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绣春风 第26节
  “嫂嫂,初华口渴的紧,非要喝水不可,且马车颠簸,小妹实在难受,就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再吃上几杯茶水解解乏……嫂嫂,就让我出去吧。”她小脸皱成一团,眼泪水都要掉下来了。
  锦毓瞧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很是心疼,可又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正为难着,外面传来她大哥的劝说。
  “妹妹,姑娘既然这么难受,不如让她随我们一同去茶楼小坐片刻……左右大家都是一家人,有如此行径倒也不越矩。”林朝附和地点头,劝说锦毓。
  瞧见嫂嫂有些松动了,初华乘胜追击,立马配合地哀求道,“好嫂嫂,初华又累又渴,您就可怜可怜我。”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红脸白脸说的那是一个□□无缝。虽然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内,但两人的心好像霎时间被打通连在了一起。
  可怜的锦毓被蒙在鼓里,哪里知道他们的小九九,禁不住初华甜腻的哀求与大哥恰到好处的劝说,终于同意初华下马车。
  初华兴高采烈地被侍卫扶下马车,还没站稳就四处搜寻林朝的身影。瞧见他负手而立,目光清淡,不知和锦毓说着什么,两人脸上皆是浅浅的笑意。
  锦毓拉住初华防止她乱跑,一手紧紧挽住林朝的胳膊,好像还和从前未出嫁时一样,林朝瞧见妹妹孩子气的举动,不觉哑然失笑,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脸颊上的笑窝盛满了似水柔情。
  初华一直用希冀的眼光望着林朝,只盼着他能注意到她,回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只是,林朝自始至终都只和嫂子说着话,从未看过自己一眼。好像刚才的事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失望地低下了头。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低头的一刹那,林朝黑眸中的思念与欣喜,如山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年轻的姑娘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轻轻放下已经被蹂得惨不忍睹的帘幔。
  端坐于马车中的姑娘,面侧苍白,两颊赤红,一双杏眼儿圆睁,双手紧握成拳才未让自己失态的大叫出声。
  目睹整个过程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初莲!
  她自从对自家嫂嫂生了二心,边总觉锦毓一心与自己过不去。
  自她嫁进沈府,一向与自己最为亲厚的大哥便很少来看自己;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娘和二哥更不待见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今天,她又说什么担心自己身体之类的鬼话,强行要送她回去,这摆明了就是要避开自己,将自己排斥在外。
  她既如此不欢迎自己,自己又何必在这惹人嫌,没得丢了脸面,不如先行回府,免得处处看人脸色。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不经意地回头,却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
  嗤,怪不得如此心急要将自己赶下马车,原来是为了来会情郎。
  背对着男子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他身姿颀长,挺拔端庄,锦衣华服,甚是风流倜傥。
  自己那平日里温婉秀丽的嫂嫂,此刻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丝毫不避嫌的与陌生男子眉目传情勾勾搭搭,毫不顾及周围人投过的好奇眼光。
  瞧见她拉着男人的衣袖晃来晃去,仰起的脸庞上满是喜悦,那男人也不老实,一会摸摸她的头发一会点点她的额头,两人旁若无人,只是自顾自地亲密着。
  初莲怒火中烧,纤细的手指死死扯住帘幔。
  不要脸的女人,她就这么饥渴,公然与奸夫狼狈为奸,她究竟是没将大哥放在眼里还是算准了大哥爱惨了她,不会怪罪于她?
  大哥对她一片痴心不忍伤害她,自己却是万万不能容忍她的。
  初莲猩红着眼,正要下车甩那贱人几个巴掌,让她身败名裂,从此滚出沈家,却突然瞧见大姐从马车上下来,这个变故生生止住了她即将下车的脚步。
  大姐瞧见那陌生男子,一丝惊讶也无。离得不远,初莲清清楚楚的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真实,那么的……欣喜与激动。
  没有鄙夷,没有呵斥,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惊讶也无,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初莲虽然望着窗外,却再无暇偷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兀自沉思着大姐刚刚的举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之所以瞧见男人不惊讶,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她之前便见过这个男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清楚他与林锦毓之间的关系……
  这能说明什么呢?初莲蹙眉……只能说明林锦毓老早便与这男人好上了,瞒着自家大哥与那男人暗通曲款不知多少次!
  这不守妇道的贱人!竟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
  可还有一件事很是蹊跷,那便是大姐何时见过这男人,又为何容忍这种侮辱大哥的丑事发生?
  来不及多想,只见林锦毓亲昵地挽住男人的胳膊,笑的一脸娇俏遮掩不住,三人并肩而行,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初莲眼中泪光闪闪,一双眸子满是彻骨的恨意,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胸膛起起伏伏,只感觉周身冰凉仿佛置身冰窖。
  想不到大哥一片痴心,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想起那日自己无意间听到的大哥对林锦毓说的话,他说“你记着,在这个家里,除了我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了你去”
  他说“我娶你,纯粹只是因为我想你,想牢牢地拥有你。”
  他说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此刻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她的心上,揪心的疼。
  沈初莲心如刀绞,他是她挚爱的大哥,是她想永生陪伴的人,她宁愿终身不嫁孑然一身只是为了守在他身边。
  这份畸形的爱她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敢吐露分毫。她怕自己说出来之后,两人连兄妹都做不了,她不愿让他为难,因此选择沉默。
  他娶了夫人,她虽然整夜整夜心如刀割,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不停歇,却也祝福他此生此世岁月静好,和新夫人携手到白头。
  她爱他,所以希望他幸福。
  至于自己,无足轻重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时候到了,走了便是走了,又有什么好奢望的。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玩弄哥哥的感情,心安理得地享受哥哥的宠爱之时又与另一个男人牵扯不清,将大哥的感情狠狠践踏。
  她这般不仁不义,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夺了她的一切。自己虽是久病之躯,却也要拼尽全力让她付出百倍的代价!
  幽暗的马车里,她的脸笼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一双嗜血的眸子,沉沉地搠着阴冷的光芒。
  *
  茶楼里人声鼎沸,颇为热闹。沈初华还是第一次到这种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一双大眼滴溜溜直转,看得目不暇接。
  殊不知,她们这样的穿着打扮,面容姿色,还有与生俱来的贵气,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