下,已经忘了是什么滋味了。
  她跑,车疾驰,她又在等,电话声滴滴响。
  “干嘛呀,别管啊……”
  陆烟猛踩刹车,轮胎划出一道痕来,尖锐之中有句轻笑。
  纵情的哑音,娇柔居多。
  陆烟舒服地靠着椅背,天亮得人发慌。
  “女人?”她尾音拉很长,音尾偏低沉,适合在床上说。
  覃昀扶着墙的手爆出青筋,小姐嘴都酸了,他还不射,她可是深喉啊。
  他没说话,扯着她偏黄的头发不断桩送,嘴塞满了,她受不住动作,嘴、眼都往外流水。
  小姐睁大眼怔怔盯着面前赏她饭吃的男人,她长相中等偏下,可他给了五万。
  她不傻,浑身解数使出来想让他快活,好继续照顾她生意。
  男人忍耐力太强了,再弄几回,她嘴要坏掉。
  随着红绿灯上跳动的数字,陆烟仔细分析片刻,得出结论,“你还真的挺有钱。”
  又一声喘气。
  是男人的。
  “一起。”
  小姐心惊,她还没试过。
  陆烟舌尖品了品这两个字,想象他口的样子,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优势除了生殖器还有嗓音么。
  她搞过双飞,体验太差,怎么能分享呢。
  别说爱,性在她这里也是自私。
  “提醒你。”陆烟伸出一根手指,“最好不要让炮友知道另一个炮友的存在。”
  她语气没半点在乎,“先欠着,明天我去找你。”
  覃昀“啪”关机,房间没开灯,色调泛黄,像张旧照片。
  有人被禁锢了,而且永远逃不出桎梏。
  覃昀看着她,肆飞的发在视线里渐渐模糊,眼前浮现另一个女人。
  如果是她——
  覃昀握紧拳头,小姐没料到他会射,喉咙一紧,全咽下去了。
  如果是那女人,他会恶心,恶心到想杀了她。
  小姐眼睛圈溜溜,还泛着水渍,她想等会儿他可能要再来一次。
  她壮胆,拿捏语调,“那女的是谁啊……”
  覃昀眼神是在瞬间变的。
  小姐定住,他的手慢慢摸上她脆弱的脖颈,她从他眼睛里看不到自己。
  手紧,她全身颤栗,他却突然松开,从裤子口袋又掏出叠钱扔地上,“走。”
  声音哑的可怕。
  小姐惊魂未定,他又说,“嫌少?”
  黑亮眼睛里翻涌的都是愤怒。
  她忙摇头顾不得收拾自己轻轻关门离开。
  窗帘被风带动,吹了一地悲伤。
  覃昀狠狠锤墙,直到手腕麻木拳面浸血。
  他是只无处宣泄的猛兽。
  不止她,她哥哥,父亲,都他妈活着。
  *
  陆石鹏几乎落荒而逃。
  他逃回家里三层外三层上锁,反复确认,才失力地抱住自己,头抵在膝盖上。
  他原本已经忘了的。
  一干二净。
  偏偏又让他碰见。
  记忆的闸门被外力破坏,洪水搅碎神经。
  八年前那个夏天,和风县似乎比往常要热,要烈。
  叫啊,哭啊,闹啊……
  人们的饭后谈资永远是一辆破损严重的出租车,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这场意外,让成毅山变得痴呆。
  在急诊室,那扇阻隔生死的门前,陆石鹏见到了出租车司机的儿子,还有绝望到疯癫的女人。
  少年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他。
  陆石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压抑的人。
  情绪几乎崩裂,都糅杂在一双冷漠的眼里。
  血丝密布,格外阴沉。
  他紧紧握着拳头,仿佛下一秒会砸过来。
  那天陆烟没有来,他不勉强。他想,她以后更不会出现。
  只是他看着这个少年,很容易想到陆烟。
  他们在浑浊的世界里独自清醒着。1
  简陋的等候区,墙皮长时间没有翻修,女人接连不断地嘶吼似乎加剧墙皮脱落。
  陆石鹏身边站的少年,过于沉默。
  陆石鹏就在这两种极端情绪里,感受到身体的撕裂。
  他好像明白意外是如何发生的,可理智阻止他细想。
  对,不能。
  成毅山出院后,陆石鹏听说出租车司机不治身亡,他的妻子承受不住,上吊自杀。
  死了两个人罢了,浮水平生,所有人都只是短暂悲伤了些时日。
  于是他心安理得忘记。
  现在。
  菩萨是在惩罚他吗。
  虽然擦肩而过,但从他那溢满情绪的眼神陆石鹏判断,他肯定认出他。
  要干什么?
  他在陆烟公寓附近出现,这不可能是巧合。
  报仇?
  陆石鹏不敢想下去,他埋进膝盖,泪流满面。
  1改编自——苏赫拉布·塞佩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