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宋景行自打赏花宴那日,就一直心急如焚,后来知道皇帝赏了小姑娘一块玉佩,更是胸闷的叫上三俩个暗卫在自己的倚竹园里拿着剑对练了许久。
  可怜那几个被挑出来和宋景行对练的暗卫,他们哪个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身上功夫都是十分了得,怎的可能打不过宋景行,只是那毕竟是主子,若真要伤了主子,到时候受罚的还是自己。
  又要让主子泄了气,又不能伤到主子,还要显出一副势均力敌的样子,对他们而言当真是个技术活儿。
  宋景行不想再拖,派人去请姜正则一聚,但也不知为何,姜家三人说好了一般统统没有理睬自己,直叫宋景行这样沉静的人也气得跳脚。
  可没过两日,他就派人查出了缘由,这姜家竟然想叫钟家那个娘娘腔娶自己的小宝贝!
  哼,姜家还真是心大!姜思之是自己的,皇帝都不能抢,更何况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虽然知道姜家人打的什么主意,可宋景行还是气!
  也不知道姜家的人眼睛都怎么长的,自己哪儿哪儿都比那个什么钟璟言出色,这等好事怎么就不想着自己呢!
  陈妈妈在赏花宴后的第二日就去了钟府,钟璟言听到姑母那边传来的话,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想他钟家也是地位显赫的世家,不是有话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嘛,还真当他会怕了不成。
  钟璟言只叫陈妈妈给姑母带话,说他要风风光光的迎娶小表妹,绝不会怠慢半分,等过上几日他挑个好日子,就上门提亲纳吉。
  只是过了几日,上门提亲的人没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却传进了将军府内,着实把正在商议事情的姜家父子给震惊了。
  “老爷!不好了!外头都在传,令仪长公主看上了表公子,要指表公子做驸马呢!”管家是姜正则的心腹,多少是知道些自家小姐的情形的,如今在外头听了这般传言,是连忙飞奔回来禀告。
  “你说什么?!周栩令看上钟璟言了?!”一记沙哑微沉男声透着些暴戾的语气响起。
  问这话的人不是姜正则,正是往日里最不开窍的姜修能。
  管家见姜修能咬牙切齿,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有些害怕,却还是冲他点了点头。
  可还没等姜正则开口说上什么,姜修能就甩下一句“我倒要去问问她想干嘛”就径自冲了出去。
  周栩令在得了皇帝应允后的第二日就搬去了宫外的长公主府,她的盟友宋景行前两天给她传了话,叫自己放出去一些风声,然后就安心待在长公主府里,姜修能必定会过来的。
  而姜修能也顾不上城中大街不能骑马的规矩,一路策马至公主府,下了马就问了句长公主在不在,得了肯定的答案后就往里冲。
  他的步子大,没一会就跨过两扇门,看见正在窗边发呆的周栩令,上前狠狠的拽着她的手臂托到自己跟前,一张脸黑的阴沉:“周栩令?!你想男人想疯了?”
  ☆、第 37 章
  周栩令是在两天前放出的消息说自己看上了这次的状元郎要让他做自己的驸马的。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传话的, 最后竟然传成了自己看上了探花郎钟璟言。
  她听东拼字凑说过, 这探花郎是傻木头的表弟。不过也无所谓,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好。
  这长公主府是前几年就开始修建的,早在去年年初就已经安置妥当, 只是皇兄一直要自己留在宫里。而她又想着若是住在宫里, 还能时不时趁着姜家兄弟下朝后到宫里议事好同傻木头见上一面,是以也一直没有提着出宫一事。
  自从和那宋狐狸合作后,但凡他给自己出的主意,大部分都按照他的想法进行着。所以一次周栩令也十分期待着姜修能会按照俩人预计的一般来公主府里找自己。
  昨日自己在前厅等了一天也不见他找过来。今日周栩令便特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坐在檀木圆墩上趴在窗口张望着。
  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和姜修能幼时相处的时光。
  还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自己扮成了一个小太监,那时候的姜修能就已经长得比同龄孩子高大许多, 在人群里特别显眼。自己和他一起连着混了好几日,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还总是嫌弃自己说话做事娘娘腔,当真是傻的可爱……
  想到这里, 周栩令的嘴角都忍不住弯了起来, 出声偷笑着。就在自己还沉浸在甜滋滋的回忆里不可自拔的时候,就听见外头下人一路大声呼喊着什么, 且声音越来越近。
  她抬起头就看见院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风尘仆仆的大步跨过来,一转眼就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周栩令看见自己等的人可算是来了,喜出望外,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面前的人狠狠的捏住手臂拽了过去。
  “周栩令, 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她听见姜修能一进来就咬牙切齿的对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蹙眉彷徨不解的看着他。
  可姜修能却不等她回答,紧接着的一句话更是让周栩令心里一紧。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姜修能看着她的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周栩令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姜修能,傻大个平时虽然木讷,但是永远双眼含笑,眸带星光。哪里会是这般似恶鬼一样的凶神恶煞。
  这样的姜修能不光让她感到陌生,更让她感到惧意。
  她不禁放软了声音,出声问他:“你究竟是怎么了?能不能先放开我,你捏的我好疼。”说着话,周栩令还忍不住的晃了晃身子,想挣脱他的桎梏。
  可姜修能如今已经气昏了头,也顾不上面前女人长公主的身份,非但没松开她的胳膊,还两手同时禁锢住她的肩膀,几乎就要把她整个人给提了上来。
  “周栩令,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还要问我不成?你再想要男人,你找别人去?就偏生个个都要抢我妹妹的?”姜修能这话是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周栩令只觉得他那样子简直是要把自己挫骨扬灰一般,听了他说的话,也是火气打从心底里升了起来,收起原先委屈的样子,质问他:“我怎么就抢袅袅男人了?!姜修能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姜修能见她变脸变得这般迅速,更直觉自己往日里是错看了她。
  他身量挺拔,高出周栩令许多,俯下身,凑到她的面前,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戏谑的说道:“先是宋景行,再是钟璟言,长公主还真是偏爱文人墨客这一口,怎么?可是嫌我们武夫太粗鲁了不贴心?”
  姜修能说着这话,眉尾还高高挑起,满脸的挑衅。
  周栩令气的不行,她心知姜修能定是听了外头的传言误会了自己,在心里头把宋景行骂了个半死。
  她很想好好的跟姜修能解释缘由,可是听见他说出来的话,也是气得直打哆嗦。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他怎么可以!
  周栩令银牙紧咬,就想挥手打他。可她本就被他捏住双臂,这会儿动作虽快,但还是被姜修能挡了下来。
  姜修能的眼眸中全是玩味的冷意,又问她:“长公主这是恼羞成怒了?”
  周栩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鼓的胸.脯上下起伏,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她的声音轻颤,说上半句就要停顿一下压抑住嗓子眼儿里就要喷出的怒火:“修能,你误会我了,你可是听了外头的传言?那些,那些都是假的。我不喜欢他们,我的心意,那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嘛?”
  姜修能眼下根本就没有仔细听她在说些什么,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面前女人细白绷紧的脖子和因为气愤正上下起伏胸口给吸引。
  他原本紧扣她肩头的一只手,顺势慢慢向上移动着,带着厚厚茧子的指腹摸索到光滑如玉的细颈,全然陌生的触.感刺.激的周栩令只觉得自己双臂上起了一片小疙瘩。
  “长公主这是……在勾引下官嘛?”姜修能对周栩令做着如此亲密暧昧的动作,可言语间却是变了称呼带着疏离。
  周栩令在他灼热目光的凝视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看着他缓缓放大的脸庞,她有些紧张的飞快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可自己预期的事情没有发生,反而听见面前一声轻笑传来。
  周栩令感觉到原本那几乎要捏碎自己肩膀的力量松了下来,面前隐隐湿.热的喘.息也已经感觉不到。她睁开双眼,却看到姜修能已经退去自己半步远,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黑眸中甚至还带着难以辨别的意思,像是……像是一丝轻蔑的意味。
  “长公主。”姜修能就这样站在那里,身子高挺的就像白杨树一般,“臣恳请你,念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找谁做驸马都可以,别找钟璟言行吗?”
  周栩令已经被这一连串的态度弄的不知所措,她想出声辩解,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姜修能见她没有回答自己,也不愿再久留。
  周栩令见他今日来自己这儿莫名其妙的闹了一出就抬脚要走,再也没了顾虑,大声喊他:“姜修能!”
  姜修能听见声儿,止住了脚步,却没有转头。
  “姜修能!你今天要是就这样走了!咱俩就彻底完了!”周栩令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怕是说的不够决绝,又加上了一句,“你若是走了,我马上进宫求皇兄,让他把我嫁去北方和亲!”
  姜修能听她这样说,面色极差,僵硬的转过头,哑着声说道:“你威胁我?”
  “是!我就是威胁你了!我以长公主的身份压你了怎么着!”周栩令这会儿已经拿出了破罐破摔的架势来,她喜欢了他那么久,一直想着慢慢来,坚信总有一天他一定能发现自己的心意。
  可她现在只觉得自己错了,错的彻底,这个男人不是木头,就是块茅坑里的大石头!又臭又硬!
  若是今天再不和他把话挑明了说,只怕俩人是真的从此要分道扬镳。
  “姜修能!你说的没错!我是想男人想疯了!我就是想你想疯了!”周栩令语气坚.硬,望着他的样子却是带着些许乞求。
  姜修能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面露苦笑:“长公主,有些玩笑话不可乱开。”
  周栩令快步上前,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牢牢的抱住他。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几近哀求的说:“修能,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不然你今天也不会这样子生气对不对?我不喜欢宋景行,也没有想招别人做驸马,我只想气你,我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姜修能就这样被她紧紧抱住,也没有挣脱。眼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中就如惊雷一般重复着那句“我喜欢你”。
  姜修能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襟隐隐透进了湿.意,一点一滴的渗进了自己的心房,感觉好不心疼。他活动了一下指节,大手有些迟疑的慢慢抬了起来,抚上她的后背,试探性了轻轻拍了一下,见她没有抗拒,就继续这样一下一下的拍着。
  周栩令感觉到自己背上的轻抚,这安抚小孩儿一般的架势,让她破涕为笑,她小手握拳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语气娇嗔:“你这是哄孩子呢。”
  姜修能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调笑,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见她捶打自己,只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大手又缩了回来,一张脸朝一旁扭去,十分尴尬。
  “我,我只在袅袅小时候这般哄过她……你要是不喜欢,我……”姜修能觉得自己现在是多说多错,一个大男人,声音却是越说越轻,细如蚊呐。
  周栩令把他抱的更紧了些,仰起头笑的好不高兴,脸上却还挂着明显的泪痕:“我喜欢,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姜修能被她这样直白的话说的窘促不已,大手抚上她的小脸,替她轻轻擦拭掉眼泪,食指弯曲,用关节刮了下她的鼻头。
  “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堂堂长公主,怎么说话竟也没个顾忌。”
  周栩令可不管这些,她现在就跟捡着宝贝一样乐呵的不行,她抬起手臂,用细细白白的手指揉了揉他紧蹙的眉间,叫他松开了眉头,又把脑袋贴在他胸膛,听着他胸口如同自己一般急促的心跳声,美滋滋的说:“长公主又怎样,我宁愿不要做长公主,只想做你的姜夫人。而且我要是不说的这样明白,你早就跑了。”
  听见这个被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人这样说,姜修能的内心怎么可能不震撼不感动。他也将周栩令搂的紧紧的仿佛要嵌进自己身体一般,用着以前从未有过的语气,温柔的说:“我怎么会跑,我早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一定会守在你身边。”
  姜修能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把周栩令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让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眸光深沉,漆黑如旋涡一般像要把周栩令给卷进去。
  “我带着修远,几次出征北部,死守疆域,就是为了让你不会有一丝可能被嫁去北方和亲。哪怕你嫁的人不是我,你也不必受那外邦欺辱之苦。”姜修能的话就像是魔咒一般,低沉有力,每说一个字,就像一记重锤,直击周栩令的心底。
  她一直都不确定姜修能的心思,以前总是奢望着,他只要心里有自己,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就很心满意足了。
  可今日才知道,这个傻木头是真的傻的可怜,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竟然也从来不说出口,如果不是今天这出闹剧,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就要一直这样错过下去,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各自嫁娶他人,抱着一辈子的遗憾终老而去。
  周栩令不敢再想下去了,她觉得后怕,觉得感动,眼泪瞬间又涌上了眼眶,溢满而下。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想到什么就去做,绝不会拖泥带水。从前是怕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感情太过热烈吓到他,现下既然已经坦明了心意,她便马上付诸于行动,踮起脚尖,双手攀着他的肩头,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吓的姜修能一个大汉涨红了脸,他从来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他感觉到唇上香香软软的触.感,下意识的伸出舌.尖,却尝到了一丝咸味,心里好一阵抽疼。
  连她都这般大胆没有了顾忌,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要畏首畏尾的继续隐藏自己的心意吗?
  什么天家公主,什么皇帝猜忌,姜修能统统都不想管了,只想再也不辜负自己喜欢的女人,再也不想让她伤心。
  他没有经验,闭紧双眼只凭着本能一般张口在她的红唇上胡乱啃.咬着……
  良久……四片唇瓣才依依不舍般分了开来,两人大口的喘.息着。
  “对了。”一直用力搂着怀中人的姜修能突然开口。
  “嗯?”周栩令语调上扬,在他怀里难得一见的娇软怜人。
  “你先前说,说要找驸马的事儿是故意气我的。”姜修能说的缓慢,又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化,听上去有些阴森瘆人,“你现在告诉我,这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周栩令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在听到姜修能的这句话立马又紧绷了起来,可谓是胆战心惊。
  究竟是谁说姜修能是傻木头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 38 章(捉虫小修)
  姜修能没怎么逼问, 周栩令就把宋景行从头到尾卖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