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嫁给鲜卑将军 第43节
  织锦眼眶有些发热,织画在一旁忙拉了她的后襟,“能够再次在小姐身边伺候是我们的福分,可不就是顺利嘛!”
  段雀桐本想着让金钏私下里问问织锦是怎么回事儿,现在看她的模样,明显不是一般的不顺意,对于这个陪伴了她整个童年的大丫鬟,段雀桐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于是直接拉了她的手,移步到堂屋里说话。
  结果还没等她张嘴呢,织锦看到这么个小房间先就替她心疼起来了,堂屋和里面隔着屏风,影影绰绰还能够看到里间炕上的被褥,段府里的下人房都要比这宽敞!
  段雀桐听她说话心下感动,只有真正生活在这个时代,才能理解何谓忠仆。
  “你就别替我操心了,这边的将军府马上就要开建了,到时候怕是你们所有人加一起都填不满一个院子。说说吧,你是经了什么事儿?我记得你当初是嫁了二管家的儿子,这次是你自己来的吗?”
  织锦穿的有些素,段雀桐猜测一个成了亲的女人能让她忧心的也就是家庭了,难道是和夫家不睦?
  织锦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织锦:“回小姐的话,奴婢是一个人过来的。”
  “当初夫人做主,将奴婢许给了段福生,开始的那几年也挺好的,只是奴婢和他成亲几年都没能生个孩儿,婆母就有些怨怼,之后有一天忽然就带了个妇人回来,说是既然我不能生,那就典来一个给家里留个香火,等生了儿子就把人退回去。”
  织锦说到这里就哭了起来,她没嫁人前吃的用的比小户人家的小姐都要强些,一嫁了人反倒是处处不如意。
  本来她模样生的好,又是在小姐身前伺候的大丫鬟,府里有不少得脸的人家想把她聘回家。
  她公爹是府里的二管家,婆母管着府里的厨房,她那丈夫也是个机敏能干的,都在一个府里,大家平日里也见过,实实在在是门好亲,成亲后她和丈夫感情也算和睦,只可惜她肚子不争气,没那个福分。
  段雀桐听得目瞪口呆,她看了眼周围几人的神色,两个小丫头一脸的义愤填膺,织画目露同情,织锦自己一副我好命苦的模样。
  她又将目光落在娘亲身上,然后发现娘亲竟然没什么反应?!
  这下子段雀桐更震惊了!
  “娘亲,你怎么看?”
  “我?”被点名的梅雪妍还有些诧异,“穷苦人家娶不上媳妇,典妻也是有的,织锦的夫家没有休弃她,也没给儿子纳小,只是借个肚子,对她还是看重的。”
  段雀桐满脸失望,梅雪妍看着女儿的表情,虽然不知道自己说的哪里不对,可也知道惹女儿不高兴了,脸上就现出一丝委屈来。
  段雀桐有些头疼,她之前是想要反驳的,可这一刻她意识到了这是个世界观的问题,她们之间隔着一个时空的代沟,不是她说几句,她们的观念就能改变的。
  于娘亲她们而言,生不出儿子是“七出之一”,那就是错的,婆家只是典个妻进门传香火,这就是厚道人家的所为了。
  只金钏两个还好一些,她们毕竟还年轻,又被自己影响着,没有被那些思想同化洗脑。
  她压着心里的火气,“那后来如何了?母亲怎么把你陪嫁过来了?”
  织锦看了她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
  段雀桐看到她眼里蓄满了泪,脚下的地面也洇湿了两点。
  织画替她开了口,“二管家的儿子典来的那个女人姓刘,她头两年也没有生养,去年年尾的时候一举得男,二管家他们都高兴的很,还在下人里摆了席面。”
  “只是后来被人发现那个孩子就是刘娘子和她男人的,二管家他们自然不依不饶,后来刘娘子说她也是没办法,不是她想要骗雇主,实在是段福生不中用,他根本就不能生。”
  “她就想着反正段家想要个传递香火的,她生了孩子以后不见也是一样,到时候她能回自己家照顾夫君孩子,二管家他们百年后也有人守灵摔盆儿,只是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段雀桐眼神呆滞,机械地问:“然后呢?”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二管家他们闹了个没脸,将刘娘子退了回去,孩子说是养出了感情,就留了下来。”
  “这才几个月就养出感情来了?”段雀桐只觉三观受到了震荡,她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劲爆的。
  织画看了一眼织锦,抿了抿唇,这才接着道:“大家都知道他们是让那刘娘子说动了,后来就有人说,早知道是段福生不能生,还不如让织锦去借个种呢!”
  段雀桐:“……”
  三观已碎!
  “母亲出手了!”段雀桐肯定地道。
  织画:“是,夫人觉得段管事他们实在是不像话,就直接把他们一家打发到了庄子上。”
  段雀桐看着织锦:“你与那段福生和离没有?”
  织锦摇了摇头。
  段雀桐叹了一口气,又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织锦当即跪了下来,“奴婢伺候小姐一辈子!”
  段雀桐转头看向织画,“你家里几个孩儿?”
  织画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了她的头上,她赶忙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家里三个孩子,老大、老三是女儿,老二是个儿子。”
  段雀桐心下感叹:六年生了仨,这也太辛苦了些!不过这个时候讲究多子多福,怕是他们家还嫌孩子少呢!
  她转而又问织锦:“你看着织画有儿有女就不羡慕?”
  织锦没说话了,她怎能不羡慕,可让她借种她又着实不愿,所以夫人问她可愿来到这里时,她才顺势逃脱了那个家。
  段雀桐一看就知道她是想做母亲的,当下就替她拿了主意:“回头我给母亲去一封信,你和段福生的婚事就此作罢,以后婚嫁自主。”
  此话一出,梅雪妍先就不干了。
  本来嘛,李氏把个婚姻不幸的女人给女儿做陪嫁她就不大乐意,可织锦和女儿情分不一般,看在她伺候女儿多年的份儿上,她也就忍了。
  现在,女儿的意思分明是让织锦改嫁,这话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对女儿的名声有妨碍,绝对不行!
  看到姨娘发怒,织锦伏在地上,只说能在小姐身边伺候是自己的福分,她绝对不会改嫁,就差赌咒发誓了。
  段雀桐看了娘亲一眼,只一眼梅雪妍顿时就哑火了。
  她看娘亲消停下来,这才用团扇抬起织锦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如果我一定要让你嫁呢?”
  小姐不说不笑的时候最是吓人,旁边的几人都被她身上的气势镇住了,当下大气都不敢喘。
  段雀桐收回团扇,看着娘亲慢悠悠地说道:“娘,你觉得阿蛮如何?”
  梅雪妍乖乖地答道:“挺好的!”
  “阿蛮和忍冬的事儿您知道的吧!”
  梅雪妍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女儿大了,一点都不体谅她这个当娘的心。
  一旁的金银二人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大悟。
  段雀桐瞥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眼织锦,留下一句:“你们一路过来也累了,先去歇息吧!银锁陪我去空屋子那边看看嫁妆。”说完就领先一步走了。
  银锁赶忙跟上,临走还不忘给金钏打眼色。
  金钏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等到人出了院子,梅雪妍在这儿也待不下去了,她看着织锦道:“你们小姐疼你,你可要惜福,莫要将来后悔。”说完拧着腰也走了。
  织锦刚才被母女俩吓到了,若是因为她让小姐和姨娘生了嫌隙……
  织画到底和织锦是多年的姐妹,金钏和银锁又是她们亲手带出来的,当下就问金钏:“小姐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本来就是小姐留下的任务,就算两位姑姑不问她也要说的,金钏当下就道:“两位姑姑请随我来,咱们到院子里说。”
  ……
  梅姨娘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阿蛮正在那儿做新鞋子,看那大小就知道是给男人做的。
  她定定地看着,阿蛮察觉光线被遮挡,抬眼看到她回来,忙问道:“老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梅雪妍:“阿蛮,你和忍冬什么时候成亲?”
  阿蛮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怔怔的,她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叹了口气道:“忍冬怕他哪天像张进一样没了。”
  梅姨娘知道张进是她原来的相好,只是在与拓跋部的交战中受了重伤,后来伤口溃烂,又发了高热,人就没挺过来。
  “那你俩就这么拖着,若是哪天有了孩子怎么办?”梅雪妍问道。
  她最不满意的就是胡人面对婚嫁的态度,特别是那个继妻制,简直枉顾人伦,怪道都说他们是蛮子呢!
  阿蛮十分看得开,“有了孩子到时候再说呗!忍冬他难道还敢不认?”
  梅雪妍无语了,“你脖子上的那个是摆设?是显你个高的?”
  简直是个狗脑袋!
  阿蛮还是听得出好赖话的,当下就问道:“老夫人,要不,您给我拿个主意?”
  梅雪妍戳着她的脑门,气急败坏地道:“还拿什么主意,直接嫁给他啊!就白让他占便宜啊!你这样连个妾都不如,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他要是不想娶,你就赶紧找下家!”
  “男人的花花肠子多着呢,他不娶你指不定是想着勾搭谁呢!你不和他成亲,那别的女人就总有机会接近他。”
  “和你们夫人学学,见面第一天就把阿梧拿下了。婚姻对于女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必须得过明路,明白不?”
  梅雪妍发泄了一通,心里也变得敞亮了。
  阿蛮这样和私通也没甚区别,她见怪不怪,也只当没这回事儿。可女儿想要让织锦和离再嫁她却只想着反对,难怪女儿会觉得她双标。
  梅雪妍看阿蛮一脸感动的样子,心里得意:看吧!还得老娘点醒你!
  “你今儿就去找忍冬摊牌,他要是答应娶你,你就让他趁着现在天气好,赶紧起个房子,你也算是将军府的人,别给将军府丢人知道吗?”
  阿蛮将老夫人的话一一听到耳里,当天忍冬就挨了一顿收拾,在他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想勾搭别人后,阿蛮一高兴,两人当晚就在陆欢等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
  忍冬乐的都没边儿了。
  梅雪妍听说这件事儿后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儿!
  ……
  眼下,梅雪妍想明白了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也不管自己的话对阿蛮的影响有多大,独留她自己在那消化。
  “夫人的嫁妆放在哪儿了?带我去瞧瞧?”她问门口的小丫头。
  两边离得并不远,梅雪妍走到门外时刚好听到女儿说:“这个娘亲肯定喜欢,到时候摆在她屋子里吧!”
  银锁看到外面的人影,抿唇一笑。
  梅雪妍本来还暗自欢喜,刚好看到银锁的动作,当下又开始气哼哼:“好啊!你就是听到我的脚步声才特特说这样的话来哄我!”
  美人生气也别有一番韵味,段雀桐只是看着她,眉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明显是坐实了她的猜测。
  梅雪妍:“……”真是个坏丫头!
  “我且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合我的心意,就饶了你这一回!”梅雪妍极力端着亲娘的架子道。
  段雀桐用团扇一指身后的屏榻,“喏,就是这个了,娘亲可还满意?!”段雀桐说话时语气里带着笃定和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