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不了的反派 第35节
  不是, 她对着这一块至阴至邪的东西不吱哇乱叫,不跳脚跑开已经很大胆了好吧。
  为什么要眼睛里有星星这么高的标准。
  王唯一脸色太过拧巴,殷长衍有一点儿失望。
  后悔了。
  在剑堂时应该多看一会儿星星, 然后记住,存放在一个地方。想看的时候就调出来瞅一瞅。
  “你从哪儿找到这么个至阴至邪的东西?”
  “明炎宗,第二十六号剑冢。”殷长衍说了冯印的事儿。他没提李卿之,王唯一亲近李卿之, 她不会相信, 也不愿意相信。
  “剑冢生人祭我从小就听说过, 但只以为是大人编出来吓小孩子的, 原来真的有这种事儿。上报宗门吧,不然会有更多的人丧命。”王唯一坐不住, “李卿之嫉恶如仇,又很有本事, 我现在就去找他出面。”
  手腕被按住。
  “怎么了?”王唯一扒拉殷长衍的手。
  就算没这事儿, 他也不愿跟李卿之有任何接触, “大半夜的, 于理不合, 李卿之都睡了。你去不合适。”
  王唯一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时候守过礼?等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剑柄一旦归还, 我就拿不了绛辰。握不了剑的剑修在剑堂的日子不会好过。”殷长衍随便找了个借口, “在我找到新的至阴至邪之物以后, 再上报宗门。”
  他知道这事儿, 幕后黑手一定想着灭口, 拿着剑比较安心。王唯一连连点头, “对对对,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先找出那人,否则就是打草惊蛇。”
  找出李卿之也没用。正如冯印所说,宗门只会当成意外,这件事也只能是意外。
  殷长衍从刚才起就看到家里角角落落都堆满了红花,桌子甚至快要被淹没。
  “哪里来的红花?”
  “吴师兄送来的,给红花神铺路。”
  “......什么玩意儿?”
  说起这个,王唯一就精神了,“十日后是明炎宗一年一度的红花节,可热闹了。傍晚红花神撒金纸踏花游行,走一遍街道。要是我的花能沾上金纸,今年一年都阖家安康、鸿运当头。”
  “你给花刺字。”
  王唯一低着头拿绣花针给花瓣上刻了一个小小的‘王’,“不然怎么认出花是我的。你也别闲着,来,刻‘王’。不用刻那么大,花会散掉。”
  殷长衍被抓壮丁,手里塞了一根绣花针。
  殷长衍没动。
  王唯一刺完一朵又一朵,“你怎么不动手?别说你不会用针,我不信。”
  “缝补我比较在行,但认字就不大擅长。”
  ‘不大擅长’已经是在给自己抬咖了,他大字儿不识一个。
  “‘王’很简单的,我教你。”想逃避干活,门儿都没有。王唯一喜滋滋放下红花去拿他的手,在他左手掌心一笔一划写下‘王’字。
  女孩子细软的手指在掌心来回,带出酥麻的痒意。
  殷长衍倏地五指收拢,抽身而退。
  王唯一又扯回去,恶狠狠地说,“这活儿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别写了,痒。”他眼皮微动、视线下移,反应来得猝不及防。
  “会写‘王’没?”
  殷长衍点点头,抽出手。她身怀有孕,什么想法他都不该有。
  王唯一看了眼字,“诶,这么写字好像反过来了。不成,我跟你坐一边儿。”
  他旁边堆满红花,半个人都埋在花里,“没地方、”
  话音一顿,怀里多了一具软玉温香的身子。她抱着他的胳膊写字,为了不叫他乱动,上半身尽数压在胳膊上。
  小臂上的绵软触感给刚熄下去的火上浇了一把凉油。
  殷长衍眸子晦涩不明,声音哑了几分,“王唯一,我会写了。”
  她充耳不闻,写了一遍又一遍,“呵呵,我写的是个颠倒错字,你会个鬼。你今晚注定得给我刺一宿,别挣扎了。”
  王唯一拧了几下调整姿势,殷长衍小臂猛地收拢。
  她背部重重地撞在他胸膛上,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在说话,热气哈在耳朵上。像是蒸馒头,打开锅的一瞬间,热气全扑到脸上,又迅速回归冷凝。
  “我本来没打算碰你......”殷长衍视线下移,停在她小腹上,“......你,自己小心一些。”
  未出世的孩子:......
  殷长衍压着她的腰放在地上,两个人陷进红花里。厚实柔软的红色花瓣像极了新婚的床铺。
  “花一压就会烂。”王唯一侧头,忧心忡忡地看着花瓣。
  “嗯,所以你别乱动。”他嘶哑着声音说。
  殷长衍意外发现,她在情动之时,双眸迷离,似是一颗星星碎成无数片。
  人不能乱说话,尤其这话很可能会反弹到自己身上。她让他刺了一宿直到天明,全程一点儿都没挣扎,甚至还极为配合,就怕红花被压烂。
  第二天清晨一瞅,委屈得直落泪。
  红花烂透了,泡得泥泞湿哒哒,一朵能用的都没有!!
  王唯一抱着一堆红花唉声叹气。
  殷长衍去吴锁那里查了明炎宗失踪弟子姓名和籍贯。
  时间太久了,很多弟子信息已经无法查证。就算找到家乡,家人搬得搬、死得死,记得他们名字的人少之又少。
  殷长衍能送回的就送,送不了的,便找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把他们的骨灰抱到临江。
  “这片江无海不汇、无河不入,它会带着你们一路前行。此去路程遥远,前途未卜。也许你此生再也看不见故人,也许有一瞬间,你能和家人擦肩而过。若诸位愿意,就启程吧。”
  江潮拍案,打了一个很大的浪。卷走了所有骨灰。
  殷长衍去剑堂,问了一圈哪里能领到红花节的红花。
  “临江尽头有一片花圃,各式各样的花都在那里。”李卿之眯眼笑道。
  同样是一身青色“明炎一纵破天关”衣裳,殷长衍是雪下青松、清冽恬淡,李卿之是疏风朗月、林间清泉,这是泉水是浑浊的。
  迥异的风格,同样的少年天才、天赋极高。
  殷长衍不喜欢和李卿之打交道。瞥开眸子,抬步走向吴锁,“哪里能找到红花节用的红花?”
  吴锁觑了一眼李卿之,这俩人怎么回事儿?有私仇哦。“临江尽头的花圃里,你递上剑堂名帖就能拿。”
  “多谢。”
  殷长衍在花圃里摘了很多红花,高高地堆了一马车。
  马车主人瞧了眼往下坠的车板,皱着眉头道,“份量超了,得加钱。”
  幸好他攒了一笔钱,“行。”
  殷长衍赶马车回家。
  车板边缘突然重了一些,“这位同门,我能搭个便车吗?”
  李卿之立在马车边缘,手中拿着律典,腰部微弯、含笑看着殷长衍。
  不等他回答,便径自坐了下来。翻开律典,手持朱笔在上头批注勾画。
  “你别压到我的花。”殷长衍说。
  李卿之往前挪了挪,“是是是,我离它远一些。绛辰似乎多了一把剑柄,至阴至邪,不得了。”
  “好奇吗?不应该呀。第二十六号剑冢,完全在你股掌之间。”
  “你见过冯印了?”
  “不止,所有死在你手下的冤魂,我都有见到。”
  “我没杀人。我熟读律典,对律法一直心存敬畏,怎么会知法犯法。”李卿之翻过一页律典,声音比纸页还要锋利三分,笑眯眯道,“他们都是自杀。”
  “你做生人祭,教唆他们去死。结果皆是同样。”殷长衍说,“你双手不染血,却也沾染人命。”
  “若认为我有罪,你大可上报宗门,叫宗门审判我。”
  “宗门只会判定这是意外。”
  “这就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吗?请你保持下去。”
  两人就这件事达成共识,井水不犯河水。
  李卿之合上律典,双手垫在脑后,悠闲地望着远方。红花节快到了,大街小巷到处开始布置。
  艳俗得扎人眼球。
  马车颠了一下,直接把李卿之颠倒在地。
  “诶呦,这驾车水平可真不怎么样。”李卿之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殷长衍,你把我落下了”。
  殷长衍:“有没有这个可能,我一点儿都不想拉你,也不愿意与你有任何接触。”
  中午,到家了。
  王唯一简直喜出望外,围着一扯红花转圈圈,“这么多红花,你从哪儿弄到的。”
  殷长衍把车板边缘的红花扯出来扎成一捆,踢开,“赔你的。”
  “花好好的,你扔它做什么?”王唯一弯腰去捡。
  殷长衍按住她的手,“别碰,晦气。”
  有吗?
  她瞧着挺新鲜水润的。
  “走,我们回去刻字。过几天就是红花节,不加紧刻弄不完。”
  “好呀好呀。”
  有了上次的教训,王唯一坐得离殷长衍老远。生怕哪里惹到他,又糟蹋一回红花。
  吴锁提着烤兔腿儿进门,差点儿让花香放倒,“你们是打算叛出明炎宗去开花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