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桃 第41节
  与一行人作别最后,出得醉仙楼,忽听得身后一道甜甜的少女声音传来:“少侠……”
  丹漪回头,就见方才那个素心宗的小姑娘,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辰子戚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抬手取下蒙面布巾:“何事?”
  “我……”小姑娘看了一眼少侠身边的侍卫,顿时忘了要说什么了。那般耀眼夺目的容貌,世间罕有,任谁看了都要愣怔一下。
  辰子戚转过身来,就见那姑娘正呆呆地看着丹漪,而丹漪的面罩不知何时取了下来,莫名的有些不高兴,轻咳一声道:“姑娘是在叫我?”
  “哦,是,”小姑娘看向辰子戚,脸止不住地红了起来,“方才,多谢少侠替我解围,你是庐山派的人吧,还没请教……我,我叫玉壶,廖玉壶,素心宗二代弟子,刚才那些人说的那些,其实……”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想解释清楚那些谣言,却说得颠三倒四,又羞又急之下,忍不住又掉下眼泪来。
  “在下常戚,也算是庐山派的人,”辰子戚温和地笑了笑,递给那姑娘一条黑色帕子,“世道艰难,有些事你自己是解决不了的,莫哭了,快随你师姐们回去吧。”
  廖玉壶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呆呆地看着辰子戚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愣愣地点点头。
  辰子戚风度翩翩地转身离开,一边的丹漪却黑了脸:“你怎能随意将帕子给人?”随身之物,不能轻易给人,尤其是女人。
  “那是乌不见的帕子。”辰子戚一脸无辜地说。方才吃完饭,乌不见递给他一条帕子擦嘴,他擦完嘴,就顺手给了那姑娘。估计那帕子上,还有红烧肉的味道……
  世道艰难,总有解决不了的事,这是小茹告诉他的。方才对那小姑娘生出怜惜,也是因为,她长得有些像小茹。也不知道,九如镇的那些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辰子戚花钱,托风翎楼的人去打听,看看九如镇红裳院里的小茹姑娘,如今过得怎样。大陈小陈那两个家伙,居无定所,且他不记得两人的名字,恐怕难找。小茹就在红裳院,最好打听,便先问问小茹的近况。
  风翎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二皇子的回信先一步到了。
  二皇子辰子坚,如今的皖王,依旧比天德帝要让人舒心许多。送信的人,乃是黄山派弟子,亲手将一封火漆封着的信件并一个小盒交给辰子戚。盒子里,是五万两银票。
  信中说了几句近况,辰子坚的封地在黄山派附近,有他亲外公剑盟盟主照顾着,过得还不错。而后,提及了进来武林中发生的事,关于素心宗与程家的。
  “……程舟提前离宫,万望周知。素心宗之事,当留意……”
  得知自己的灭族仇人,就是自己口中那个德高望重的无音师太,也是当年归云宫给的回牌条件,程舟仰天嘶吼几近疯魔。
  天德帝不敢强留,便放他提前出宫。
  皖王此刻告知辰子戚,便是要他注意一下程舟的动向,顺道打听一下素心宗究竟与程家有什么恩怨。
  辰子戚摸了摸下巴:“这人的手,伸得可够长的。”宫中的动向,知道得一清二楚。
  “啾。”正在桌上打盹的小红鸟,懒懒地应了一声。
  辰子戚眯着眼睛,看向那小毛球。他与丹漪分开,回到剑阳,没几天,这小东西便又出现了,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他都不信。抬手,把五万两银票放到小红鸟面前,阴测测地说:“神鸡,我有钱开养鸡场了,不过还缺个种鸡,你看是不是……”
  “啾?!”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江湖撕逼日常篇》
  百姓甲:素心宗竟然干出这种事
  百姓乙:就是,听说她们人手一个娈童
  素心宗:不是这样的!就我们师父自己有,我们是清白的百姓丙:这种时候,还敢出来发声?戏真多百姓丁:就是,这种时候,就该安如鸡鸟攻:怎么,怜香惜玉了?
  戚戚:不是,我在考虑创个《江湖八卦周刊》,肯定赚钱鸟攻:→_→
  第五十四章
  辰子戚把装傻的小红鸟抓到手里,肚皮朝天,戳了戳那软绵绵的小肚子。
  老二的信中还说起, 要他跟归云宫保持好关系,开春之后, 希望能由他引荐一下丹漪。
  引荐……嗤笑一声,辰子戚把信放到烛火上烧掉。又不是没见过丹漪, 还要他引荐?不过是想借着他与丹漪的交情,好让丹漪替他办事罢了。
  “你不借我的名号, 我才要生气呢!”丹漪的话犹在耳侧。
  所有人都觊觎丹漪的权势,拐弯抹角想与他攀关系, 而丹漪,却在毫无保留的任自己利用。
  “啾!”小红鸟扭了扭身子, 想下去玩。
  辰子戚把它放下来, 任由它在桌子上蹦跳。天气越来越冷, 小红鸟身上的毛毛还是薄薄的绒毛, 站在冰凉的桌面上, 有些冻爪, 于是跳到宣纸上,试图抬起一条腿。但是身子太圆腿太短,缩起一只,另一只就有些站不稳,晃晃悠悠就要摔倒。
  伸手把小毛球重新拿起来,辰子戚扯了扯那细小的鸟爪,禁不住生出几分怜惜,它还只是个小鸡仔呢……
  “王爷,庐山派的人到了。”乌不见在门外禀告。
  辰子戚把小红鸟揣进怀里,推门走了出去。因为暖和了起来,小家伙又兴奋了,在衣服里钻来钻去。
  “别乱动,当心折到尾巴。”辰子戚隔着衣服拍了拍小毛球。
  “啾!”蓦然想起自己的宝贝尾巴,小红鸟顿时不跑了,找到经常睡觉的位置,把尾巴捋好,呆着不动了。
  收拾好小鸟,辰子戚整了整衣摆,器宇轩昂地往正厅走去。今天是腊月初八,剑阳附近的长剑门与短剑门,例行要在城中比斗。为了不被再毁一条街,辰子戚准备过去调停。
  “师叔!”庐山派来了十二名弟子,各个穿得很整齐。
  辰子戚笑着跟他们见礼,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一人发了一百两:“来来,拿着。”
  “师叔,这使不得。”几个师侄赶紧推却。
  “腊月初八还叫你们跑来,师叔肯定是要给红包的。”辰子戚摆摆手,一副长辈模样。然而他只有十四岁,顶着一张稚嫩的少年面孔,说出这般老气横秋的话来,有些好笑。
  几名弟子忍笑,互相看看,都把银票收起来了。
  大门派虽然有钱,但这钱不会轻易给弟子花。嫡传弟子每个月有份例,二代弟子,也就十两银子左右。所以一百两的红包,对他们来说,当真是个大红包了。对于今天被找来充场面的事,再无怨言,反倒干劲十足。
  “师叔,咱们要去打谁?”里面一个小胖子满脸兴奋地说。
  “不打谁,你们就站在我身后,不必多言。”辰子戚大手一挥,带着一众师侄,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西街走去。
  西街那边,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街道上空荡荡的。两方人站在街两端,沉默地对望。
  长剑门,顾名思义,是使用长剑的门派,人人背一柄四尺厚重长剑。掌门展远,江湖人称一剑劈天客。
  短剑门,则手持两尺短剑,剑法以灵巧、迅猛著称。掌门王近,人送绰号飞毛剑。
  “今日腊月初八,长剑门与短剑门,依惯例,在剑阳城一较高下,”展远约莫三十出头,身形高大,中气十足,开口宣战,“总有一日,世人会明白,长剑才是真正的剑道。”
  “呵,天下武学,唯快不破。只要够快,短剑可破万千功法!”王近冷笑,“展远,你就少吹牛了,上个月还输给我,今天还敢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刷拉拉”长剑门的人拔剑出鞘,双方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好!”清亮的少年声音从高处传来,众人纷纷抬头,就见穿着藩王常服的辰子戚,正坐在屋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闲闲地鼓掌。
  “你是何人?”展远皱眉,拿剑指着辰子戚。
  “在下辰子戚,是这剑阳城的藩王。”辰子戚从屋顶上潇洒地跳下去。而后,十数名身着庐山剑派道服的人,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排成一排站到少年的身后。
  王近见到庐山派的人,吃了一惊。倒是听说了这位藩王跟庐山派有交情,没想到竟能使唤得动这么多庐山弟子,收剑抱拳道:“见过王爷,在下短剑门掌门王近。”
  “在下展远!”那边的长剑门主不甘落后,跟着说了一句。
  “两位掌门,久仰久仰,”辰子戚也以江湖礼仪回了一个,笑道,“本王初来乍到,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位,荣幸之至。”
  寒暄半晌,两位门主闹不清辰子戚是来做什么的。长剑门以为,辰子戚与府尹交好,可能是来帮短剑门的;短剑门在想着府尹传回来的消息,辰子戚说是跟长剑门的首徒交好,没准是来帮长剑门争好处的。
  三方互相防备,一时间打不起来了。
  “长剑门与短剑门比武,怎的不去长短坡呢?”辰子戚满脸好奇地问。
  “长短坡?”展远与王近对视一眼,他们在这一带多年,从没听说过什么长短坡。
  “本王看过此间的舆图,剑阳城外五里,有一坡地名为长短坡,乃是两派先祖论剑之处。原以为二位会在那里比试,没料想竟然在西街。”辰子戚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仿佛那长短坡才是英雄归处。
  “在下怎么没听过?”王近有些怀疑。
  “哦,是了,长短坡在庐山派的庄子里,你们原先是瞧不见的。”辰子戚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颇为遗憾,摆摆手表示可以带他们去看看。
  城外五里,着实有一处小庄子,那是庐山派的地盘。剑阳城外多沙土地,庄家不好长,但可以种豆子和黄姜。那里有一处沙土坡,十分醒目。
  乌不见走过去,挥开土坡底下的一片沙土,露出了一块不甚清晰的石碑。石碑已经倒下了,埋在土中,隐约可以看清,上面写着“长短坡”三个字。
  “竟真有此地!”展远和王近很是激动。他们都以自己门派的先祖为荣,得知这是先祖论剑之处,很是高兴。
  他们只是依照惯例,在剑阳比剑,今日才知道,先祖说的剑阳,是指剑阳城外的长短坡。长短坡上论长短,当真妙哉。
  “本王已经跟庐山掌门,也就是我的恩师商量,将这小庄子买了下来。如今这长短坡,归本王所有。”辰子戚微微扬起下巴,很是傲慢的样子。
  展远蹙眉:“既然知道此地,我两派以后也当在此地比武才是,王爷可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
  王近眯起眼睛,不说话,等着展远跟辰子戚讨价还价。
  “哈哈,本王与两位掌门一见如故,不如我们结为兄弟,以后我的就是你们的,二位可随时来此地比试,”辰子戚朗声笑道,“虽然小弟年幼,但已经是庐山派掌门的弟子,当不至于辱没了二位的名声。”
  咦?两个掌门有些愣怔,看看辰子戚身后的一群庐山弟子,再看看这尘封已久的长短坡。听闻庐山掌门对这个新收的徒弟十分看重,那位剑道天才李于寒与他还是亲戚,辰子戚本身是王子皇孙,如他结拜,好处颇多。
  “既然贤弟不弃,我二人自然愿意。”王近怕展远反悔,立时拉着辰子戚叫起了贤弟。
  西街总算是保住了,杀鸡、烧黄纸,结拜兄弟,从此剑阳城就可以太平了,他也可以好好的休养生息。
  “啾!”小红鸟伸出头来,不满地叫了一声。戚戚怎么到处认哥哥!
  “呦,你这鸡崽儿怎么是红的?”展远惊奇地凑近了瞧。听说辰子戚想在这小庄子里开养鸡场,他与王近都很赞成。
  现如今,习武练剑的多,种菜养鸡的少,即便身为门主,也不能顿顿吃上肉。
  “这是个好事,如今吃的东西当真不多,”王近叹了口气,“不过,有几个大门派也在养鸡,贸然插手,恐遭嫉恨。”
  养鸡还有行规?辰子戚撇嘴,有些不以为然,金刚门那个养鸡场不就好好的,且还能卖给普通百姓,哪有那般严重。
  如今正是隆冬,到开春再买鸡苗不迟,辰子戚把长短坡留给两个门派,过年之前可以任他们使用,随便打,还能顺道给坡地松松土。
  “怎么这么巧,那里就有个长短坡呢?”阿木好奇地问常娥。
  常娥敲了敲小儿子的脑袋,“你个傻木头。”
  打从听说了腊月比武这件事,辰子戚就马不停蹄地跟庐山派买了这个庄子,叫人刻了石碑埋进去。
  没有长短坡,那就造一个,反正全凭一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鸟攻:我们也可以在长短坡上论剑
  戚戚:论什么剑?
  鸟攻:论剑的长短与快慢,比如我出长剑
  戚戚:出剑为什么要脱裤子?_(:3」∠*)_
  鸟攻:剑藏在裆下,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