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问心无愧便可
  “皇上,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您怎可听信他一个小人的供述?”徐庶急忙跪在地上,声音凄厉,极力挽救着。
  而景墨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一面之词?”
  说着他看向莫雨,后者会意地冲大殿外招了招手,不多会,几个人被带进来,有大有小,身上的衣服看得出价格高昂,却皱成一团,显然最近过得十分窘迫。
  “这几人,你可认得?”人带上来,景墨淡淡发问,眼睛紧盯着他。
  徐庶帮着陈七强买强卖,为了不留下后患,直接以官府的名义将他们送出京城,除开先找回的那几家,这是最后剩的两家。
  “臣并不认识。”徐庶瞳孔地震,垂首否认。
  被他的死鸭子嘴硬气笑,沐惜月示意侍卫好生护着陈七,自己则走上前,面对着徐庶,俯视着他,“是吗?我看他们对你熟得很。”
  说完看过去,声音温柔了许多,“你们不必害怕,大可将你们的经历说出来,让我们看看这位徐大人,是如何给百姓安稳的。”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婆婆站出来,缓缓叙述着,“草民只是一介平民,平日做点小买卖,攒了点钱准备给孙女儿做嫁妆,一日徐大人带着陈老板上门,说是有好东西。”
  “老身想这东西听上去神乎其神,孙女儿又喜欢得紧,便答应了,谁知道根本就是造假,去找陈老板理论,却被官府的人挡在门外。”她说着喉咙干涩,有了哭腔。
  “可怜老身半辈子的积蓄打了水漂,徐大人与陈老板勾结,老身无处伸冤,还被赶到了京城外,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她越说越悲切。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泪眼汪汪的,气不过,直接冲到徐庶身边,不由分说一巴掌打过去,“都是因为你什么黑心钱都赚!我姥爷与父亲在外被流氓地痞乱棍打死!”
  朝廷上的人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原本是幸福的一家,现在却只有三个女人撑起来,可想而知生活有多艰难。
  她说完,下一个中年男人接着控诉,故事都从徐庶带着陈七登门拜访开始,再由被赶出京城结束。
  可怕的是,如此动用人力物力的事情,宫内竟然毫无所闻,甚至到了现在他们才知道全貌。
  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控制着宫内外信息的流通,他们处于这种半封闭的状态下,要知道掌握全局难上加难。
  等受害人一一讲述完,莫雨已经气得拳头捏紧,其他大臣亦是愤慨不已,往日力挺徐庶的丘大人今天却一反常态一声不吭,甚至有意将自己藏在诸位大臣中。
  “徐大人,你还有话要说吗?”景墨深吸一口气,按住龙椅,勉强压下一剑了结他的冲动。
  他早就六神无主,胡乱地为自己开脱,“这是他们的局,他们早就串通好了要来陷害我!”
  “那这些你又如何解释?”景墨将莫雨早先呈上来的厚厚几叠账本掷在他跟前,厉声责问。
  “臣并不认识这些东西!”徐庶将无赖的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看都不看地上的账本一眼,张口就是否认。
  这厚颜无耻的本领着实让人咂舌。
  沐惜月叹口气,并不打算和他继续纠缠,看向景墨,“证据确凿,他的话已经无所谓了。”
  指望这样的人认罪,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其他人自然没有回驳的余地,景墨大手一挥,“来人,将徐庶贬黜官职,押入地牢受刑,就此流放,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全程没有丝毫啰嗦,人证物证俱全,没有给任何人插手的机会。
  徐庶似乎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被侍卫拖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望着皇宫某个方向,一点都不紧张,笃定会有人来救他一般。
  沐惜月微微眯眼,这个徐庶未免太嚣张了,有这样的棋子,迟早会毁了一盘棋。
  莫雨也看出他的淡定自若,有些担忧,“就这么放他离开……”
  “他已经没有了价值,这是皇上最后的宽容。”这话听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沐惜月清冷地说完,看了还跪着的陈七一眼,“念你告发有功,免你死刑。”
  陈七只求能活下来,自然感恩戴德,刚要感谢,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龙椅的景墨,征求他的意见。
  景墨并未多做纠结,“惜月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陈七忙不迭道谢着离开,而臣子们则再度诧异。
  方才沐惜月做决定做得自然而然,皇上更是默许了她的越矩,没有半点不悦,眼里满满的只有她。
  这让不少人重新开始审视沐惜月的存在。
  “希望诸位以徐庶为鉴,恪守本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千万不要心存侥幸。”他无视大家的异样神色,径直退了朝。
  整件事结束得突然,却又在意料之中。
  他们从沐惜月扮做穆公子开始便布局,原本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多留徐庶一些时日,以找出幕后控制的大手。
  现在他们有了更接近的线索,徐庶留着也没有用了,更何况留着他还可能会揭发她造假筹款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的景墨本就在流言的风口浪尖上,若是这事被拆穿,哪怕出发点是好的,也会被大家诟病。
  “徐庶应当活不过今晚。”景墨处理着朝政,沐惜月难得在他身边陪着,看着那些皆在弹劾徐庶的奏折,轻声道。
  “嗯。”他只是淡淡应着,余光瞥见她的担心,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放心,他一定活不过今晚。”
  就算宫里的那个人不动手,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大石头落地,沐惜月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反而显得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替他研磨,脸色看上去有些暗淡。
  “怎么了?难道还有隐患?”他低声关怀询问。
  “不,只是人命不值钱,让我觉得唏嘘罢了。”在利益相关前,人命如草芥,而她又是从何时起变得毫无感觉的呢。
  读出她的无可奈何,景墨揽住她的腰身,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抵着她的鼻子,“你只需记住,你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便可。”