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她前前后后生了三个孩子,数璎璎生下来时最弱,奶汁也不够吃,巴掌大的小人儿抱在怀里弱兮兮的细声哭着,生怕哪口气上不来便断了。她与夫君手把手的将其细心养大,个中心酸苦楚不为外人道也。
  是以,如此触景生情,柳氏眼眶忍不住湿了湿。平日里夫妻俩偏疼着璎璎些也是有的,想那年大雪纷飞,她刚刚生下璎璎,婆婆便在门外喊:“是男是女?”,听说是个女孩后,连门都没进直接去了隔壁陈家去打叶子牌。如今柳氏看着璎璎,心里莫不柔软上几分。
  这边凌茴正拿拨浪鼓哄着新得的小弟弟,那边院里面一阵喧哗,柳妈只进门嘱咐了一句:“姑奶奶发动了,老奴前去看看。”
  凌茴手中的拨浪鼓一顿,心里情不自禁的想到:怎得这样急迫?有什么状况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么么哒~晚安。
  里面关于璎璎祖母在璎璎出生时,连见都懒得见,只问了性别后,扭头便走了。确有其事,梗处有迹可循,事例就发生在我身边。
  ☆、第五十三章
  见付妈出去,凌茴有些心不在焉的拨弄拨浪鼓,摇篮里小家伙很给面子的瞧来瞧去,柳氏恬然的看着一双儿女,内心十分知足。
  忽见凌茴手上缠着白纱布,柳氏忙将她招至眼前问道:“手是怎么了?”
  凌茴转了转眼睛,撒谎不带打腹稿的扯道:“晚上如厕撞门上了,被閆了一下,爹爹怕生冻疮,给我裹上了。”
  柳氏将信将疑的打量着她,蓦然开口道:“过来,娘亲看一下。”
  “可不行呢,娘亲你拆开再给我裹上,还得让我多疼一下。”凌茴眨眨杏眼,煞有介事的回道。哎,如果被娘亲看到伤口不定怎么伤心呢,她如今坐着月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凌茴心里想着。
  娘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付妈和凌鉴急忙跑进屋子里来,付妈将暖褥披风都给柳氏铺围上道:“姑奶奶大出血了!”
  “什么?”凌茴跑得比兔子还快,在门口被凌鉴拦住道,“小不点儿乖,爹爹先抱你娘亲过去看看,你替爹爹守着弟弟。”
  “可是……可是我担心姑姑。”凌茴扑簌着乌黑水灵的大眼睛回道。
  “乖,相信你娘的医术。”凌鉴脸色煞白着回道,待付妈收拾好,便拍了拍凌茴的小脑袋顶,转身将柳氏一把抱起,冲向蔺霜的院子。
  腊月寒天的,蔺羡生生急出满头大汗,当年霜霜生镜儿的时候他没赶上,竟然不知生孩子有这样惊险。
  事急从权,凌鉴将柳氏放入暖阁便急忙退出来了,正瞧见平日里稳如泰山的并肩王,今日依旧八风不动,他不禁有些刮目相看,本来还想安慰两句的。
  哪知蔺羡通红着眼圈,定定的看着他道:“霜霜怎么样了?”
  凌鉴:“……”他上哪里知道去!
  “放心吧,阿柳生小不点时,也碰上了大出血,你看她俩现在不都好好的?!”说到媳妇生孩子,凌鉴还是有些经验可以谈的。
  屋内,柳氏挣扎起来,摸了摸蔺霜的腹部,情况有些不对劲儿,柳氏心里迅速思索了一番,飞快地下银针开宫口。
  “郡主明明是大出血,你这银针下去,血流的更快了。”稳婆急忙拦道。
  柳氏一听这稳婆称霜霜为郡主,便知是并肩王府里的老人,但眼下这种情况并不是谁资格老谁说了算。
  “拿参汤给霜霜喂着。”柳氏只吩咐付妈,并不理会旁人。
  “五嫂……五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蔺霜本是抱着一死的决心的,但她不甘心!
  “说什么傻话,把力气用在下面,两个小家伙迫不及待了。”柳氏安抚道。
  “两……两个?”蔺霜吃了一惊,没人告诉她,她怀的是双胎!
  “跟着我数数,一二三,用力!”柳氏飞针而下,面上已渐渐起了一层汗意。
  片刻功夫,一声啼哭骤起,柳氏蓦然松了一口气。
  第一个孩子已经出世,不多时第二个孩子也顺着出来,毫无声息,柳氏急走飞针给蔺霜封了穴,血依旧止不住。
  怎么会这样?!当初自己生璎璎的时候,也是难产大出血,父亲就是用这个法子封住的,怎的到霜霜这就不管用了?
  柳氏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换别的法子走穴,血稍稍止住了,可还是没有完全止住。
  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洋红色披风的妇人,娥眉凤目,高风贵韵,气度不凡。
  “见过太妃娘娘。”两个稳婆忙跪下行礼。
  柳氏行完手中的针,随及明白了来者何人,亦行跪礼。
  “胡闹,真是胡闹!”并肩王太妃解了披风,从袖中翻出两颗药丸给蔺霜服下,血终于止住,蔺霜见了来人大吃一惊,晕厥过去。
  先头出生的,被稳婆放入热水盆里洗净,拿棉布包好,裹上提前备好的小褥子。后头生的,依旧不哭不闹被人随意弃在一旁,柳氏叹了一口气,将小婴孩儿放入热水盆里,也给洗了洗,两个都是女娃娃,一对双胞胎,多好,可惜……
  那厢并肩王太妃见蔺霜无大碍后,看柳氏手中的胎儿太过安静,随即走过来,摸了摸,从玉瓶里取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子,给小人儿喂了下去,不多时,小人儿突然吐出一口污秽之物后,呱呱而啼。
  “……”柳氏惊奇的睁大眼睛,刚刚第二个孩子明明就没有气息,这药丸竟能起死回生!
  “你是柳平山的女儿?”并肩王太妃问道。
  “回娘娘的话,正是妾身。”柳氏福了福身子回道。
  “刚刚……多谢了!”并肩王太妃和煦的说道,“听说你还在月子里,快去炕上躺着歇息吧。”
  柳氏见并肩王太妃出门后,便回到暖炕上歇了会儿,刚刚一通忙活,很是头昏眼花了一番,她闭眼眯着假寐,等夫君抱自己回去。
  却说门外听见一声啼哭,过了阵子又听见一声啼哭,就是不见人出来报喜,一时间等消息的几个大男人,谁都摸不清头脑。
  直到并肩王太妃出去后……
  “蔺羡,你过来。”太妃很随意的招招手说道。
  蔺羡平白无故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娘亲越是很随意很若无其事,揍人就揍得越狠,他……他不太敢过去,但又不得不过去。
  “母妃?”蔺羡慢慢挪过去开口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妃!你父王平日对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太妃怒道,但见院子里这么多,也不好说重话或动手打他,只自己被气的脸色铁青,打人的冲动猛然强烈了好几分。
  凌鉴一看这情况,再待下去便是多余,遂接了柳氏后,招呼着众人走了,只留并肩王母子在院中。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霜霜害死!”太妃气愤难掩的责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蔺羡偏头痛★
  他母妃动不动就女子动手不动口,能打一顿的尽量不吵吵。
  他媳妇儿居然也是这么脾气!
  同样是养成系,他悄咪咪的羡慕起儿子来,你看小璎璎多乖巧。做人的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对此,蔺镜回复他父王两个字:呵呵。
  作者君还是不满意自己的速度,想多更一些。哪成想双十一快到了,贫穷使我自制,我不买东西,但工作好忙,今天从2000多本充量书中挑60本质量不错的去参加渠道推出的双十一自荐活动,那密密麻麻的书单看得眼睛都快废了。好困,碎了,仙女们也早些睡吧★
  ☆、第五十四章
  “正儿……正儿……正儿!”蔺霜乍然从梦魇里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蓦然一动,下、身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外间的人听见动作后,疾步走进来,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奶娃儿,见蔺霜醒了,忙将怀里的宝宝凑过去给她看。
  蔺镜刚刚在门外隐隐约约听到娘亲在喊正儿的名字,他微微拧了拧眉,正儿怎么了?难道娘亲她……
  蔺霜一睁眼便看见一大一小两张俊脸映入眼帘,形状相似的两双英眸中满含关切。
  “阿羡哥哥,镜儿……”蔺霜鼻内一酸,泪珠儿跟断了线一样。她刚刚做了个极可怕的噩梦,她梦见阿羡哥哥战死沙场,她找到他的尸首时,万箭穿心,把他扎得像刺猬一样,他与数百个燕北军横尸燕北关峡谷里的水涧中。
  她孤身一人将他背了出来,好冷好沉,那天大雨,河沟里尽是血红一片,燕北三郡泰半儿郎葬身沙场,她漂迫半世无枝可依,凌家家灭,季家倾覆,前朝太、子、党所剩无几,老臣一一故去,就连她的阿羡哥哥也死了,从此这世上再无半分依靠和流连。
  她继续在这世间麻木的踟蹰着,只是后来听说战国公世子主动请缨,势如破竹,御强弩于国门之外,不仅如此,他一鼓作气挥剑直指匈奴王廷,燕北军大胜之日,多少英灵得以慰藉,她的阿羡哥哥应该含笑九泉了吧,她想。
  山中不知岁月稠,几轮春秋后,到了五哥祭日这天,她想着过去这么多年,该给五哥去烧炷香,这香敬一次便少一次了。
  不曾想,巧遇凌氏后人,她静静地等在一旁,想着等人家走了,自己再好好跟五哥叙叙旧。却未料擦肩而过间,她恍若看到了阿羡哥哥。她不信,疾走两步追上去。
  “二位公子请留步。”她鬼使神差的叫住了那两个人。
  “在下凌霄,夫人有何指教?”年长的那位垂首作揖问道。
  “错以为遇到故人了,上了年纪,眼睛不大好使了。”蔺霜歉然回道。
  凌霄皱了皱眉,见她一身素衫,竹篮中亦装着香烛,想必是去祭奠,这片都是凌家的祖坟,莫非她是凌家哪位先人的故友?!
  “晚辈朱临正,这一片都是凌家的祖坟,年头多了,怕是不好认,不知夫人祭奠谁,晚辈可以帮忙带路。”那人微微垂首说道,蔺霜一眼看过去,惊在当场,像!实在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我今日前来是祭一位表兄,他讳鉴,不知小友可否带路。”蔺霜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带着颤意。
  “巧了,正是先父。”凌霄微微纳罕,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表姑?!
  “你是五哥的后嗣?”蔺霜惊呼一声,她也没想到,“那这位是……”
  “夫人口中的凌家表兄,乃晚辈的外祖父,晚辈是定北侯与凌家二姑娘的独子朱临正。”朱临正自报家门道。
  “你是璎璎的孩子?!”蔺霜心中一喜,惊声问道。
  “您认识我二姐?”凌霄啧啧称奇,认识他二姐,不认识他,这是谁?
  “你母亲还好吧?”蔺霜问道。
  “夫人,先妣已辞世多年。”朱临正沉声回道。
  “哎呀,我以为朱侯爷那个大情种的壮举已经是世人皆知了呢。”凌霄突然插言道。
  “小舅舅……”朱临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父亲是朱辞镜?你祖父可是战国公朱崇基?”蔺霜突然想起来什么来,叠声问道。
  “正是。”朱临正道。
  “快……快带我去见你父亲。”蔺霜急迫的央求道。
  “那儿呢,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右转第二排第十个便是。”凌霄特别好心的指起了路。
  “死……也……死了?”蔺霜全身泄了气。
  “先父生前便身子不好,征战多年,身上旧疾引旧伤,病了没多长时间便故去了。”朱临正耐心解释道。
  “旧疾?可是发作起来浑身无力,动弹不得的旧疾?”蔺霜追问道。
  “夫人如何得知?”这次轮到朱临正吃了一大惊,这旧疾极为隐私,知道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自己与这位夫人素不相识,她如何知道?!
  蔺霜手中的竹篮蓦然摔落在地,她竟不知……她竟不知……威名赫赫的定北侯居然是她的亲子,她甚至连一面都没见上,他便没了。
  “夫人?夫人?哎,你别哭啊。”凌霄与朱临正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这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虽然上坟端肃些的心情是有的,但也不至于痛哭流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