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
  京阳商场三楼某品牌服装店的店员正丝毫不敢怠慢招待着店内几位包场购物的贵客。陆迦瑶进来时也是由某位女店员领着进来的。
  下班时她接了通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娴雅和蔼,她安安静静听着,不敢拒绝,通话结束前轻轻应着 “好”。
  她不会开车,出了公司后,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给师傅报了京阳商场的地址。
  京阳商场在市内开业已颇长时间,集各大高奢品牌,目标顾客一向非富则贵。
  云石地板倒映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光,陆迦瑶对领她进来的店员道谢后,慢慢走到一位穿着素色连身裙,气质优雅风韵尤存的女士跟前,轻声打招呼。
  裴樱正站在试衣间前,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是她,脸颊上现出和悦的笑意:“迦瑶,你来了。”见她耳边落下一撮碎发,头发也有些凌乱,关切地问:“你是一下班就从公司赶过来的?”
  陆迦瑶的脸尴尬地发烫。
  但裴樱也没多放在心上,只对她道:“琪琪和小嫣正在里面试衣服,你也去挑几件衣服试穿,我听公司的人说你最近也开始在你爸的部门做事了。”
  “是。”她低低应声,按着裴樱的话走到其中一排衣服前,心不在焉地浏览着眼前的衣服。
  试衣间的门同一时间打开,蒋琪和林嫣从试衣间走出来。蒋琪走到裴樱跟前,语气带着女儿对母亲特有的撒娇:“我穿这身好看么?”
  裴樱自然说好看。
  蒋琪满意地一笑,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漫不经心挑选衣服的陆迦瑶,神色微变: “陆迦瑶怎么会在这?妈,你把她叫来的?”
  裴樱道: “我今天中午跟金经理吃饭,金经理提到了你陆叔叔和迦瑶,才知道她已经毕业在公司上班了,我也想见见这个孩子,就把她叫来了。”
  一旁的林嫣跟陆迦瑶没什么交集,察觉到蒋琪表情上细微的不悦,上前讨好挽住裴樱的手臂: “蒋阿姨,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几件衣服很漂亮,我们过去看看吧。”
  边说边拉着裴樱去了前头。
  蒋琪往林嫣和裴樱的方向看了眼,迳直走到陆迦瑶身旁,语气冷冷: “好久不见啊,陆迦瑶。”
  陆迦瑶本来站在衣服前发着呆,被这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吓了一跳。
  “琪姐姐。”她转过身,面对态度并不友善的蒋琪。
  蒋琪随意翻着衣服,拣挑出一件,往身上比了比:“你在x市过得怎样?”
  陆迦瑶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斟酌地回答: “还,还好。”
  “既然过得不错,那你回来干嘛?”她把衣服放回原处,眼光鄙夷地看着陆迦瑶:“是不是你们陆家的人脸皮都特别厚,喜欢白占便宜,女的还特喜欢勾引男人?”
  陆迦瑶被她说得两颊通红,哑忍着,没说话。
  蒋琪自然发现她的难堪,随便挑出几件衣服丢到她手里:“去试试吧,试完直接就能穿着走了,我妈人好,肯定会给你买衣服。”
  陆迦瑶把衣服慢慢挂回去,声如蚊蚋: “我不试,我没要买衣服。”
  蒋琪还想再讽刺几句,眼角余光瞥见裴樱和林嫣往她们走来。裴樱走近前,问陆迦瑶:“有看中的衣服吗?”
  陆迦瑶摇摇头。蒋琪撇撇唇,没说话。
  裴樱转而对蒋琪道:“你哥哥刚回我电话说一会儿会来找我们,我们先到楼上餐厅等他。”
  “哥哥会来?”蒋琪问。
  “嗯。”
  蒋琪看了陆迦瑶一眼。
  陆迦瑶正打算趁机道别,裴樱却刚巧转头对她道:“迦瑶你也来吧,一起吃顿饭,阿姨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裴樱便当她同意了,等店员算账刷卡后,便和蒋琪她们上了三楼的西餐厅。
  陆迦瑶走在最后面,一路默默无声。
  点餐的时候蒋琪几乎不怎么询问陆迦瑶的意见。幸好裴樱察觉,给她做了补充。
  侍应刚离去,蒋彻便来了。
  看见陆迦瑶时,眸光淡淡,没感觉讶异。
  “哥,你坐这里。”蒋琪特地替他留了位置,对面是林嫣。
  林嫣看着他落座,声音甜甜地打招呼:“蒋彻哥哥。”
  蒋彻整理着衣襬,简短回应。外人看来,他对林嫣的态度似乎颇冷淡。
  牛扒上桌后,他却把分切得厚薄均匀完美的牛肉递给了她。
  陆迦瑶眼角余光瞥见他的举措,眼神黯淡。
  甜点上桌前她去了趟洗手间。扭开水咙头洗手时,蒋琪拿着手包进来补妆。
  她对着镜子涂完口红,眼睛仍盯着镜面:“你看到了吧,我哥跟林嫣相处得很融洽,我妈正在撮合他们,相信很快我就会有嫂子了。”
  陆迦瑶低着头,没说话。
  蒋琪唇角得意地勾起,也没因为一拳打在棉花上而生气。
  回到座位时,蒋彻刚巧接完一通话。裴樱问:“是不是公司有事情需要处理?”
  “是有点事。”他只跟裴樱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
  蒋彻走后没多久,这顿饭也到了尾声。
  从商场出来,陆迦瑶独自站在出租车候车区等待。
  裴樱提议送她回去时,她终于顺着蒋琪的暗示婉拒了她的好意。
  夜风柔柔吹动她的长发,她略略低头,心情低落发着呆。
  直到脚前停了一辆黑色矫车。
  深色车窗慢慢降下,蒋彻靠着车后座椅背,英俊的轮廓混和在夜色与路灯光下,表情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