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节
  从内心深处,老黑觉得这家药厂哪怕就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也不是罪无可恕的。
  梁辛想要看看,并没有上来就全面否定,这让老黑放下了一部分防备。心想着,让年轻热血的孩子看看当地的生活也是好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出生就在朗朗乾坤下,多得是朝不保夕的悲惨人生。
  老黑带着梁辛在药厂附近的小镇上混了好几天,什么也不做,就是到处混吃混喝。
  梁辛这样的人,就算失忆了,骨子里其实还是个保守正直的,跟着老黑这样的老油条,成天到处混吃混喝,见了女人就摸一把亲一口,见了拿枪的就点头哈腰恨不能把腰弓成虾米,实在是让梁辛心里迈不过去。心里嘀咕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警察。让梁辛说,这老黑完全就是个地痞流浪加无赖。
  但没办法,梁辛在当地人生地不熟,他只能依靠老黑。
  老黑带着梁辛混吃混喝,这晚就坐在当地灯红酒绿,又破烂又热闹的酒吧里喝酒。突然酒吧里走进一批人,七八个大男人,看起来就很有气势。老黑看到为首的男人就点头哈腰,一口一口,“狼哥。”
  梁辛并不认识这些人,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老黑老家来的‘傻侄子’。所以他完全就是装傻充愣,目光也是真的茫然。被称作狼哥的人瞅瞅梁辛,问老黑说:“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侄子了?”
  老黑呵呵笑,“他妈是我亲姐姐,当年我爹被定了黑五类,我姐就被当时的大队长给霸占了,十五岁上就生了这么个小子。后来家里平反,我姐离开家乡出去打工,这小子就被留在了家里,这么多年也没个人管,今年我爹妈都没了,这小子就来投奔我。”
  能跑到缅北来的华人,多数都是有些特殊的家庭背景的。
  老黑一番介绍,也就没人再追问,大家统统坐下来喝酒。男人们坐在一起,无非就是酒与女人,酒过三巡,就有女人上来陪酒。梁辛作为‘傻侄子’当然是不需要女人的,而作为打头的‘狼哥’,竟然也没有要女人。
  周围有人起哄,说,“狼哥你这么守身如玉,咱们小公主知道吗?”
  狼哥在这一刻笑容里有一丝的温柔。
  也有胆子大的靠过来抢狼哥的钱包,翻出来给大家看所谓的‘小公主’。
  起哄道:“到瞅瞅,瞅瞅,咱们小公主那绝对筋开腰软,一等一的漂亮,那里是外面的这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
  钱包里有张小小的照片,起哄的人也不过就是打开给在座的人看了一夜,这酒吧里光线原本就暗,大家也不过是看了个大概,没等看仔细就被‘狼哥’一把夺回,趁机还踹了起哄的人一脚。没收力气,力道十分足。
  虽然时间短,但是梁辛天然的身体素质放在那里,眼睛视力好,加上记忆力迅速。再者说,那照片上的女孩子是元宵,这让梁辛想要记不住都不行。
  元宵的照片出现在缅北一座小镇上,一位看起来在当地有些势力的头头儿的钱包里,这就让梁辛心里泛起很多波澜。难免会怀疑,元宵跟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喝酒喝的每个人都红光满面,老黑才趁机求着狼哥说话,“狼哥,您看看我这侄子,我这辈子就没什么出席,混吃等死得了,可这孩子才多大,我想着给他找份营生。”
  狼哥显然喝高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昏的,目光在老黑说完这番话之后,往梁辛这边瞟过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狼哥喝酒喝多了的关系,还是梁辛自己的产生了错觉,狼哥的这一眼,梁辛总觉得,他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能看穿他的一切。
  梁辛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抚摸自己的胡须,他对自己的伪装还是很有自信的,无论是皮肤还是胡须,都让梁辛看起来更像个南部山区里的农民,根本看不出一丝细皮嫩肉来。
  老黑也只不过是扫了梁辛一眼,然后就幽幽地问,“那老黑你打算把他往哪里安顿?”
  机会来了,老黑急忙说:“能弄进药厂是最好,现在哪里还有比这个更好的饭碗。我这侄子人也傻,没经过事情,能去上班多逍遥,真跟我一样,怕是要饿死的。”
  要说老黑在当地也算是好人物儿,混了这么多年,干的是倒买倒卖消息的生意。缅北这地方各方势力多,互相之间为了避免擦枪走火,必须要有人在中间奔走,互相透个风。
  老黑干的就是这门买卖。
  能交换消息,还能跟各方的人都混得好,这是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情商的。梁辛被定义成一个‘傻子’,自然不可能有这份‘能力’。
  去药厂,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周围的人哈哈笑起来,“老黑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好,现在这镇上,谁不想进药厂分一杯羹。”
  不管是种罂粟,还是制作毒品、售卖,都是非常辛苦的工作。不管是在任何地方,人们都向往更好的生活,能进大企业,过上每个月能拿工资稳定的生活,这是多好的事。药厂在当地开了好几年,现在整个小镇的人好似都想要进药厂去工作,在当地,药厂成了最闪闪发光的好地方。
  梁辛还搞不清狼哥是干什么的,但既然老黑求了他,那么想来他应该是在药厂里有一定权力的人。
  老黑嬉皮笑脸的说完,周围的人此起彼伏的嘲笑他,说镇子上现在想要进药厂的人那么多,偏老黑还想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自家的傻侄子也往药厂里塞。
  就在梁辛觉得这事情恐怕不成了的时候,狼哥却突然答应下来,“成!明天一早,你带他来我这里。”
  老黑千恩万谢,当晚的一众消费,都算在了老黑的名下。
  当晚,梁辛辗转反侧,他来缅北混了半个月,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就能进入药厂。想到这个药厂就是在生产当初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剂时,梁辛在黑夜里咬牙切齿。他是确实受过这种药物的折磨的,虽然现在已经恢复,只是失忆了而已,但是治疗的过程,痛苦而艰辛。他是幸运的,救回来了,而邢封,却永远不能恢复了。
  梁辛忐忑的同时又血液沸腾,他向自己的目标,又迈进了一步。
  次日一早,老黑带梁辛走进了神秘的药厂大门。
  聂家正在举办宴会。
  每年聂家的宴会都是一场盛世,更何况今年聂兆忠聂焱两代家主齐聚,而且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聂焱要在这一边举办一场小小的婚宴。
  说是小小的婚宴,但就聂焱这人的身份,就算嘴上说的再怎么小,实际情况也并不如此。
  聂焱早就开始准备他与梁柔的婚礼,便是礼服都是早三个月前就已经让法国的设计师来临海市给梁柔量体裁衣。梁柔还以为只是为了当时聂焱公布自己正式接手基海兆业的晚宴准备的,却没想到从那时起聂焱就开始谋划。
  衣服是白色的长裙,上面缝制了珍珠以及上千颗真实的碎钻。便是晚上在月光下的房间拿出来都是璀璨夺目的,更何况是在大厅诸多灯光的映照下,闪亮到炫目。
  安安穿着跟梁柔相同的母女装,只是梁柔的版型是直筒的,安安的是公主蓬裙。
  这一晚,不仅是梁柔紧张,安安也是一副要上战场的模样。原本梁柔担心的不行,但看安安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小公鸡的气势,梁柔反倒轻松了下来。
  也是聂焱跟梁柔解释过,梁柔才明白其中的道道。豪门之间也有闹的沸沸扬扬的婚礼,但那多数都是为了联姻的需要。就比如聂子谈若是将来跟李梓晴结婚,那么聂家就觉得要大宴宾客,向社会的各界宣布,聂、李两家的联姻。
  然而目前聂焱跟梁柔的情况并不如此,他们不是联姻,没有那么多利益的考量。那么怎么才能显得梁柔尊贵呢?聂焱给出的答案就是一票难求,见一面都难。聂家的晚宴在往年就是极热门的宴会之一,到今年,因为聂焱要举办小型婚宴,更是成了香饽饽。凡是收到聂家寄出的宴会邀请卡的人,几乎无一例外的在朋友圈、微博等社交媒体上晒出来,邀请卡是很低调的白色,上面印着聂焱梁柔,带着安安happy在夕阳下散步的背影照片。虽然看不清人脸,但是仅仅是一家三口带着狗的景象,就足以显露出温馨的家庭气氛。
  宾客晒出邀请卡之后,也都无一例外的附上‘嫁给爱情真美’,‘太幸福了虐哭’等等这样的词汇。
  甚至小道消息已经有人放出话愿意高价从已经获得邀请卡的宾客手中购买资格,只是聂焱请的人,再怎么也不可能为了钱而放弃能亲近聂家的资格。
  到宴会举行这天,媒体几乎全部出动,长枪短炮想要扑捉到一些婚礼画面,但是聂焱怎么可能让媒体拍到呢。越是神秘,越是低调,越是显出梁柔在聂焱心目中的地位。
  不管外面闹的如何嘈杂,在聂家大宅内,梁柔当起了称职的女主人,从露面开始,梁柔就跟在聂兆忠的轮椅旁。这也是聂兆忠的要求,今日的宴会,不仅是对外宣告梁柔女主人的身份,更是要让聂兆忠完全的承认这个儿媳妇。
  叶黎昕跟着父母来,这样的场合,叶枭是不可能放过的。
  黎昕一进聂家的大宅就看到了安安,激动万分地往安安身边跑,因为是过年的家宴,来的宾客有不少是带着孩子来的,安安作为小小主人,也承担着一些招呼宾客的责任。相比于梁柔站在聂兆忠身边扮演温顺好媳妇的角色,安安走的完全是另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