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第102章 他的挚爱,给了他真正的爱。
  沈清弦在唯心宫待得很惬意, 其实只要他想,天底下还真没哪儿能让他待得不舒坦。
  顾见深当真是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视线可及之处,抬手便可以碰到心爱之人,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快活的?
  更重要的是, 他的心爱之人也心爱着他,两人待在一起, 浓情蜜意得让整个唯心宫都散发着滋滋甜味。
  最近出入宫殿的大臣们纷纷表示牙疼,嗓子眼麻——生生给齁的。
  之前走火入魔的乱鹰已经无事,他出入唯心宫时, 沈清弦有留意看过, 没在他身边瞧到自己那混蛋小徒弟。
  他对这乱鹰挺有兴趣的, 逮着机会接近了一下。
  这孩子倒是极守规矩的,因知道他身份特殊,所以目不斜视, 说话也客气有礼, 没有丁点儿逾矩。
  沈清弦又暗中观察了一下, 觉得乱鹰的性子正是沐熏往日里最厌烦的那种“刻板无趣”, 按理说沐熏都不会靠近他, 怎地还牵扯这般深?
  他心中一动, 神识散出去, 本没以为能捕捉到自家徒弟的踪迹,结果竟然找到了。
  略微一探,沈清弦心猛地一揪,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豁然起身,顾见深刚好回来,看到他这般神态,当即问道:“怎么了?”
  沈清弦道:“我出去下。”
  顾见深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沈清弦怕他担心,便交代道:“我那小徒弟不知怎么搞的竟灵田尽毁,重伤垂危,我去看看。”
  “灵田尽毁?”顾见深凝神道,“轻染圣人已然成圣,又怎的……”
  沈清弦道:“我也不太清楚。”
  他顿了下又道:“前阵子乱鹰走火入魔时我便发现他灵田有些问题,但没想到如今竟恶化成这样子。”
  顾见深道:“我同一起去吧。”
  沈清弦摇摇头道:“我自己去就行,他打小性子傲,容不得人见他狼狈。”
  顾见深握住他手道:“莫要担心,有事叫我。”
  沈清弦心里暖暖的,说道:“能有什么事?他便是把自己作死了,我也能让他好生活过来。”
  顾见深想想他的本事,笑道:“也对。”
  沈清弦这便离开了。
  他找到沐熏时发现这家伙还有力气布阵,外头迷阵重重,寻常人还真是闯不进来。
  这自然拦不住沈清弦,他抬手点了点便看到了原貌。
  这儿是一处废墟,断壁残垣上满是霜雪,冷风呼啸而至,薄雪被掀起,暴露了一地狼藉。
  沈清弦眉心紧拧着,走到倚靠在一 根圆柱上的沐熏跟前。
  他这小徒弟生得很是惹眼,一双桃花眼,凉薄冷唇,不笑时桀骜,一笑又很是多情。
  天生一副游荡人间的薄情模样,偏生如今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他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了,陡然睁开眸子,全身戒备。
  沈清弦冷笑了一声。
  抬眸看到熟悉的容貌,沐熏身体猛地一僵,但很快他垂下眼帘,敛去了眼底的不安。
  臭小子,沈清弦真想给他一脚。
  “怎么回事?”他问他。
  沐熏一声不吭。
  沈清弦道:“活腻了?”伤成这样,也亏他成圣了,要不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沐熏什么都不说,也不看他,就靠在那儿,仿佛和周围的霜雪融为一体。
  沈清弦抬手,一缕青绿色光芒在掌心升起,他欲给他疗伤,沐熏终于开口了:“师父……”
  沈清弦以为他终于要正经说话了,谁知这家伙竟来了句,“您别管我了。”
  什么叫不管他了?真的活够了?
  沈清弦眸色冷了下来:“你想死就死利索点儿,别让我看到!”
  沐熏紧锁着眉,往日里最是孤傲不驯的性子如今竟满是颓唐,只听他低声道:“……是弟子不孝。”
  沈清弦将手中的光球扔向他。
  本来可以轻松点儿给他疗伤,但看他这模样他就来气,也就没什么温柔可言了。
  他既有本事把自己的灵田糟蹋成这样,想来也是不怕痛的。
  可其实怎么可能会不怕痛?灵田牵动了修士浑身经脉,伤到一分一毫都是剧痛,成了沐熏这样子,想必已是痛极了。
  沈清弦动作上很是粗暴,但其实还是心疼他。
  见他死咬着下唇,打死不吭声的模样,他又心软了,动作放轻,声音也没那般冷冰冰了:“我虽不知你经历了什么,但我也算你半个父母,你这样糟蹋自己,可有想过我的心情?”
  沐熏空寂的眸子慢慢有了些光泽,他顿了下,声音里满是歉意:“对不起。”
  “跟我道什么歉?”沈清弦又气又恼,实在弄不清这混蛋在想什么。
  沐熏没再出声,沈清弦也开始凝神给他疗伤。
  沐熏这次是真的作死,往死里作那种,若非他有沈清弦这个师父,真是要死得透透的了。
  可即便是沈清弦,给他疗伤也费了极大的心神。
  沐熏这成圣的灵田不比寻常人,沈清弦救他一人付出的力气不比当年的半座城池来得轻松。
  足足七天后,沐熏已无大碍。
  沈清弦额间略有薄汗,见这家伙睡下了,倒也宽心许多。
  看这情况,他至少得昏迷上数月。
  在这寒风冷冽的地方不宜修养,将他就这样送回万秀山他也不太放心,索性……沈清弦就带他回唯心宫了。
  顾见深自是将其好生安顿下来……嗯,沈清弦的徒弟就是他的徒弟,以前还挺讨厌沐熏的,如今瞧着倒也没那么惹人嫌。
  顾见深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沈清弦道:“谁知道?老大不小了,因为点儿事就闹死闹活,真是出息了。”
  顾见深道:“估计不是什么小事,等他醒了你还是要好生宽慰他一番。”
  沈清弦摇头道:“这小子嘴巴像个河蚌,别说宽慰他,怕是要把宽慰他的人给气个半死。”
  顾见深只能安慰他:“你也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
  沈清弦其实很担心。他只是嘴硬,说到底他就这三个徒弟,虽然自从他们成圣后就一个个疏远了他,可教养了这么多年,着实费了心血,要说不在意那是假的。
  沈清弦轻叹口气道:“我想再多也没用,又不是小孩子,管也管不了。”
  顾见深笑了下。
  沈清弦看他:“笑什么。”
  顾见深握着他手道:“咱们像不像忧心孩子前程的老夫老妻?”
  沈清弦瞪他一眼,顾见深本以为他是恼他胡言乱语,谁知沈清弦经道:“什么叫老夫老妻?明明是老夫老夫。”
  顾见深嘴角笑意更深,沈清弦瞧着好看,凑过去吻他一下。
  他一吻顾见深便反客为主,好生亲了亲他。
  又过几日,沐熏的情况已经彻底稳定,只是需要静养。
  沈清弦怕他醒来闹挺,索性让他继续睡着,什么时候把身体“睡”好了,什么时候再让他醒来。
  他抽空回了趟万秀山,说是去给沐熏拿药,可实际上却是去找了叶湛。
  叶湛身为尊主大人的头号迷弟,办事利索又稳妥,他之前吩咐的事,他如今已经办好。
  叶湛小心将怀中的物事拿出,双手恭敬地捧在掌心。
  沈清弦定睛看看,颇为惆怅和感慨。
  幻境中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可世事变迁,早已物是人非。
  沈清弦接过后说道:“辛苦你了。”
  叶湛受宠若惊,连忙道:“能为尊主解忧,是弟子大幸!”
  沈清弦拿了个玉瓶给他:“每隔甲子用一枚,对你修为大有益处。”
  叶湛眼睛一亮,但却拘谨道:“尊主有事尽管吩咐弟子,弟子不敢……”
  沈清弦打断他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点儿东西我还会在意?”
  叶湛还在犹豫,千百年来祖师爷好不容易吩咐他做点儿事,他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哪里还敢讨奖励?
  沈清弦便拿万年不变的话来压他:“长者赐,不可辞。”
  叶湛诚惶诚恐地收下。
  沈清弦其实挺喜欢这几个徒孙的,只是他们在他身边实在拘谨,沈清弦也不愿让他们不自在,便说道:“回去吧。”
  叶湛自是小心退下。
  人走后,他又拿出那几块灰败的牌子,忍不住轻轻叹息。
  顾见深最过不去的坎便在此处了。
  枉死之人,无力回天。
  沈清弦小心将它们收好便回了唯心宫。
  入夜,顾见深回来后,沈清弦已经早早在等他。
  顾见深道:“我以为你今日不回来了。”
  沈清弦逗他:“我哪舍得留你独守空闺。”
  顾见深最爱听他耍嘴皮子,他顺着说道:“守了万万年的空闺,如今还真是连一夜都不想守了。”
  这话又听得沈清弦心里发软,他虽也想同他亲热,但却还揣着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