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这样一来,人人望向子默的眼神都一样了。除了有嫉妒之外,还隐隐带着几分讨好。
  没想到,医术十分高明的罗子默居然会跑过来像这新来的寇彤请教医术,众人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子默问的方子是《大剂古方》上的一个方子,但是因为方子上所治之症跟实际遇到的病人情况有所出入,所以有些药材要略加增减。
  只是这方子或许会难倒寻常人,但是对子默而言还不算难,怎么他会特意拿了问自己。
  待她看了周围的那些人,表面上装作是在做各自的事情,实际上却是支着耳朵,眼神往自己这边瞟的时候,她就明白过来。
  子默这是在借机给她造势呢!
  子默的做法让她觉得十分的贴心,她笑着接过子默手中的方子,满脸认真地帮子默解答了疑问。就看见子默郑而重之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我琢摩了一个上午的难题,师姐不过看一眼就找到问题所在了,看来师父说的没错,在医术上的造诣,我的确还需要向师姐多多学习”。
  说完,他又若无其事地回了秦院使那边。
  他这一走不要紧,旁人却一下子瞠目结舌。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模样俏丽的小姑娘居然是罗子默的同门师姐,而且听罗子默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的医术比罗子默还要高。
  众人吃惊之余,却再无人敢小看她了。
  到了回去的时候,寇彤才发现一件事情,在太医院,她没有见到郑世修。
  她不由想到昨天在寇家寇妍落水的事情。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让她隐隐生出几分猜测来。
  “子默,郑世修这几天不在太医院吗?”
  “他昨天告了假,说家中有事,谁知今天也没有来。郑家派人特意跟秦院使告了假,说他患了伤寒,需要卧床静养几日”。
  “哦!”寇彤若有所思道:“昨天我在寇家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健康的很呢,怎么说病就病了?”
  子默看着她道:“要生病还不容易,若是哪天我不想去太医院了,想偷个懒,我自然也会病的”。
  “真不知道郑世修是怎么想的”,寇彤纳闷道:“郑世修刚刚通过考核,眼下正是在太医院站稳脚跟的时候,选择在这个时候生病,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你恐怕不知道,郑世修本来是跟着梅太医的,后来他父亲见秦院使收了我,便动了心思,想让秦院使连郑世修一起收了。为此,郑海还带着郑世修特意跑到太医院跟秦院使攀交情,却被秦院使拒绝了。谁知道,他还是不死心,居然带了礼物,明目张胆地送到了秦院使府上,结果,自然被秦院使拒在门外”。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寇彤吃惊之余,不由笑出声:“那郑家岂不是颜面大失?”
  “何止是颜面大失?”子默摇摇头说道:“本来那梅太医有心将女儿嫁到郑家,对郑世修自然十分的尽心。后来,见郑家一直拖着不肯给个准话,就有些生气。谁知道,郑海还上赶着将郑世修往秦院使那边推,这不是明里暗里看不上梅太医吗?
  梅太医也是个有气性的,当天就跟秦院使告罪,又挑了一个人带着,虽然郑世修还在其名下,但是却是可有可无,梅太医将他当做摆设一般,对他不管不问。见了面,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是冷嘲热讽。
  如此一来,郑世修在太医院里面呆着受气,干脆不往太医院来了。就是来了太医院,也不过是一个人坐着看看医书,反正也没有人管他”。
  “出了这样的事情,郑海居然也不管管?”
  “听说那郑海在外面养了外室,回到家中余氏太太又跟他撒泼痴缠,他索性也不回府,整日与那外室混在一处。那外室先头跟郑海生了个十几岁的女儿,听说现在又怀上了”。
  刚才子默说郑海在外面养外室的时候,寇彤还吃了一惊。待她听说那外室育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的时候便豁然开朗了。
  前世她已经嫁到郑家,这件事情狠狠地闹了一场。
  只不过,那余氏太过彪悍,郑海只好将那外室生的姑娘挑一个父母双亡但家境殷实,为人本分的人嫁了,并且让那外室跟着女儿女婿一起生活。
  寇彤最好奇的是,子默怎么会对郑家的事情摸得这么清楚,她的映象里面,子默可不像是喜欢打听旁人家琐事的人。
  “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还能从哪里,还不是太医院那些人口中”,子默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来如此。更何况这里还是人多口杂的京城?一丁点的小事都能被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传得满城风雨”。
  寇彤了然地点了点头。
  先是得罪了秦院使,接着又得罪了顶头了上司,郑海又在外面养外室,没有时间理会他,这下子郑世修恐怕在日子不好过。
  最重要的事情是,他没有《大剂古方》与《李氏脉经》这两本书做支撑,现在他的医术只算是平常,根本不可能给太后治病。
  这样一来,他就不可能平步青云,更不可能获得“郑妙手”的称号。
  想到这里,她不由舒舒服服地呼了一口气,原来,自己并不是不计前嫌的圣人,只是个再平常不过有怨抱怨的小女子。
  因为知道寇彤是子默的师姐,众人便对寇彤刮目相看,就连秦院使也不例外。
  他将寇彤叫过去,特意问了她一些治疗病症的方案。
  这一次问她的人是秦院使,与那些年轻的太医不一样,所以寇彤丝毫没有隐藏。
  秦院使已经见识过子默的医术了,所以此刻见寇彤见解独到倒也不吃惊。
  他问道:“你会针灸吗?”
  寇彤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会”。
  师父跟她讲过针灸,但是没有教他们,倒不是师父藏私,而是针灸需要在人身上扎针,若是扎错了,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当时没有那样的条件,所以就没有学习。
  秦院使不置可否,说道:“嗯,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上午跟我学一个时辰的针灸!”
  寇彤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随即心中就掀起狂喜来。
  她听别人说,秦院使在针灸方面造诣一流。有很多人想跟他学,他都不愿意,只是没有想到,秦院使就这样轻轻巧巧地要把针灸的技术传给她。
  然而寇彤却拒绝道:“多谢院使抬爱,只是我已经有师父了,所以,不能拜在您的名下”。
  刚才寇彤脸上的狂喜,他看的一清二楚。跟秦院使预料的所差无几,毕竟,想跟他学针灸的人太多了。
  他在十年前去华佗故里安徽亳州的时候,在那里收过一个资质不错的徒弟,那人也算不错,将他的手艺学了个六七层。谁知道,他学成之后,在京城稍有名气,便辞官在外面开医馆,别人请他治病,非重金不去。
  好好的一门针灸技术,被他当成了敛财的手段。
  后来,那人却在给人针灸的时候扎错了穴位,因此砸了招牌,最后灰溜溜回了老家,如今做起了药材生意。
  秦院使叹了一声,他后来亲自去帮那个病人医治,幸好治疗及时,那人的性命被救了回了,否则他的名声都要被那徒弟败坏光了。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他那徒弟断绝了师徒关系。这十年来,不管遇到资质多么好的孩子,他总是不松口。
  怕得就是遇到之前那样的情况,收徒收出个仇人来。
  所以,当初太后说要选一个女太医,并且要那女太医跟着他学针灸的时候,他是不同意的。
  但是转眼一想,学针灸的毕竟是女孩子,就是要作恶,造成的危害也有限。更何况女子一旦嫁做他人妇,就更加老实本分了。
  他先是看见豆蔻年华的公主身受病痛的折磨而不愿意j□j身子让他施诊,最后哀鸣而死。后来皇后也是因为男女有别而不愿意让他救治。
  在他知道的范围内都有两条命就这样香消玉殒了,那他看不见的地方,岂不是有更多的女子因此而丧命?
  秦院使最终答应了太后的的要求。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也是他亲自挑选的,他观察了几日,发现她为人本分,古道热肠,医术也不错。若说有缺点,那就是生的太好了。要在宫中行走,模样太过扎眼,反而不是福气。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做出决定,他以为她会高高兴兴的跪在地上叫师父,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拒绝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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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灸师父
  寇彤的拒绝让秦院使很是不高兴,他虽然还不至于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过意不去,但是一连好几天都冷着脸,不见一丝高兴。
  不光在太医院里面的时候是如此,回到了家中也依旧黑着脸。
  头一次跟寇彤提起,被她拒绝,他以为她年纪小,刚来京城,不是高低。因此,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头也是有的。
  所以他特意让她回去好好考虑一番,又让其他人将他这一手针灸之术的宝贵之处告诉她,没想到她还是无动于衷。
  他没有沉住气,特意跑去问她,结果不管他怎么说,她始终不愿意拜师。
  秦院使不由气结。
  这个丫头,真是不识抬举!
  这些年来,有多少人想拜在他名下,他都不收。他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为了收徒,他居然要低声下气地去俯就旁人。
  这口气赌在胸口,怎么都捋不顺当。
  想他第一次收徒的时候,只不过稍稍露了点意思,那人就匍匐在地上三跪九拜地叫师父了。
  怎么这一次收个徒弟却这么难?
  心中不顺当,说起话来也没了耐性。一言不对,秦院使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一家老小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所以都离他远远的,不敢往他身边凑。
  秦家老夫人跟丈夫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自然知道丈夫是个犟毛驴,只是老了才收敛了脾气,略微好了几分。
  只不过不知道这几天怎么了,怎么又像驴子一般尥蹶子了。
  “老爷子,到底是谁招惹了你,犯得着生这样大的气?若是气出毛病来,可不值当!”秦老夫人也是关心丈夫的身体,毕竟两个人都不年轻了。
  秦院使想了想,心气还是不顺,索性将寇彤的事情告诉了老伴。
  秦老夫人一听就乐了,没有想到她的夫君要收徒,居然被人拒绝了。
  她刚刚笑出声,就被秦院使瞪了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不阻止那姑娘的。
  心中这么想,她抿嘴一笑说道:“我当是多大的事情呢!既然这是太后让你收的徒弟,那就是圣旨。既是让你收徒,也是让她拜师。她要是不同意,那就是抗旨。你尽管把这话告诉她,她小人家的胆子小,定然就答应了”。
  “那怎么行?”秦院使瞪眼说道:“我若是搬出太后,人家还以为我故意逼她拜师呢!这可不成!我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地叫我师傅,不是拿圣旨去吓唬人家。我虽然老了,这张老脸也得要”。
  “你都将近七十的人了,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计较?”秦老夫人说道:“不就是一个名分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直接叫她针灸,但是不让她拜师,不久成了吗?”
  “不行,不行!”秦院使摇着头说道:“那么多人想拜我为师,我都不答应。如今人家不愿意拜我为师,我偏偏要上赶着去教她针灸,我虽然老了,可还没有那么下作。这样作践自己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要教人家学医,又要名分。这下子可真难办哦!”秦老夫人试探着说道:“你说这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她不仅不要,反而往外推。既然如此,也没有别的办法,老爷子,你还是不要勉强人家,另外再挑一个徒弟吧!”
  “徒弟也能乱挑的吗?”秦院使十分的不高兴。
  “是这个小丫头造化不够,你再挑一个,总会比她更好的。”
  “再好的我也不要。”秦院使气哼哼说道:“你不知道,这丫头天分有多高,简直就是医学奇才。不仅如此,还非常尊师重道,她明明十分想跟我学,却不愿意另拜他人为师,可见她是个靠得住的。绝对不会像先头那一个,旁人几句话就挑拨他离了太医院……”
  这是秦院使的伤痛,一提起来他就气愤不已。秦老夫人却知道,他不仅气愤,更多的是伤心。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竟然比不过一个利字。
  “你若真想收这女孩子为徒,我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秦院使一听,立马支起了耳朵。
  第二天,秦院使来到太医院
  见他面色不像前几天那样难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前几天,因为秦院使不痛快,底下的人,若是高声说话、嬉戏,做出一丁点出格的事情,都会招来一番训斥。几次下来,诸人都知道,秦院使不高兴,做事情都小心翼翼的,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今天,难得秦院使脸色微霁。
  “寇彤,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