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顾兴元跑了?
  “这些话,不必对皇上提及。”担心李太医后面与景墨聊天会说漏嘴,她不放心地叮嘱一遍。
  李太医瞬间了然,点点头答应,答应完后想了想还是开口,“皇上作为一国之主,处理的事更加复杂难言,见过的肮脏更是数不胜数,这件事其实……”
  “不必对他提及。”她态度坚决,头一次打断他的话,眼睛甚至没有看过去,淡淡瞥了一眼,“李太医不如费心解药。”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先皇这难道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自己研究的东西,如今很有可能作用在自己儿子身上,任谁来看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因果轮回,可景墨又做错了什么?
  现在唯一能拯救的,就是赶在对方成功下毒之前研究出解药来。
  两人在药方里忙活了一下午,没有任何进展,对着一堆失败的药材束手无策。
  思考再三,李太医还是犹豫着,“若是没有在人身上试验,很难研究出来。”
  所以还得抓个人过来,只是谁会自愿做这种一不小心就一命呜呼的事?她犯了难,盯着台面许久,大义凛然,“不如拿我来试。”
  她是一个大夫,熟悉医理,而且能准确知道自己的身体反应,最合适不过。
  谁料她的话音刚落,一个低沉的声音严厉打断她,“不行。”
  茫然回头,景墨不知何时来到门口,瞟了一眼倒掉的药,重复一遍,“不可以是你。”
  “那谁来做?”焦躁之下,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里有了微微的怒气。
  “有人会做。”景墨的回答简单且笃定,仿佛已经有了人选。
  沐惜月率先一步打消他的念头,“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不要傻到自己送到跟前。”
  他嘴角微翘,抚摸着她的发尾,丝毫不在意李太医是否在场,“我怎么可能这么傻,顾兴元的人并没有送完,随便用。”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景墨与李太医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后者甚至还有些欣慰,仿佛找到了完美解决的办法。
  某种程度来说的确是个完美的办法,既不损失我方的人力,也不用担心没有实验对象。
  但沐惜月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顾兴元的人,也是活生生的人,或许是她此刻圣母了一些,她一时没有回答两人的决策。
  “惜月,难道你不同意吗?”景墨露出不解,这是他截至目前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虽然都是生命,但孰轻孰重,沐惜月心中应该自有推断。
  犹豫半晌,她缓缓点头,“好,就依你说的办。”
  很快两个“俘虏”便被带了过来,来之前已经被士兵提前喂过药,但他们没有任何变化,连基本的眩晕都没有。
  沐惜月无用的同情心很快被疑惑取代,担心是他们故意谎报,还特意测试一番,发现他们的确如常,方才的药剂似乎像水。
  考虑到李太医说的长期服用,她每隔一个时辰都会喂一次,到了用膳时间,已经喝了两次,按理说至少会有轻微的症状。
  可他们还是如常人。
  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大军需要口粮,而且这样也消耗药材,辽安县本就经历了灾难,此刻需要喘口气,不能再继续折腾了。
  “不如先回京,也许是我们多想了。”景墨心疼她的彻夜不眠,低声建议。
  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异常,顾兴元也老老实实被关在牢房内,更别说有谁来营救。
  “但是……”沐惜月还有些顾虑。
  “听我的,先回去,京城里的药材比这里多,或许那里才有办法。”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她最终同意。
  于是耽搁了两天的回京计划终于启动,将士们明显松了口气,提前打包行李。
  沐惜月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沐太医,今晚过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来送最后一次药的小烈满是依依不舍,主动与她攀谈,勤快地帮她打扫着。
  难得见到乖巧懂事的孩子,她也有点不舍,想着或许可以带他回京,但京城里已经有大丫二丫了,再带一个恐怕没精力教养。
  考虑到自己的能力,她只能打消念头,还不忘嘱咐他,“在这里好好学习,我会让最好的教书先生教你。”
  “谢谢沐太医。”他眼中满是光芒,看得她心情很好。
  “皇上的药送过去了吗?”毕竟他们也算在疫情区内,预防的药还是不能停,所以只是减少了频率,没有断。
  “送了。”小烈做事很稳妥,事事有着落,不担心不会完成。
  打发了小烈离开,她正在收拾衣服,一个士兵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顾不上礼仪,大声喊着,“不好了,沐太医,皇上晕倒了。”
  “晕倒了?”她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放下手里的衣服直接跑出去,赶到景墨房间,武王与季睦洲都站在床前,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见她过来,他们自动让开位置。
  季睦洲还算稳重,娓娓道来,“刚才喝完了药,说头有点晕休息一下,然后就叫不醒了。”
  她抬手为他把脉,脸色愈发沉重,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个药果然是下在了景墨身上。
  药!她回头看向桌上空了的碗,一个猜想浮上脑海,她不敢相信,还不及仔细分析,骤然回神,“看好地牢!”
  武王与季睦洲同时窜出去,赶来的李太医立刻为景墨惊醒基础治疗。
  不多时,出去的两人回来,满脸严肃地沉默着。
  沐惜月便知道大事不好,“顾兴元跑了?”
  “是。”
  “谁干的。”
  季睦洲从门外揪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正是不久前才说舍不得她的小烈。
  一对上她的视线,小烈便大呼冤枉,“沐太医,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呢?”
  她默然不语,只是与他对视着。
  捱不住她打量的视线,小烈开始自顾自地解释,“大家都慌乱地跑来查看皇上的状况,我担心牢房无人看管,正想过去盯着,谁知道武王就把我抓过来了。”
  这漏洞百出的辩解,她宁愿他说是被人威胁的无奈之举,也好过被辜负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