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节
  苏锦道:“皇上你误解了,我不是来求皇上饶恕他们的。”
  赵祯道:“你不是求情的?”
  苏锦道:“非但不为他们求情,我还要求皇上严惩他们。”
  赵祯糊涂了,皱眉看着苏锦道:“你搞得什么鬼。”
  苏锦正色道:“臣没搞鬼,臣确实是来求皇上严惩他们的。皇上,听说刑部给他们上了罪名是结党营私,意图谋逆,且违背先皇之训诫是么?”
  赵祯一时转不过来头绪,迟疑道:“是这么说的,不过朕……”
  苏锦道:“皇上您别在犹豫了,这等大逆不道之徒,还犹豫什么?赶紧下令将他们四个满门抄斩昭示天下,要天下臣民们都知道,范仲淹韩琦等几名奸邪之辈在朝庭中兴风作浪的后果,警示那些宠宠欲动之人吧。”
  赵祯愕然道:“你怎会提出如此建议?据朕所知,你和他们之间倒是很有交情呢。”
  苏锦道:“交情归交情,大义灭亲之事我还是要做的,我急着赶来觐见,便是怕皇上耳根软,禁不住他人的求肯饶恕了他们,而且据臣所知,他们还有许多罪行不为人所知,臣要一并揭发呢。”
  赵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锦原来是来落井下石的,这真的出乎赵祯的意外,印象中苏锦貌似不是这种人,今日特意进宫,居然是为了揭发范仲淹等人的罪行,看他的神色不像是作伪,难道苏锦果真掌握着这几人的什么罪证不成?
  “你……说给朕听听。”
  苏锦神情变得激愤道:“臣早想揭发这几个人了,一直没有机会,现如今他们阴谋暴露,臣自然不能再三缄其口;韩范两人的第一幢罪名便是胆小怕死,丧尽我大宋军威。”
  赵祯皱眉道:“此话怎讲?”
  苏锦道:“事实明摆着的,西贼叛宋自立,我大宋下令讨伐西贼,而身为西北领军将帅的范仲淹和韩琦,胆小怯战,不敢挥军北进,只懂得成天的修建城寨龟缩其中,迟迟不愿踏平西贼,让西贼笑我大宋军队无能,这不是胆小怕死是什么?臣甚至认为他们是故意拖延,与西贼有通敌之嫌,否则为何故意输了两次大战,损失我大军数万?”
  赵祯哑然失笑道:“苏锦,你是在和朕开玩笑吧。”
  苏锦正色道:“臣可不是开玩笑,臣所揭发的他们的第二项罪名便是,沽名钓誉收买人心。”
  赵祯道:“停,停,朕怎么听着像是你在说反话。”
  苏锦不理,续道:“据臣了解,韩琦范仲淹在西北期间,将俸禄家产当做军资充入军费,与士兵们同吃同住,故意伪装成和众士兵同甘共苦的模样,身上也故意穿得破破烂烂的,听说范仲淹的一件衬衣打了很多补丁却故意不丢,这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听说士兵们打仗归来,他们故意痛哭流涕跪迎死难的士卒,还亲自写信附上银钱命人送尸体回乡,这不是收买人心是什么?他们在西北期间,便是用这样的手段欺骗当地百姓,让百姓们为他们做了歌谣,说什么‘军中有一韩,西夏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夏闻之惊破胆。’这便是他们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明证。
  赵祯心头大动,看着苏锦激动的面容默然无语。
  第八六八章忤逆
  “他们的第二桩罪名便是滥用职权排除异己,臣听闻,这几人利用皇上的信任,借颁布新政之机,在大宋各地路州巡视,随意任免官员,将很多官员革职,而这些官员都是祖上曾跟随太祖太宗爷鞍前马后打下大宋江山的功臣。”
  “臣就想不明白了,祖上拼死拼活立下功勋,身为后人哪怕是没什么作为,哪怕是贪墨点小钱,哪怕是乒点百姓又怎么了?俗话说的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祖上功勋卓著,如今子孙们受用百世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为什么范仲淹韩琦他们偏偏不能荣忍这些?臣认为他们一定是眼红别人,他们自己的先人没给他们留下什么,所以他们便心理不平衡。”
  赵祯吁了口气道:“你还有要说的么?”
  苏锦大声道:“臣当然有,韩范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将自己的子侄辈未经科举之人一律清退,看起来像是一副大公无私之状,但实际上是为了撇清自己,好不让被人拿到他们处事不公的把柄;但那泾州知府滕宗谅,和范仲淹是同年好友,他胡乱动用公使钱铺路搭桥还用公使钱犒赏宴请属下同僚,范仲淹便置若罔闻;郴州知府杨绛为了朝廷体面用公使钱盖了一间大大的别院,为了能身体康健为朝廷更好的效力几年动用公使钱买了些贵重补品进补,那范仲淹为何便不能容忍?同样是动用公使钱,范仲淹便厚此薄彼,这不是拉帮结伙排除异己之行是什么?”
  “还有,当年臣刚去渭州赴任,路遇西贼抢.劫,范仲淹违反朝廷规制,放着木郎寨大军压境不管,硬是率两千人奔波六七百里前来与我抢功劳,攫取臣缴获的战马数百匹,从那时起臣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渭州之战他不派一兵一卒来援,说什么环庆鄜延路乃京师直接门户,不能让贼兵有可乘之机,命人送了十万石粮食和一些盔甲箭支等物来敷衍,后来臣了解到,范仲淹居然只留下了粮食三万石在鄜延环庆两路,不够两路兵士消耗半月之用,既知鄜延环庆乃京师要害,却又为何只留十余日粮食,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做的后果么?所以臣以为,范仲淹根本就是拿朝廷委以的大任开玩笑,送我粮食兵器之举乃是为将来西贼一旦突破他的防线找个理由,他会说是因为支援了渭州所以无粮可食,导致战事失利,这得居心叵测之人,着实可恨。”
  赵祯愕然道:“你糊涂了么?范仲淹岂是你想的那样?他不能带兵来援,确实是因为鄜延环庆乃是京师屏障,这件事他是奏明了朕的。”
  苏锦冷笑道:“那他便更可恨了,这是利用皇上不了解西北的局势蒙蔽皇上呢,假惺惺的送了粮食兵器来给我,那是另有目的无疑。”
  赵祯皱眉道:“你竟然如此看他,倒教朕着实意外,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苏锦道:“那还用想?皇上该快刀斩乱麻,直接将这帮家伙处斩了事。”
  赵祯道:“你当真作此想?”
  苏锦道:“当然,皇上莫要拘泥于太庙遗训的约束,该杀便杀,不要姑息,否则这伙人又将兴风作浪,说什么朝廷积弊,需要变革之类的鬼话来蛊惑人心了。”
  赵祯道:“你不也曾例举朝廷十弊么?变革之言你也曾说过,为何如今话头大变呢?”
  苏锦道:“是啊,所以为了公平起见,臣请皇上连我也一块杀了,凡是想施行新政之人都该杀,我大宋举国升平,哪里有那么多的积弊和贪官,哪里有那么多的困难,皇上是没下决心,若是一下决心大军横扫西贼辽人绝对不成问题,说天下有积弊的人都是在否定皇上的圣明,请皇上即刻下旨,杀了范仲淹韩琦富弼,杀了我苏锦,杀了欧阳修,杀了在朝廷上叽叽哇哇说这不对那不对的一帮子鸟人,杀个鸡犬不留,然后天下便安静了,国家便太平了,万邦来朝,何等的丰功伟业,皇上您还犹豫什么?”
  赵祯脸色剧变,冷目看着苏锦道:“朕听出来了,你不是来求情的,也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你是冲着朕来的,你是来数落朕的不是来的。”
  苏锦道:“臣岂敢数落君王,臣只是觉得越来越没意思了,一心为朝廷效力的反遭诋毁,有句话叫做‘不干不错,多干多错’拿来形容当下的情形最合适不过;诚然韩范等人的新政施行过激,也有矫枉过正一竿子打死之嫌,但他们实在实实在在的办事,却落得战战兢兢惶然不可终日之下场,皇上曾说立志改变大宋现状,让我大宋强大到西贼不敢侧目,辽人不敢窥伺的地步,据臣看来,皇上这是空言罢了。”
  赵祯厉声道:“放肆,你太放肆了,江山社稷是朕的,朕难道不想大宋强大?朕乃天下之主,难道还会沽名钓誉说些空言不成?我看你和韩范等人乃是同党,这是同一论调。”
  苏锦道:“皇上,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你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同党,所谓的朝中有朋党之说只是个借口罢了,要说朋党,历朝历代都有,本朝也久而有之,说句对逝去之人不敬的话,吕相在世之时身边围绕着一批官员难道那不是朋党?范仲淹当初献上百官图便是揭发吕相的朋党之私,那时候皇上怎么无动于衷?说白了,皇上是对新政的施行赶到失望了,想停止却又怕担上责任,故而借朋党之事大做文章,借此让新政无疾而终罢了。”
  赵祯气的脸色发青,指着苏锦道:“你太放肆了,你简直太放肆了。”
  苏锦拱手道:“皇上待我不薄我才实话实说,皇上可以事后杀了我,但允许我把话说完。”
  赵祯怒哼一声道:“朕对你宽容的过分了,现在对朕也开始指责起来,你是虎狼之心,朕算是明白了。”
  苏锦道:“皇上怎么说微臣都可以,但请别伤了天下忠君爱国之人的心,韩范等人一片赤诚之心,皇上根本连怀疑都不用怀疑,更别说借此事想惩办他们了;新政可以即刻废止,但无需如此。”
  赵祯道:“朕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
  苏锦道:“臣岂敢教您如何做,臣只是行使谏言之权,皇上不会连言路都要塞绝了吧,那和以前的那些……那些……”
  赵祯怒道:“你想说和以前的那些昏君无异是么?”
  苏锦道:“臣只是提醒。”
  赵祯伸手将桌案上的茶盅抄起,朝苏锦便砸,苏锦不避不让,任茶盅砸中额头,砸的鲜血淋漓,兀自傲立神色不屈。
  赵祯略有后悔之意,不过也极为解气,苏锦的话太直接了,将他心底中的想法揭的清清楚楚,若不是被揭穿,赵祯有岂能这般的恼羞成怒?
  “朕原本想饶了他们,但你今日这么一说,朕觉得饶不得他们了,朕明日早朝便下旨立刻拿办这几人,将他们下狱、抄家,你能如何?”
  苏锦道:“臣请一同被拿办。”
  赵祯怒极反笑道:“你以为朕不会将你拿办?别忘了,你的小辫子在朕手中揪着呢。”
  苏锦静静道:“皇上权力无上,自然想拿谁便拿谁,臣的小辫子多着呢,臣不仅是扬州那点事,臣还私通西贼和西贼做生意拿粮食换战马,臣还开设银庄为朝廷汇兑税钱,臣还垫付西北军饷,换了一片不毛之地,臣做的事都是为害大宋之事,理应受到惩罚。”
  赵祯道:“你是来表功来了,离开了你苏锦难道便无人能办成此事了么?”
  苏锦道:“自然有大把的人来做,所以臣请被革职抄家下狱。”
  赵祯道:“朕偏不让你如意,你的事朕以后再和你算账,朕就要先拿办了韩范等人,你能如何?”
  苏锦伸手将官帽摘下,捧在手中道:“臣请辞官,家母年事已高,臣不愿离开家母不尽孝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赵祯气的又要抄家伙,茶盅抄在手中,却又颓然放下,跌坐椅中喃喃道:“你这是在要挟朕,朕对你那点不好了?你竟然如此要挟朕。”
  苏锦低声道:“皇上,臣只是不想皇上下错了决定,此事大可大事化小,不必弄得举国震动,范仲淹等人是否真的有危害大宋之心,皇上心知肚明,若是因为臣的态度让皇上觉得无法下台,臣愿意接受处罚,但请皇上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赵祯似乎在自言自语道:“范仲淹韩琦他们硬的像是茅坑的石头,你又是一副咄咄逼人之状,杜衍他们又死咬着不放,要求严惩的奏折已经上百封,朕该怎么办?朕既恼恨范仲淹韩琦等人的不识趣,又不愿让群臣以为朕徇私弄得大家不高兴,谁来告诉朕什么是两全其美之策?”
  苏锦静静道:“皇上原来是受群臣要求严惩的奏折所困扰,臣误解皇上了;明日早朝之上皇上大可公开征询群臣意见,如果群情激奋要求严惩韩范等人,便顺应大多数人之意便是,臣也不闹了,乖乖回西北替皇上养马,决不让皇上为难便是。”
  赵祯抬头道:“真的么?”
  苏锦道:“当然是真的,臣是老实人,说话算话。”
  赵祯啐了一口道:“你是老实人?”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条五彩汗巾递过去道:“擦擦额头上的血迹,朕刚才失手了。”
  苏锦躬身接过,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戴好官帽,告辞出宫。
  第八六九章闯夏府
  苏锦这还是第一次跟赵祯正式撕破脸,上次扬州之事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之意,心中也没有底,但这一次苏锦知道赵祯决不至于一怒之下便杀了自己。
  原因很简单,赵祯目前有求于自己,自己目前所做的事是他人无法替代的,如果不是自己,野利族压根不会售给大宋军马,如果不是自己自掏腰包,西北的重建和数十万百姓的生计都将陷入困顿。
  宝山煤饼所得之利颇丰,但苏锦拿了很大一部分出来用在西北的建设和百姓的生计上,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不完全是为了百姓,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平息朝廷中的怨言。
  赵祯当初以为银东只是一片不毛之地,为了抵债便随口封给了苏锦,但没想到苏锦竟然在哪里找到了石炭,赵祯有些怀疑苏锦是做了个套子让自己钻;苏锦之所以拿出很大一部分的银钱出来代替朝廷的俸禄军饷和其他费用,便是为了平息朝廷之怒。
  去年秦凤和泾原两路基本上便没要朝廷花钱了,两相比较,同样是战乱重建之地,鄜延环庆两路去年一年便向朝廷要了救济粮食近二百六十万石,钱银救济款、重建寨堡款、兵饷官员俸禄加在一起近八十万钱,也就是说,苏锦的秦风和泾原两路的自给自足替朝廷省下了两百多万贯钱,赵祯心中岂能没有数?
  再加上几次交易过来的战马已经接近两万匹,这两万匹战马朝廷只拨了不到五十万石的粮食花费,苏锦几乎白送给了朝廷两万匹战马,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朝廷上下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苏锦还不太爱张扬,这些事只有赵祯和少数几位大臣知道,更是照顾了朝廷的面子,这也是苏锦在赵祯心目中地位颇高的原因之一。
  今日苏锦心中窝着火,他敢于跟赵祯叫板,便是有这些底气在,虽然帝王的威严不能冒犯,但苏锦毕竟是穿越之人,很多方面表现的有些随性,气头上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分了。
  当然苏锦也懂得收敛,他愿意让赵祯在早朝上解决此事便是退后一步的表现,若是当时逼着赵祯表态,赵祯已经快要暴走,有可能适得其反。
  苏锦当然明白,到了早朝上范仲淹韩琦等人不会落的什么好下场,墙倒众人推,也许晏殊会说那么不咸不淡的几句来求情,但杜衍和一干党羽一定会叫嚣不已,现在的朝廷上敢拼死说情的可没几个,因为很容易便被诬为韩范同党,即便当时无恙,事后轮到的便是他们倒霉了。
  苏锦之所以愿意在早朝上解决此事,当然有他的考虑,他还有一张底牌没有动用,趁着天色尚早,苏锦要去会会这张底牌。
  朱雀门附近夏竦的《声韵斋》新宅门口,一辆马车悄然停下,车上下来一个华服俊俏的少年人,提着袍子下摆便往里闯,看门人忙拦住道:“你是何人,这是夏府,岂能乱闯?”
  苏锦笑道:“夏府怎么着?我可是你们家姑爷,我来拜见我家老丈人你还拦着?”
  看门人一头雾水道:“你是谁家姑爷,我家小姐可还没出阁呢。”
  苏锦心知定是夏竦秘而不宣,生怕丢了脸面,于是笑道:“你且去通报你家老爷,便说新姑爷来访,请他见一面。”
  看门人莫名其妙,这小子惫懒的很,这般老皮老脸的,倒像是来找茬的,当下嗤之以鼻,两个人推搡着苏锦要赶他走。
  苏锦抬脚踹翻两人骂了句‘狗眼’,转身便冲进宅院,苏锦本没打算要人通报,他就是要往里闯,因为苏锦知道夏竦最不愿意见到自己,自己若是通报,没准夏竦会躲起来说不在家,而眼下之事时间紧迫必须要立刻见到夏竦才成。
  看门人在地上爬起来大呼小叫道:“阿三阿四,阿猫阿狗,有人硬闯宅子啦,快拦住他,打断他的狗腿。”
  前宅的一帮护院闻声而至,一个个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很快就聚集了十几个人,迎着苏锦便气势汹汹的冲过去,跟在苏锦身后的赵虎张龙撸.着袖子便抢上前去,二话不说便拳脚相加,很快便打翻了几个。
  护院们见这两人拳脚厉害,不敢上前拼命,只在一旁不断的谩骂鸹噪,同时通知后院的护院们赶紧来增援;苏锦上前揪着一名倒在地上的护院的脖领子喝道:“你家老爷在何处?”
  那护院抱头道:“俺不知道。”
  苏锦横起手掌噼里啪啦的两个耳光骂道:“不说是么?赵虎,挖了他眼珠子,这蠢货有眼无珠不认识风向。”
  赵虎笑嘻嘻的勾起双指搭在那护院眼皮子上,那护院只觉得宛如两根钢钎往眼眶里挤,又痛又怕,眼冒金星,忙叫道:“老爷在书房见客,饶命!”
  苏锦道:“书房在何处?”
  那护院既已开口便不再强硬,道:“在三进左首。”
  周围的护院都用可怜的目光看着那软骨头,心道:你完了,逃得一时性命,老爷还不扒了你的皮。
  苏锦一把丢开那护院,迈步往里走,一路上有护院从里边赶出来阻拦,被赵虎张龙三拳两脚的放倒,丫鬟婢女们吓得大呼小叫胡乱奔走;护院们围拢了一大群,跟在苏锦等人身后吊着,大声的聒噪怒骂不休。
  苏锦也不理他们,直奔三进后宅,刚进了左首的一座天井院门,便听嗖嗖破空之声,苏锦眼前一花,只见张龙和赵虎已经和四名护院斗在了一起。
  这四名护院身手不俗,外边那些护院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这几个人起码是八脚猫九脚猫,居然缠斗的赵虎和张龙脱不开身,显然后宅的护院是保护夏竦的贴身护卫,功夫高也不足为奇。
  苏锦没空看打斗,快步走到房前石阶前刚要说话,就见黑花布帘掀了起来,里边走出两人来,其中一人一见苏锦掉头便走。
  苏锦眼尖,大声道:“哎吆,这不是杜枢密么?真是巧遇,本来我打算拜见了我家老丈人之后便去寻你,没想到在此偶遇,倒是省了一番功夫了。”
  出来的正是杜衍和夏竦,两人正在书房商量施压让赵祯严惩韩范等人之事,闻听外边乒乓作响,夏竦打算出来呵斥一番的。
  “苏锦?你来作甚?怎地如此无礼,带人打到老夫的宅子里来了。”夏竦怒容满面,美髯吹得一翘一翘的。
  苏锦拱手笑道:“小婿前来拜见泰山老丈人,你家看门人狗眼看人低居然把我往外赶,不得已小婿才硬闯进来。”
  夏竦脸色一红,斥道:“胡言乱语作甚?谁是你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