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范平坐到他的对面,伸出电话让白简看刚才的通话纪录。
  果然,来电显示出的是一个北京地区的手机号码。
  “我估计,是因为你要辞去no25酒吧的夜场表演,惊动到了他,所以他才回来的吧。他刚才问你在不在按摩馆,还说要过来呢!”
  白简点点头,“有可能是这个原因,那,他为什么打给你呢?”
  范平撇了撇嘴,“你该问他为什么不打给你是吧?小白,雷闯那个人,你比我还清楚,一个字,怪!两个字,太怪!”
  范平说的没错。
  他口中那个名叫雷闯的男人,是一位已经移民到澳大利亚的华裔,不过他在国内的事业还有很多,北京知名的夜场no25,就是他名下的产业之一。
  而白简之所以能够在no25反串演出,就是雷闯一手敲定的。
  白简和范平至今也不能忘记,当no25招聘夜场反串歌手的时候,当白简以女装的造型上场试唱时,老板雷闯既惊艳又极其复杂的眼光。
  仅此一眼,当晚应试的众人中,留下的,便只有白简一人。
  并且从那之后,经雷闯的亲自安排,no25专门在周五,给‘白光’小姐一个人留下了宝贵的黄金演出时段。
  奇怪的是,当初招聘的是夜场反串歌手,而后来,雷闯却下令改变宣传方式,对外介绍的,就是“摇滚女皇,午夜白光“!
  当白简最开始在no25驻唱的那段日子里,原本只是偶尔来夜场巡看的雷老板,却雷打不动的接连捧了三周白光小姐的场。
  就像范平说的那样,这个年近四十的已婚壮年男子,怪,真他妈怪。
  雷老板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有一丝半点喜欢男人的样子。并且听说,他虽然有钱,又经营着夜场这种美女众多的地方,却并无和任何女人的绯闻。
  他虽然对白简极为看重,给他的演出回报丰厚,给他安排专场,并且还派专车去按摩馆接他演出,极尽照顾之能事。
  但是从始至终,他除了连续三周的周五来坐场压台送上花篮外,并没有提出过额外任何一个无理的要求。
  似乎他对白简所做的,就是一个纯粹的,对自己偏爱的歌手的欣赏,仅此而已。
  这样的男人,在现在凡事必讲回报的社会里,除了怪,大概也不太好找到其他的形容词了。
  当然让他们感觉更意外的是,一个月前,这位相中了白简的伯乐老板,忽然间飞回了澳大利亚,并且其间再无音讯,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所以今天他忽然将电话打到范平的手机里,询问白简是否在按摩馆,并且还要过来店里的时候,范平这种惊诧的表现,倒也可以理解了。
  “他除了问我在不在按摩馆,还说了些什么吗?”
  虽然知道雷闯这个人性格古怪,电话里也从来都是三言两语,但是他还是想看看,他忽然间在北京出现,寻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没说什么呀,就是问你现在是不是人在按摩馆,说一会要过来,啊,对了,还特意问了我一句,听说白简的按摩手艺很不错是吗?”
  “我以为那是他的客套话,就没太当回事儿,小白你说,他这句话是啥意思,难道是想让你给他做按摩吗?”
  第34章
  听完了丁猛手机中陆即安的微信语音, 叶茂耸了耸肩膀。
  “挺顺利啊,两头的主唱都谈成了,看来我得回我的住处, 好好想一想大家在一起排练的事了。”
  丁猛看了他一眼, “先别说这个,你没听见吗, 陆馨雅今天要请咱们去喝酒呢!”
  叶茂“切”了一声。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我猛哥是也!什么请你和我喝酒, 我看我和她爸, 都是去做陪衬那一角的吧!”
  丁猛眯起了眼睛, 心中竟然略有些莫名而至的不快。
  “你少他妈鬼扯,要说陪衬,我和六哥才是真正的陪衬, 你和陆馨雅马上就要在一个队里组合了,现在开始培养培养默契和感情,不是正道吗?”
  叶茂龇了龇牙,“我说哥, 你这话说的可是当真的?我跟你说,陆馨雅这样的大美妞,那真叫盘靓条顺, 可是一般的小美女比得了的,你要真让我和她培养感情,我倒也不敢违抗,就敢问一声, 哥你真的舍得?”
  叶猛看着他那副臭屁的死样子,又气又乐,顾不上蛋疼,轻轻踹了他一脚。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她是盘靓也好,还是条顺也好,在我眼里,就是六哥家的姑娘,一个晚辈!”
  叶茂听他说的语气坚决,倒是有点意外,伸长脖子在丁猛瞄了半天,摇摇头。
  “哥,我现在对你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以前我看你身边从来没有女人,总以为是你眼光太高,挑人挑得太厉害。可是现在像陆馨雅这样的女神跟你示好,你还是这样,可真是有点意外。说实话,哥,你不会是不喜欢女……”
  丁猛的脸色一沉,将他那句话堵在了嘴里,“少他妈废话得了,老爸老妈都在外面,别满嘴里跑火车!”
  叶茂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表情和态度的大哥,还真是他从前没有见过的面孔。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忽然就伸手在丁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哥,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叶茂这句看似颇有深意的话一出口,倒让丁猛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弟弟从小到大,都非常的聪明,或许有些东西,他心里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只不过在给自己这个大哥,保守着他觉得应该保守的秘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一直觉得有时还很幼稚的弟弟,真的已经长大了。
  两个相差了七岁的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什么。
  丁猛看了看表,“你抓紧回你住的那头收拾收拾,时间快到了,晚上要喝酒,咱们都不能开车,我一会找宋金宝送咱们过去。”
  晚上。
  白简和范平送走几个小区里做常规推拿的客人后,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都抬起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时针的指向已经快到九点钟了,那个给范平打电话说要过来的雷闯雷老板,却还是没有露面。
  两个人之前曾经仔细研究和分析了一下白简和no25签下的演出合同。
  应该说,那份合同对白简的限定还是很宽松的。
  就算是他现在自己单方面要求终止在夜场的演唱,也无需向酒吧赔付什么损失。只需要按照合同规定,提前半个月和酒吧提出申请,并在这半个月内继续保证演出就可以了。
  所以,对于雷闯说要来按摩院,并想和白简谈谈的事,两个人思来想去,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风险。
  或许,对于像雷闯这样一个行事总是在常理之外的怪人来说,白简是他一眼相中的灵魂歌手,现在忽然要离开了,总是会有一些舍不得。
  已经九点了。
  在平时,已经是白简固定的洗澡、看书,准备晚上休息的时间了。
  两个人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眼看着时钟已经向九点半的方向溜去,范平晃了晃脖子,“咱们别等了,他那么个怪人,一天天神出鬼没的,能有个准吗?”
  一语未了,大门口已经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范平拍了拍胸口,以示镇定,又努力挤出一丝甜笑,站起身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180左右身高的中年男子,身材修长,穿着一身低调却又极具质感的灰色西装,修眉细目,五官中上。
  只是他乍看上去似乎很是沉稳,但偶尔眼睛一抬,目光中却依稀可见隐隐的悍意。
  “哎呀,雷老板,好久不见,稀客,真是稀客!小白,快过来看看是谁来了!”
  范平七情上面,把他那副招待贵客的“甜娇嗲贱”发挥得淋漓尽致。
  雷闯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样,一边继续朝房间里走去,一边淡漠地朝他点点头,“你好。”
  他那好像完全在应付的语气让范平一时气结,只能尴尬地往后退了退,看着他从自己身前走了过去。
  当雷闯经过他向前的时候,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靠,好大的一股酒气。
  白简也已经快步迎了过来。
  “雷老板,咱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雷闯收住了脚步,目光落在白简带着笑意的脸上。
  继而,那两道目光又在他的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嗯,好久不见,也好久没看见你穿女装了,还怪想看的,今天我亲自登门,能满足我吗?”
  白简没想到他张嘴就扔出这样一句古怪的话出来,还夹带着丝丝的酒气,要不是知道他向来是个怪人,真的会大感意外。
  “哈哈,雷老板真会开玩笑,想看我的女装?我在no25还有两次周五的演唱,到时候,您过来就是了。”
  雷闯细长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些许,闪出两道强势的光。
  “在酒吧舞台上的你,我已经看过多次了。说真的,我现在就想看看你生活里穿女装是什么样的,白光,你就满足我一下吧!我听说你要从酒吧辞职,特意从澳洲飞回来,就是想再看看你,看看你在不同场合穿女装的样子。”
  白简和一旁一直在竖耳倾听的范平都在瞬间变了脸色。
  虽然知道雷闯这人是有名的性情古怪,可是当他说出这样的言语时,还是让人大吃一惊。
  因为这好像已经不是古怪不古怪的事儿,说得严重一点儿,这算是变态了吧?
  “我知道你是开按摩院的,要不,就打扮成女按摩师的样子给我看看,好不好,嗯?”
  雷闯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兴奋,伴着浓重的酒气,让整个按摩馆里瞬间充满了一种尴尬的气氛。
  面对曾经对自己十分照顾的老板,昔日的熟人,在他忽然借着酒劲提出这样劲爆又有些难堪的要求时,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叶茂没想到大哥会在四个人的小聚中喝多了。
  对于素来以酒量豪迈著称的他来说,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这要是在从前,叶茂会觉得大哥喝醉了是兴奋过度的原因。本来吗,一个男人身边有超级美女相陪倒也罢了,关键是这大美女还明显对他暗藏好感,不停地用各种巧妙的方式在一旁劝酒,要是自己,也得喝多啊。
  可是现在,在自己模模糊糊懂得了大哥的一些心态后,他知道,丁猛这酒是喝多了,却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多,而是因为有了心事,却又在陆氏父女面前无法回避而有些无奈的多。
  其实,叶茂只猜对了一部分。
  丁猛今晚喝醉的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白天要害处被误伤后,白简帮他缓解时,重点疏通了好几个加速血液流动的穴道。
  而喝酒的人都知道,身体内血液流动的越快,酒精的挥发就越快,上劲儿的速度也自然会加快。
  所以,当四个人举杯庆祝陆馨雅正式加入叶茂的捍卫乐队,最后干了一杯后,丁猛努力控制的神情,已经有些兜不住了。
  陆馨雅虽然也喝了一些,却完全在她的正常范围之内。
  她虽然时不时也会和叶茂聊一聊乐队的事儿,礼貌周全,可是大多时候,她的目光还是若隐若现地投射在丁猛的身上。
  她发现,丁猛那张平时痞痞的脸,此时已经被酒精渲染成一种异样的红。还有他总是习惯性眯起的眼睛,眼下也已在酒精的力度下变得有些涣散,透着一股放松和懒散。
  陆馨雅感觉自己,似乎更愿意看这个威猛中又略带憨态的男人了。
  从她当年刚巧被丁猛解救时起,这个刚猛随性的东北大汉,便已经在少女的心房里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这些年来,陆馨雅总会在有意无意间,向父亲打听丁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